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不長眼的紈絝子弟

081 不長眼的紈絝子弟

原來在不知不覺之中,秋儀之已帶了憶然,走到了那條青樓妓院聚集的巷子。

要知道這巷子之中有間叫「暖香閣」的青樓,曾經藏匿過天尊教的聖女,其他幾座青樓也未必同邪教沒有瓜葛。秋儀之心想:若是被憶然看出自己來到洛陽之後又同天尊教撕扯在一起,到時候在義父幽燕王駕前說幾句壞話,那又免不了一頓責罰,將自己趕出幽燕王府也說不定。

想到這裡,秋儀之連忙一把拉住憶然,轉身就往回走。

憶然覺得奇怪,問道:「後面幾條巷子我們不是已經逛過了嗎?我看前頭倒是十分熱鬧,為何不去看看?」

秋儀之反問道:「你可知道這巷子兩旁的樓閣是幹什麼的?」

「嗨!不就是青樓么?」憶然回答得倒也爽快,「廣陽城裡又不是沒有。不過我卻沒有進去看過,今天正好可以來洛陽見見世面呢!」

秋儀之聽了,眉頭一皺,教訓道:「你當這是什麼乾淨地方?你一個女子,進了青樓,清白名聲還要不要了?」

憶然笑道:「我們渤海國的女子可沒有這番講究,想看就去看看了,又有什麼了不起?」說罷,邁步就往巷子口第一間青樓去了。

秋儀之見這間青樓便是「暖香閣」,心裡一陣慌亂,連忙拉住憶然道:「這家店樓又破,門又小,牌匾楹聯也沒什麼顯眼的,估計也沒啥看頭。我看前面那間銷香館倒是不錯。一樣要去,便去間好的么!」

憶然扭頭,嗔了一句:「你倒懂行。信不信我去你義父面前告你一狀?」

秋儀之心想:所謂兩害相權取其輕,私通邪教和擅進青樓兩條罪之間,還真是後面一條輕得多了,於是嬉笑道:「我也是同你一樣的想法,辦完事就來此處見世面。可惜要價太高,你也知道的,我是個窮鬼,沒錢在這裡消遣。要麼就趁今日郡主殿下慷慨解囊一下,讓我也不虛此行如何?」

憶然聽了,啐了秋儀之一口道:「你也有臉問我討這個錢?告訴你,進去以後,你只能看,不能……連話也不能多說一句,懂了嗎?」

秋儀之聽了,陪笑道:「那是。我是個通譯么,郡主不說話,哪有我說話的地方。只是這事情若是被義父知道了,你我都少不了要挨一頓痛罵,今日之事便只有你我知道,可好?」說著,他見憶然點頭答應,這才一前一後走進了銷香館。

這銷香館內倒是張燈結綵,陳列裝潢得十分艷俗,遠沒有暖香閣那份素凈優雅,倒同秋儀之心裡想像的妓院模樣差別不大。此時已經是晚飯時候,來此處吃飯兼喝花酒的人漸漸多起來,廳堂之中已是熱鬧非凡。

跑堂的龜公見館內來了一男一女兩個客人,猜不出他們是什麼身份,便走上兩步,彎著腰說道:「這位爺,我們銷香館裡面從來沒有自己帶著姑娘過來的規矩。看這位姑娘品相這樣標緻,不知道的,還以為爺是來踢館的呢!」

「怎麼?女子就不能到這裡來玩了嗎?」憶然問道。

那龜公見憶然儀錶非凡,倒也不敢造次,搓著雙手道:「小的見少識淺,從沒聽過哪家的姑娘媳婦來我們這兒玩的。」

秋儀之怕憶然同這龜公爭吵起來,插話道:「你也少說幾句。我們是外地來的,過來看看罷了。」說著,扔給他一錠銀子,「給我們選個角落裡的雅緻座位,好酒好菜只管上來,莫要再打擾。」

在這青樓妓院中做事之人,哪個不愛錢?那龜公接過銀子,在手中一掂,立即換了一副諂媚的表情:「好說好說。這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兩位請跟我來,這邊靠窗正有空位。」說罷,將秋儀之和憶然領到窗邊的一張八仙桌前,又說道,「兩位既是外地來的,我們銷香館的拿手菜恐怕還沒品嘗過。小的自作主張,就給兩位上菜了可好?」

秋儀之笑道:「你倒長了一張好嘴巴。在這裡當個跑堂的是委屈你了。我們這兒就兩個人,你撿著精緻少見的菜色點幾樣上來,上得多了,我們吃不了可要你兜著走。」

那龜公聽秋儀之說話,似也不是什麼好欺之人,只好唯唯諾諾地退下去了。

說話間,廳堂之中已坐滿了客人,推杯換盞、觥籌交錯之聲交響成了一片。

這銷香館內上菜速度倒也不滿,只過了不多久,還是方才那個跑堂的龜公,手託了一份食盤,將一條松鼠桂魚、一盤鯉魚唇、一盤蒸鹿尾、其他幾樣小菜點心和一壺酒端在桌上。

秋儀之見這幾樣菜烹飪得十分精美,食材也都是民間難得一見的美味,就算與當日在廣陽城中周慈景請自己吃的相比,也毫不落下風,便笑問道:「你們銷香館菜倒是做得不錯,不知道的,還以為進了家飯館呢。」

那龜公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憶然,對秋儀之笑道:「爺這是要見見我們館內的姑娘吧?別著急,一會兒就有了。」

