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節

他清了清嗓子說：「哦,我們的梅子工作表現不錯嘛！不，是很突出。這是田主任和大家的對你的一致評價。我感覺還不止這些，上次你不顧個人的人身安全，獨自上那麼高的梯子帶電去搞衛生確實感動了我，讓我對你有了新的認識。我想大家也會有同感包括肖處長在內。」汪清泉略略地停頓了一下,眼神離開了梅子專著聽講的臉繼續說道：「同時，你的做法也提醒了我們做領導的，今後要安排好人員定期打掃衛生，肖處長還說：不能由於我們的工作疏忽讓員工冒那麼大的風險。」說到肖處長時王清泉有意抬高了聲音，並有意識地停頓下來，看著近在咫尺全神貫注的，聽得兩眼直勾勾的梅子，以他的直覺此刻的梅子已經完全沒有自我了，兩隻手不停地相互捏搓著。當聽到肖處長這三個字時神情不由一震，如同小學生聽到老師表揚一樣興奮趕緊接著說：

「這是真的嗎！連肖處長都知道啦！」

「這是真的，我們對你的表現都非常滿意。」

汪清泉的神情凝重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而且在說到「我們」時有意加重了這兩個字的語氣。多年來在官場上的熏陶，汪清泉不僅能駕馭各種複雜的場面，使對方能按照自己的思路走，而且不讓對方產生反感，並能很快找到調節現場氣氛的話題。所以他能夠隨心所欲地找到各種表達感情的文字與梅子長談，那場景象是哥哥和妹妹聊天一樣，語氣平和氣氛融洽。以這樣的聊天形式化解了梅子的緊張情緒而感到心神放鬆，她不由得心裡默念道：您說出來的話怎麼總是讓人心裡舒坦呢。

不知不覺中汪清泉又端起那隻放了三分之一茶葉的玻璃杯子準備喝茶，但杯中剩下的茶水幾乎和茶葉平齊了。眼疾手快的梅子趕緊走到窗檯前，拿起托盤上的紅色暖瓶快速地走到王清泉的身旁，就在伸手要拿茶杯的同時王清泉的手也到了，並跌落在梅子柔綿的手上。也許是無意識的舉動，雙方都沒有在接觸的一瞬間把手挪開。汪清泉把手輕輕地放在梅子柔潤白皙的手上：

「梅子不要這樣，讓我自己來吧！」

「不，汪處長還是我來給您沏茶吧！您看暖瓶都拿來了，您幹嘛這樣見外呢！」

落在梅子手上的汪清泉的手並沒有用力，固執的梅子一心想推開汪清泉搭在自己手上的那隻大手，平日里梅子羨慕汪清泉那1米83的大個子，覺得他渾身肌肉發達有使不完的勁兒，那雙比她細嫩的手大出一倍的手一定相當有力量。因此一時用的力度過猛身體瞬間失去平衡，「啊」的一聲尖叫，梅子渾圓得身體和手中的熱水瓶將倒向汪清泉的身上。反應極快的汪清泉本能伸出左手攬住失去平衡梅子那渾圓的腰。而這一突然的用力更使梅子的重心偏移，以至於完全失去了自制力，順勢依靠到汪清泉的身上，說依靠,不如說重重地摔倒在汪清泉的懷裡。

就在身體完全失去平衡傾倒的那一刻，一隻有力的手臂支持住自己的腰部，但身體還是不聽使喚地重重依靠到汪清泉那寬厚有力胸膛上，而且自己那柔軟的胸部毫不留情地，可以說是柔柔地「吻」到他臉頰上，而自己豐滿的臀部不客氣地坐在汪清泉的大腿上。後來在回味那次人生不尋常的經歷時，梅子的內心深處如湖面泛起的漣漪波動而不能平靜。驚嚇之餘感到萬幸的是：手上暖瓶中的熱水，雖然灑到辦公桌上一些，但並沒有傷到人，是自己努力掙扎著才離開汪清泉懷。。。。

