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最該死的人

第077章 最該死的人

?葉小韻回頭,焦急的看着慢吞吞墜在她身後的荀語,急得直想將她拽著跑。「小語,你快些。」

京中多富貴閑人,沒事兒打發時間,就各種勾心鬥角和賞花游宴。

此次不知是哪位貴人——葉小韻有說,荀語未認真聽——設下賞花宴,葉小韻覺得荀語鮮少出門,怕她悶壞了,就幾乎強行將她帶來出來。

葉小韻不知,她成功將荀語拉出去,讓多少人大吃了一驚。

秋季非最佳賞花季節,不過對於這些悠閑無比的貴人們而言,賞什麼花並不重要。

桂花飄香。

鵝黃小花與翠綠漸次交替,走過這一片,路邊植著幾排鳳仙花,芙蓉菊似是迷了路,有幾株擠在其中。再往裏走,花若蝴蝶的文心蘭、吊鐘海棠、木芙蓉、金鳳花……還有頗為珍貴的鴛鴦茉莉。

這些花花草草數十種,一眼看去,恍若世間還春。新泥未乾,這些稀罕的不稀罕的,都是為此次賞花宴特地移植過來的。不能移植的,乾脆連帶着花盆一塊兒帶來,由匠人精心設計擺設。人工之下,奪了一番不遜於自然生長的、精緻又野趣十足的萬花美景。

花團錦簇的中央,設有一座八角亭,飛檐下掛着幾塊寫着美好企盼的方形木牌,下面墜著鈴鐺和流蘇,隨風作響浮動。

一些貴女結伴成群在附近賞花,更多的則是聚在亭里亭外。

亭子不大也不好,可一個人卻佔了一大半的空間。非是此人霸道,乃因身份極為尊貴,縱有人想要親近,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資格。

「誒,她們怎麼在這?」葉小韻看到亭中坐着的女子,微微一怔。

隔着不遠的距離,荀語與亭中尊貴至極的女子對視。

與上次見到的不同,未著盛裝華彩,婀娜多姿的身子罩着貼合時節的鵝黃衣衫,陽光灑落在廣袖上,有淡淡銀光反射。裙擺百褶,靜看如怒放秋菊,動時如無數黃蝶飛舞在群花之上。

葉小韻扯了扯她的衣擺,快步走上前,跪在八角亭台階之下。「臣女葉小韻,請月貴妃娘娘、明嬪娘娘貴安。」

她勾著頭,微微回首,焦急的朝荀語示意。她雖大大咧咧,卻非掂量不清輕重的人。雖不知大昭最為尊貴的女人為何突然來這裏,但不論原因,不能忍怒她是絕對的真理。

荀語向前走了幾步,緩緩彎下膝蓋,「臣婦見過二位娘娘。」

月貴妃稍有愕然,抬了抬手,「起來吧。今日本宮貿然前來,本就擾了諸位雅興,就不用將就這些虛禮了。過來坐。」

已被貶為嬪的原明妃娘娘似笑非笑,吹了吹茶葉,喝了一口才放下茶盞。「姐姐,之前陛下壽誕時,郡王妃去過瀲華宮,聽說她當時並未行禮啊。現在倒是挺乖的,就是這禮行得不倫不類。」

論品級,貴妃為正一品,郡王妃為正二品,但月貴妃乃封號貴妃,又得陛下盛寵,與一般的貴妃尊貴許多,荀語卻無誥命在身,又是地位極為尷尬的晏珵之妻,故而二者碰面,荀語當行跪禮以表尊重。

明嬪雖不如月貴妃聰慧心穩,可眼力卻很不錯。

荀語雖看似跪下,實則膝蓋並未真正落地。只不過有裙擺遮掩,表情也還算敬重,看起來倒是像模像樣,可想瞞過她們,簡直痴心妄想。

月貴妃淡淡睨了明嬪一眼,後者一怔,不甘不願的閉上嘴。

「許久未見,郡王妃變了很多。」月貴妃感嘆了一句,又轉移了話題,「近來京中發生的事太多,誰也不知道這天究竟什麼時候會變。今兒個聽說你們在這聚會,本宮悶得慌,也來湊個熱鬧,沒想到能在這見到郡王妃。」

見荀語垂眸不語,月貴妃也不覺得尷尬氣憤,又說:「不知不覺,這秋日也快走到盡頭,一想到冰寒冬日,本宮這腿,就有些疼。聽說郡王妃精於醫道,不知能否為本宮診治一二?」

荀語抬眼,一雙眸子如琉璃般清透。「不知是何人告知的娘娘,為何臣婦不知自己善醫了。」

她們說話時,其他人早在月貴妃貼身侍女的示意下,假裝賞花,離開了八角亭。葉小韻心下擔憂,不停地回頭看向亭中,卻被身旁的貴女拖向了更遠處。

「呵,本宮最近見晏郡王身子好了許多,卻不見有醫者出入郡王府,便以為是郡王妃的功勞。如此看來,大概是本宮弄錯了吧。」月貴妃懺愧一笑,「郡王妃不會怪本宮隨意臆測吧?」