話音未落,館內絲竹之聲大起,一隊煙花女子身著各色輕紗綢裙、手持團扇,自樓梯上裊裊走下,一邊向生客熟人拋著媚眼,一邊在廳堂中左右穿梭。整個銷香館內頓時充斥了鶯歌燕舞、淫語笑談,聽得人不禁面紅耳赤。方才坐在酒桌上或盡興暢談、或竊竊私語之人,也大多拉過順眼的姑娘,左擁右抱、上下其手起來,一時顯得不堪入目。

秋儀之見到這番景象,已是有些害羞,卻見憶然張大了一雙眼睛看得應接不暇,便也四下張望。卻見這些煙花女子不過都是些庸脂俗粉,同清麗脫俗的溫靈嬌自然是雲泥之別,比起眼前的憶然也差了十萬八千里,就連溫靈嬌跟前的荷兒也比她們強出幾倍。

於是秋儀之收起目光,問憶然道:「怎麼樣?這青樓之中也沒什麼特別的吧?」

憶然卻依舊看得出神,說道:「你們中原漢人可真奇怪。書上寫的、口中說的全都道貌岸然,可私底下卻都是一派骯髒齷齪的模樣,真是沒勁透了。」

憶然這一句話將包括秋儀之在內的所有漢人一網打盡,卻又說將人情世故說得絲毫不差,讓他一時沒有辦法反駁,只好拿起筷子,撿著好吃的菜就往嘴巴里送。

正這時,不知從何處來了三個穿著甚為華麗之人,走到秋儀之這桌酒席之前,大大咧咧地問道:「我們幾個來晚了,這裡還空著兩個位子,可否讓我們坐坐呢?」

秋儀之見這幾人都是輕浮的神色,知道均是不速之客,便扯個謊:「在下還有幾個朋友要來,三位要坐在這兒,怕是有些不方便。」

領頭那人看模樣也不過二十五六歲的樣子,眼球凸出顯是酒色過度之故,搖著摺扇道:「你哪裡來的朋友?來了,到時候我們再讓不就行了?」

秋儀之見這幾人似乎要找茬,嘆口氣,服個軟道:「既然幾位喜歡這張座位,那我等便讓給諸位好了。」說罷,起身就要叫憶然一同離開。

憶然卻端坐在座位上不動,兩眼還在銷香館上下不住觀察,口中淡淡地說道:「這是我們定下的位子,憑什麼走?」

秋儀之只當憶然不知其中的情理,正搜腸刮肚地想要向她解釋。

那個找茬的年輕人卻嬉笑了幾聲:「還是這位小娘子懂事。我方才在窗外就見小娘子長得漂亮,卻不知道竟跟了這麼個窩囊廢。我還沒露出真本事呢,就把他給嚇跑了。」說罷,拿起桌上的酒壺,自斟了一杯,又給憶然倒了一杯酒,說道,「那小子想走,便讓他走好了。我來陪小娘子喝一杯!」

秋儀之聽他們說自己是個「窩囊廢」一股怒火已從心中騰起,心想:這要是在廣陽城中,也不需自己動手,報出名字就能把這幾人嚇得屁滾尿流;要是兄長尉遲良鴻在身邊,只要動動小手指,就能將他們立刻打倒在地;要是在暖香閣內,憑著自己同老鴇顧二娘的交情,說不定她能暗中下些奇門毒藥,讓這幾人當場出醜……

可他又轉念一想,自己認識的渤海郡主憶然並不是這樣忍氣吞聲的性格,一定是又想出什麼作弄這幾人的法子來。想到這裡,卻又唯恐憶然弄出什麼大動靜不好收場,便略提高了聲音道:「好了,同這幾人有什麼好多糾纏的?我們換個地方也就罷了。」

憶然還沒回答,卻又惹到那帶頭的年輕人,只見他扯著嗓子喝道:「走開!這裡有你什麼事?」一邊喊,一邊手拿摺扇,就往秋儀之腦門上砸去。

秋儀之手疾眼快,側身閃過,一把抓住那人拿著扇子的右手。秋儀之雖然久歷行伍,但其實武藝稀鬆平常,比之幽燕道的尋常軍士還差了許多,卻沒想到自己輕輕一把竟將這挑事的青年捏得「哇哇」亂叫。

跟著青年的兩個隨從模樣之人見狀,立即將秋儀之推開,扶住那青年道:「你好大的膽子,知道這位少爺是誰嗎?說出來嚇破你的膽!」

秋儀之已聽出這放肆的青年乃是京城之中哪位大人的衙內,心想:此事若是鬧到官府上,雖然憑著憶然渤海國郡主的身份、抑或抬出幽燕王爺的名牌,都不至於吃虧;但事發之地在青樓之中,畢竟有些不體面。

秋儀之正滿腦搜索著脫身之計,卻聽憶然幽幽地說道:「我聽說在這裡,男的請女的喝酒,反而是要給錢的,對不對啊?」

那青年聽她這麼說,頓時又來了精神,揉著自己被捏得漲疼的手腕說道:「那是。這銷香館中的姑娘,像這樣的小杯,喝一杯酒也能得一錢銀子的賞錢。今天我心情好,給你翻十倍,一兩銀子一杯,如何?」

此時酒桌四周圍上來看熱鬧的沒有半百也有二三十,聽這青年出手大方,異口同聲地「哦」了一聲。

那青年被看客哄得高興,正在得意之際,又聽憶然說道:「要是我想請你喝酒呢?」

那青年聽了一愣,眼睛一轉,說到:「想請我喝酒的多了,要是尋常人等,我還不理他們。既然是小娘子有請,那我今天給你面子,也是一兩白銀一杯酒,童叟無欺!」

憶然聽了,嘴角一揚,從座位中緩緩站起,又從懷中掏出一樣物件,用力摜在桌上,問道:「那你看這樣東西值多少銀子?夠請你喝多少杯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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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權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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