多虧了這隻手才使她得以重新穩穩地站立起來。這一刻的梅子滿臉通紅，渾身無力，心跳得快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以一個女人的直覺意識：這隻手臂在某種程度上對自己是多麼的重要，尤其是在今後的工作上無疑將會得到他更多的幫助和關懷。雖然這是一瞬間發生的意想不到的事情，這樣的想法也是在那一瞬間產生的。但在梅子的內心深處卻埋下了連自己也說不清楚的一種對汪清泉的感覺。

自梅子借調到物資處辦公室工作以來，汪清泉的形象，磁石般的男中音，那雙明亮有些憂鬱的眼神無時無刻地出現在自己腦海里。她激動著，暢想著，有時候可以說是期待著，在那些說不清道不白的感覺中，汪清泉的形象恰似一陣輕風出現了又很快地消失在眼前。似乎他又像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樹矗立在自己的身邊，不管你是在做什麼，走到哪裡他都會為你擋風遮雨。憑藉一個女人對男人的直覺告訴她：

經過這次意外的身體接觸，可能在他們之間，尤其是在情感上必然產生一個誰也預料不到的切入點。

由此，她認定汪清泉可能就是自己今後可以依靠的那棵大樹。雖然以前和汪清泉直接的接觸不多，對他的好感也像秋風中的落英一片一片的相當的零亂。近一年來，經過梅子細心的觀察和汪清泉的點點滴滴的相處，她心裡有了足夠的自信，對自己將來能夠留下來充滿了信心。

梅子從新梳理了秀髮，往下抻了抻衣襟，好象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平心靜氣地再次站到了汪清泉那張寬大的辦公桌前，挺直的腰板，內心充滿了愉悅與自信。梅子昂起在汪清泉面前總是低著頭，那對「毛花眼」無所顧忌地直視著汪清泉，一點也沒有避諱的意識，可以說她是滿懷信心地站在那裡。再沒有提起自己未來工作的事情，看著陷入尷尬境界中的汪清泉，聰明的梅子把話鋒轉到了當前社會上熱議的話題——機構改革上來。

「汪處長您對咱們廠機構改革一定有自己的看法和觀點吧！」梅子看著汪清泉那雙有著黑眼黛的、令她捉摸不透的憂鬱的眼神，更確切地說就是這樣的眼神令她心醉。這一席話觸動了汪清泉的神經，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引起的尷尬立刻拋到腦後頭去了。改革除了觸動國家的經濟利益的發展增速外，也觸動了人們各自的利益。如火如荼的改革席捲了中華大地上，每一個有人居住的地方和有生產能力的國營企業，無論它們的規模是大或是小。

經濟改革必然觸動人事制度的改革和變動。國營內蒙青山機械製造廠不可能永遠停留在改革大潮的漩渦之外，軍工企業遲早要走出去自謀出路，不可能永遠靠國家撥款來維持上萬職工的生計。最起碼在不影響生產線的情況下，參與、開發、生產社會上人民生活必需的產品。廠的戰略是：先開發一部分，定型一部分，然後再將那些過硬的產品推向市場，由內蒙逐步擴展到全國的穩紮穩打的策略。因此，工廠機構調整是必然的，但也會從上倒下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汪清泉一直在默默地擔心自己的位置。。。。。。。

「嗯，梅子是這樣的，」汪清泉的精神立刻振作起來憂鬱的眼神放著異彩，看著大大咧咧用臀部抵在他的辦公桌前的梅子。心想這雙毛茸茸的眼睛大概就是當地人所說的「毛花眼」吧！他也曾聽此地人說過，長著「毛花眼」的女人感情很豐富而且溫柔，更有浪漫的情懷，至於有人說容易出軌他還真地不太相信。汪清泉看著眼前梅子的眼神就不由自己地開了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