第十章 睡一起
時間回到現在，呵酒吧的大廳里已是一片狼藉，僅僅只剩下一把椅子好好的擺在地中間。
坐在椅子上面的於城怒不可遏瞪著對面一排瑟瑟發抖的酒吧工作人員，高聲叫罵道：「都他媽啞巴了？給我說話，人到底哪去了！」
只是無論於城怎麼罵、怎麼吼，都沒人答言。
這倒不是大家有意隱瞞，而是他們確實都沒看到牛小娟什麼時候走的。
唯一一個看見她從後門離開的服務員很幸運的在半個小時前換班回家了。
吳總不得不站出來勸道：「城哥您消消氣，我想他們是真的沒看到。」
「好，我就當他們全都沒看到。我問你們這幾個丫頭，你們平時總說是她的好姐妹，怎麼現在連她住哪都不知道？」
這時一個女服務員戰戰兢兢的答道：「是這樣的城哥，小娟那丫頭上個月被她的房東調戲了，所以匆匆忙忙的就搬了，好像這兩天才找到新地方。」
「哪他媽有這麼巧的事！」於城一聽這話登時就要發怒。
吳總只能再度湊上前勸道：「城哥您先別生氣，她肯定不敢騙您的。我知道牛小娟一個姐妹兒的電話，不然您問問她？」
「都給我站好了！今天我要是找不到人，你們一個也別想好過！」於城訓完話，一把搶過了吳總撥好了號的手機。
一個還算甜美的女聲從手機聽筒里傳了出來，問道：「喂？吳總，找我有什麼事兒呀？」
於城聲音冷厲的問道：「是小美嗎？我不是吳總。」
「我是……您是哪位？」
「我叫於城，地面兒上的兄弟給面子都叫我一聲城哥。」
「哎喲，城哥~您找小妹有什麼好事關照？」電話里小美的聲音突然變得比台妹還要嗲上一些。
「你知不知道牛小娟住哪？」
聽出於誠語氣中的憤怒，小美趕緊勸道：「城哥您找她？那個死妮子怎麼惹著您了？城哥您可千萬別跟她一般見識，小妹我替她給您賠個……」
「別他媽跟我廢話，問你什麼說什麼，要是讓我知道你說謊，我保證你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是是，您就是借小妹幾個膽子我也不敢騙您呀！她現在就住在雙金家園的……住那個……二號樓一樓2號。」
「好，等我找到牛小娟少不了你的，但如果找不到，你自己想吧……兄弟們，跟我走。」於城的聲音從沒掛斷的電話中傳了出來。
小美一直聽到電話中傳出了忙音才放下手機，自言自語道：「哼，一個小流氓兒還真把自己當人物了呢！姐也是，怎麼說就不聽，酒吧的錢是那麼好賺的嘛！要不是我夠機靈，臨時改了口，你還不慘了！王老屎啊王老屎，我讓你跟學生索要財物、讓你當年跟我媽胡說八道，這下有人去抄你家嘍，我就坐山觀你們狗咬狗，哈哈哈！」
與笑得快要抽筋的小美不同，張顏家裡的四個人都是一言不發的看著電視里的無聊節目，各自盤算著心中擔憂的事。
最忍受不了這種氣氛的張無為第一個開口問道：「娟姐你還沒想好要吃什麼嗎？不然我去幫你們倆隨便買點兒吧？」
牛小娟連忙阻止道：「你別去，你這會兒出去會……遇到壞人的。」
一旁的張顏說道：「我去吧，你們在家等著。」
勤快的大壯也跟著說道：「啊，*，俺幫你拎。」
已經到門口兒換鞋的張顏萬萬沒想到這個大壯才剛買果汁回來竟然又再跟著她出來，只得回頭狠狠的瞪了張無為一眼。
那意思就好像在說「你要是敢趁著這會兒功夫亂來，我回來你就死定了。」
張無為不禁打了個冷顫。
他還記得上大學前母親給了張顏處理這種事先斬後奏的權力，而最讓他害怕的就是他想象不了這個「斬」字到了這個超暴力的妹妹手中會有多大殺傷力。
當客廳里只剩下兩人，牛小娟也覺得有些尷尬，主動找話題道：「你弟好像不太喜歡我們……」
「娟姐你千萬別多想，他就那樣，一天到晚的沒好氣。」
「可是……」
「娟姐你就聽我們的吧。你看你的妝都花了，先去洗個臉？」
「恩。」牛小娟聽話的走進了衛生間。
牛小娟再回到客廳時，張無為像是被人使了一招隔空點穴，驀地定在了沙發上，只剩心裡有一個聲音重複的感嘆著：「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
張無為怎麼也沒想到在那濃厚的彩妝之下居然藏著一張如此嬌美的臉，皮膚雖不是很白，卻透著粉嫩的光澤；兩個深深的酒窩顯得整個人都很機靈可愛；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更是閃爍著誘人的光芒。
他暗暗感嘆了一小會兒，忽然覺得牛小娟的臉似曾相識，不禁更加仔細的端詳起來。
牛小娟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攏了攏鬢邊的秀髮，問道：「你傻看什麼呢？」