「郡王早些年傷了根基,這些年看似平常,不過是當年運道不錯,遇上了一位大夫,才勉強撐到了如今。人有金玉其外,自然也有看似平常卻內里一團沉痾的病人。」荀語淡淡說:「至於娘娘說的臆測,臣婦倒是聽不懂了。」

「聽不懂沒關係,本就是本宮的胡言亂語。」月貴妃挽了挽衣袖,說:「當年本宮隨同陛下外出,受了點傷,落下了痼疾。宮中的太醫雖多,可有真本事的,卻寥寥無幾。方才郡王妃說的那位大夫,能保晏郡王那麼多年,想來也有一些本事,不知郡王妃可否將這位大夫介紹予本宮。」

「娘娘不知道他是誰?」

月貴妃笑說:「本宮若是知曉,為何會忍耐到如今?」

「是嗎。此人四海為家,行蹤不定。娘娘若是急需,不妨著人尋找。」

「本宮雖不耐痼疾,卻不想為了一己之私勞累他人。而且……」月貴妃一嘆,「如果能找到這位醫者,本宮的病倒是其次,說不定能從閻王爺手裏將晏將軍奪回來。哎,本宮在說什麼呢,等得知這個消息后,晏郡王會比其他人更急切。」

晏將軍?!

荀語一怔,如今能稱呼為晏將軍的,只有晏珒一人。

月貴妃驚訝,「怎麼,郡王妃還不知道此事嗎?」

月貴妃也不賣關子,淺啜了口茶潤了潤唇,繼續道:「去歲夜婁國犯境,晏將軍奉聖命前去鎮守。晏將軍巾幗英豪,回去后不久,就擊退了來犯敵軍。如今正值收穫季節,不論大昭還是夜婁國,都忙碌著收穫。尤其是夜婁國,這個時節他們最重要的事,就是儲存過冬的糧食。可不知道為何,夜婁國竟突然夜襲邊境,雖堪堪抵禦住,仍是死傷慘重。」

「此次率兵來襲的,是夜婁國二王子夜蜂。想來,他本想借夜秦國之手羞辱大昭,卻自取其辱,惱羞成怒。只可憐晏將軍,為夜蜂針對……本宮聽說,夜蜂不惜以人肉為盾,千軍萬馬中想奪晏將軍性命。幸好上天垂憐,晏將軍雖身受重傷,好歹暫時保住了一條命。為免軍心動亂,人心惶惶,陛下壓下了這件事。不過晏郡王應當知曉了此事。只希望他能早早找到那行蹤詭秘的神醫,能救得晏將軍一命。」

「只是本宮有一事不明,夜蜂此人雖心狠殘忍,喜怒不定,卻非無智之人。可他為何會如瘋了一般,不計代價想要擊殺晏將軍。就彷彿……」月貴妃頓了下,意味深長的看着荀語,「他們有深仇大恨一般。」

荀語說:「娘娘若是知曉原因,還請明確告知。」

「呵,本宮不過後宮婦人,所知曉的不過因陛下煩惱,才聽了幾耳。這些事本不該提起,不過郡王妃也算是當事人,說與你聽也無妨。至於其他的,本宮所知並不多。若是以後,郡王妃有機會得知,還望不吝告知。」

天色漸涼,桂花的香味越發幽謐。

被迫當了許久的啞巴和壁景的明嬪不滿地嘟著嘴,「姐姐,你為何對她說那麼多?這女人我越看越膽寒,恨不得將她那雙眼睛被挖出來。你說,為什麼她的張了那麼討厭的眼鏡?」

月貴妃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真的很好奇,同樣的父母,同樣的教養,為何她這妹妹,就這般蠢呢?果然是一種米養百樣人。

不過,月貴妃也有同樣的感覺。

荀語的眼,彷彿能看清楚人心詭秘,所有的骯髒污穢,都無法在她眼瞎藏住,真的是太討厭了。也難怪,李胭那個蠢貨,根本控制不住她。

月貴妃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讓一個囂張跋扈、驕縱任性、心思恨毒、只有一些小聰明的女人,變成如今這幅模樣?

這晏府……還真是令人好奇啊。

「姐姐?你在想什麼?」

月貴妃笑了笑,「你說,晏珒這一次,還能不能活下去?」

明嬪轉了轉眼,不確定道:「應當是活不了吧。姐姐不是說,晏珒的內臟破損嚴重,除非有神仙降世,否則根本救不了。夜蜂此人雖然討厭,這次倒是做了件好事。晏珒早就該死了,好好的女人,不嫁人生子,非要去從軍,還連累其他無辜女子被罵,真是丟盡了我們女人的臉!」

啪——

一巴掌狠狠甩到明嬪臉上,她捂著臉,瞪大眼,愕然不已。

「姐姐?」

月貴妃冷冷笑着,「你可知,晏珒一死,邊關會有多少無辜的人喪命?你啊……才是最該死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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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府的童養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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