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節

急急忙忙來到312房間的梅子，敲門后悄悄地走進汪清泉副處長的辦公室，仍然站到那張深紫色的大辦公桌前，習慣性地用她那寬寬的臀部輕輕抵在那張深棕色大辦公桌的右角。雖然，以前發生的那一幕尷尬令她心跳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好久，但梅子每每站到這張寬大的辦公桌前，腦子不受控制地會閃現出自己傾靠到汪清泉懷裡的一幕，那顆心怦怦的跳個沒完，而且臉會不自覺地泛起無名的紅暈。所以，自那以後只要走近312辦公室的門，梅子腳下好似踩上了薄霧飄飄悠悠地就飄到了汪清泉的面前,那雙美麗的「毛花眼」只管低著，不敢看辦公桌後面端坐著的汪清泉。見到滿臉笑容的汪清泉小心翼翼輕聲地問：

「汪處長您找我！」

「嗯，梅子是這樣的。有一件事情得需要你幫忙，呵呵，是好事情不要緊張啊！不知道你明天晚上有沒有時間啊！」汪清泉看著梅子緊張的神情笑著從座椅上站起來，然後走到靠窗戶擺放的一排沙發說：「梅子請過來坐下說吧！」話音一落自己先坐到那件3人大沙發上。梅子一邊走一邊心裡想，汪清泉今天是怎麼了如此客氣，還要請我幫忙，我能幫他什麼忙呢！我僅僅是一個辦公室的員工啊！疑慮中梅子姍姍地走到那張單人的沙發前，雙腿並直側著身面朝汪清泉坐下，那雙「毛花眼」無所顧忌地望著。

汪清泉習慣地抬起右手，五個手指頭把偏分頭的頭髮從右向左捋了幾下，瞅著近在咫尺有些迷惑的梅子說：

「梅子不要緊張呦，明天晚上處里請內蒙某商貿公司的經理，你也知道工廠今年給咱們物資處下的民品銷售指標額數挺大，咱處的領導都愁透了，上哪兒去找銷路推銷咱那些民品呢！你也清楚前一段時間我天上飛地下跑的，到處推銷那些民品也沒能推銷出去多少。」汪清泉端起茶杯壓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看著端坐在身旁的梅子，此時的梅子完全陷入汪清泉講述的他們一行人在廣州、東莞推銷產品時所遇的那些艱難。故事般的情節和汪娓娓講述使她非常感動。

他這是在用他們的經歷來激發和振奮梅子的精神，放下手中的茶杯繼續說：

「在內蒙、山西和陝西就比較好推銷些，明天晚上我約了一個商家，時間定在6點，我想請你參加一下。肖處長參加廠的一個會議來不了，我就全權代理了。我們邀請的是一家地區的大公司經理，這家公司在本市很有影響。近來一段時間我和田小滿與幾家公司談了好幾次但那只是意向，離簽合同還差得遠呢！處里給我訂的年銷售指標還差得不少呀！」那憂鬱的眼神喚起梅子無比的同情，疲憊的面部表情讓梅子對汪清泉倍加心疼。細心的梅子以母性的憐憫，以女性的溫柔和體貼發自內心地同情汪清泉目前所面臨的處境。也知道接下來自己應該做什麼了。

「汪處長我去了能做什麼呢！可我什麼也不懂啊！我、我怕去了談不成生意再破壞了簽合同的氣氛。」梅子睜大了那雙「毛花眼」，睫毛閃動地看著汪清泉不解地問。

「嗯，是這樣，我聽說梅子的歌唱得很好聽，吐字清楚從不走調拿音也准，還聽人說梅子的舞也跳得不錯呢！嘿嘿，我不是在做間諜啊！」汪清泉在盡量提高梅子的信心，掃除它心理負擔直視那雙漂亮的眼睛繼續講：「我記得去年春節在物資處舉辦的文藝匯演上，你們后庫的人員不是集體唱了兩首歌嗎，你還是領唱呢。人們反映唱得不錯呢，嘿嘿！」隨後清泉不禁愉快地笑出聲來，他用自信的眼神期待著梅子的回答。

說到這裡，梅子完全明白汪清泉的意思了。他一定是遇到什麼難處了，要不然不會和我說這些事情。可這些場面上的事兒我可是從來沒參與過，不知道該怎麼應付、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那雙「毛花眼」遲疑地望著汪清泉還想繼續說下去的嘴，看著梅子痴獃呆樣子心裡感覺特別好笑：

「梅子沒事兒，你只管去就是了，一切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你主要的任務是吃飯，陪著客人唱唱歌，如果有人邀請你跳舞別拒絕就成，一定要記住了看我的眼色行事，你看多簡單啊！。」梅子聽了心說：簡單，對我可不簡單啊！

「可是我的舞跳得也不好啊！交誼舞還是在咱們廠俱樂部學習的呢！最多也算是個初學者，要跳也成，踩了別人的腳您可別怨我啊！」。

「呵呵，梅子我已經為你考慮好了，你跳的是女步跟著別人跳就成，精神不要太緊張，我記得你來不久就趕上咱們處在俱樂部舉辦了一場年中評獎表彰大會，會後還有小規模的舞會，我看你在舞會上跳的慢三，什麼快四的舞步跳得不錯嘛，還挺瀟洒的呢。」汪清泉喜形於面了。

「那好吧！我就試一試。」梅子聽汪清泉副處長這麼煞費苦心地鼓勵，覺得不能不給處長大人面子啊！。

掩映在一片翠柏與花草環抱之中的賓館，曾是外國專家們居住和開會的地方。改革開放的初期曾是綏市、各區和各大中央直屬企業開會和招待重要客人的場所。米色的圍牆、兩座四四方方粗壯的門垛威嚴地聳立在路對面那片寬闊的長滿趴地松和荒草的空場前。每當夜色降臨，夜幕下昏暗的路燈如夏夜閃著微弱光亮的流螢，在那片寬闊的長滿趴地松和荒草的空地上瀰漫著陣陣濃郁的松樹草的香氣，和令人難以忍受的寂靜。一到入夜，那條不寬的窄窄的柏油馬路上，除了在微弱路燈下亂飛的蚊蠅，就是不知道從哪個方向吹來的無頭風，你基本上看不到一個過路的人。

接近5月中旬丁香花盛開的時候，各種漂亮的花基本上都先後凋謝了，只有丁香樹上還在綻放著無數的一簇簇香氣襲人的小白花、淺色的小黃花。每到夜暮降臨無數的丁香花散發出的香氣不斷隨著向上蒸發的、陰涼潮濕的地氣濃烈地向四周瀰漫散發著。凡是在此時路過的人們都不禁駐足，鼓起胸膛深深地呼吸著，盡情地陶醉在沁入肺腑的濃郁的丁香花氣里。

汪清泉副處長迎來了他自上任民品銷售副組長以來的、第一個有意向簽約的首批上百輛《孔雀牌》自行車的供貨合同，大客戶是內蒙某市的商貿供銷總公司。代表供銷總公司的李大可副總經理，在先期幾次接觸中留給汪清泉的印象十分好，而且信任度也相當高。合同的銷售內容、購買數量以及甲乙雙方的責任和付款比例，已經是通過雙方主要領導敲定的，這一次是汪副處長代表肖處長宴請李大可副總經理一行，可以說是萬事俱備之欠東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