張無為的穴道這才被解開，訕訕的解釋道：「啊，我總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娟姐你。」
牛小娟明顯的壞笑了一下，而後立即板起臉來說道：「好俗的套路。」
「咳咳，我是真的……算了。沒想到姐你這麼好看，現在我倒是能理解那個於城了，我可真有福氣。」
「你有福氣？」
張無為笑著解釋道：「我姐這麼美，未來姐夫必定不是一般人嘛，我這個干小舅子多少也得跟著沾點光不是。」
「真沒看出來你還挺油嘴滑舌的。不過你這套騙騙小女孩兒還行，對姐姐我可不管用。」
「這事兒沒準兒，萬一管用了呢？反正也沒成本，就試試唄。」
「嘻嘻，你倒是夠坦白的，我開始有點喜歡你了。」牛小娟掩嘴一笑。
「是不是太快了呀……」張無為學著漫畫里的害羞少女的樣子，低下頭把雙手夾到腿中間，裝出一副誤會了牛小娟意思的樣子。
牛小娟撲哧一笑。「你這臭小子還真是沒正經的。」
開夠了玩笑，張無為抬起了頭來，正好和牛小娟的眼神對接到一起。
一種奇妙的感覺在兩人的心底同時升起，搞得兩人都尷尬的撇開了視線。
牛小娟轉頭望著窗外，幽幽的問道：「想起在哪見過我了嗎？」
張無為一愣，追問道：「我就覺得我們見過！娟姐你快告訴我，我們是在哪兒見的來著？」
「給你提個醒，一個月前。」
「一個月前？我想想……」
突然間，房門「嘭」的一聲打斷了張無為的思路。
張顏風風火火的衝進了屋子，看到兩人依舊坐在沙發上保持著原來的距離，這才長出了口氣。
可是當她看清牛小娟那張褪去修飾的俏臉后，不禁在心裡把對她的警戒等級又提高了一級。
同樣拎著兩份盒飯的大壯過了一分多鐘才跟上來，氣喘吁吁的說道：「張嚴哥你跑的真快，俺差點兒沒追上。呼……」
張無為責問道：「你跑什麼。」
張顏理直氣壯的答道：「我不早點回來天知道你這色狼會做什麼。」
「我……得得得，有外人我不跟你鬥嘴，開飯。」
坐下以後，一向都很少話的張顏依舊說個不停，而且講的都是張無為初戀的那些事，完全把他形容成了一個見色忘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卑鄙小人，氣得張無為幾近發飆。
終於，在張顏說他吃軟飯後張無為忍不住了，怒斥道：「你這個臭丫……的，你想怎麼樣？」
「總之你就是個色狼……我必須提醒娟姐小心你。」看到張無為差點被她氣的自爆了秘密，張顏的氣勢瞬間軟了許多。
呆的有些彆扭的牛小娟不得不當起和事佬勸道：「你們倆快吃飯，一會兒菜都涼了。」
幾人吃過飯已是十點多，沙發上的大壯困得一個勁兒的點頭兒。
牛小娟知道弟弟坐了一夜火車又忙了一天報到的事，實在有些心疼，於是轉向張無為說道：「你們看大壯兒也困了，不然我帶他去找個小旅館吧，就不打擾你們了。」
張無為趕緊說道：「娟姐你別跟我們客氣了，住旅館幹什麼，在這住，等到凌晨兩三點的時候咱們就去你家拿東西，也免得被什麼人看見你。」
牛小娟把期許的目光投向張顏。
身為主人的張顏隨即表態道：「娟姐你就住這兒，我這房子是三室，有地方。只是北卧的床上只有一床很薄的褥子，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睡得了硬板床。」
「沒事沒事，我們在家都是睡火炕的，謝謝你。大壯兒你快去睡，別給人家弄亂了。」牛小娟叫醒大壯，推他進了北屋。
隨著北卧室的門被關上，張無為忽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嚴重錯誤。
他心一熱把人家留了下來，可是要怎麼分配房間卻成了一道難題。
現在他既不好意思跟實際是妹妹的張顏的同住一屋，更不能讓表面是男人的她跟牛小娟睡一塊兒去，實在有些頭疼。
還沒等張無為想明白該把誰設為「X」去解這道題，牛小娟又說道：「離三點還好一會兒呢，你們也回屋休息會兒吧。你們兄弟倆睡一起不會有什麼彆扭的地方吧？」
「不會的，娟姐你不用管我們。」張顏偷偷的拉了拉正想要說話張無為的衣角，微微一笑應付了過去。
牛小娟微笑著點了點頭，轉身走進了另一間客卧。
張無為壓低聲音問道：「咱倆怎麼睡？」
「你……進來躺會兒吧。」張顏說完話立即轉身進了房間。
張無為深呼吸幾下，在心裡自我鼓勵道：「進就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