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席錦榮的番外小劇場（二十二）
?我很討厭這樣的氣味，緩緩睜開眼，見到白色的牆壁沒什麼意外，我和醫院很有緣。
一次一次，醒來，我總會看到這種純白的顏色。
「安心！」
蕭瑾煜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轉過頭，只見蕭瑾煜站在我的床邊，還是那一身黑色的大衣，短髮稍顯凌亂，黑眸定定地看著我，薄唇噙起笑容的弧度，欣喜地像個孩子……
「孩子……」
我的記憶倒回腦袋裡，我連忙去摸自己的肚子。
「沒事，你只是情緒太過激動，寶寶很好。」蕭瑾煜摸了摸我的頭髮，抓起我的手在唇邊吻了吻，低沉地道，「你也很好。」
「……」
情緒激動。
我頓時又想起席錦榮抱著白嵐時那絕望痛苦的樣子，心口說不出的不舒服，我看向蕭瑾煜，他像個沒事人一樣，拿起床頭的葡萄，細心地剝去皮，遞到我唇邊。
我偏過頭，沒有吃，拒絕的意思很明顯。
「安心乖，吃一個。」
蕭瑾煜的眸光沉了沉，唇角還是勾著一抹弧度，把葡萄繼續喂到我嘴裡。
我緊緊閉著嘴巴，從病床上坐起來，蕭瑾煜把葡萄咬進嘴裡，伸手為我豎起枕頭，讓我舒舒服服地靠著。
蕭瑾煜筆直地站在那裡，又剝了一顆葡萄，「安心，你吃……」
「我不想吃。」我打斷他的話，低頭看著身上的被子，這是個vip病房。
是蕭瑾煜一早就準備好的病房，等到時我生產時住的。
沒有裝璜，怕留有氣味，但傢具、電器都是挑質量最好，最昂貴的，把病房布置成一個奢侈的歐式卧室。
沒想到，還沒到生寶寶，我就先住進來了。
「安心……」蕭瑾煜擰眉，「你一定要為了別人的事和我犟到底？」
我是不是還要和他冷戰個幾天。
「那不是別人的事，那是席大哥的事情。」我看向他，認真地道，「蕭瑾煜，這次結束后，你就收手好不好？到此為止行嗎？」
我幾乎是低聲下氣地哀求。
解毒劑已經麻煩了，用白嵐的性命償還了白家欠蕭家的一切，這就夠了，不要在繼續了，我不希望看到無辜的生命在因為這個事情而消逝……
我對於白家所有的恨都在看見白嵐生命終止后消失了……
「……」蕭瑾煜冷下臉。
他不答應。
那就是他還有下一步的計劃。
他的下一步計劃是什麼？
他想用白家所有人的命來償還嗎？
我失望地看著他，看著眼前熟悉而陌生的臉，我不知所措，我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問，「我們已經拿到解毒劑就可以了，你為什麼還要繼續，這樣的報復難道還不夠嗎？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發生過什麼，不如我來告訴你。」
一個陰鷙的聲音突然響起。
我轉過頭，只見蕭下就站在門口，一身的黑衣顯得整個人都非常陰鬱。
原本還算俊逸的臉上透著一股子不正常的蒼白……
他恭敬的看著蕭瑾煜點了點頭，「本來老大想要讓你知道，所以，我回來之後，他一直將所有的信息全部封鎖起來。」
「誰讓你來的？」蕭瑾煜看過去，黑眸一冷，聲音冷漠極了。
「少奶奶想知道的事情，我可以告訴她。」蕭下笑了笑，站到我面前，「有興趣聽聽老大失蹤兩個月的故事么？」
「我不喜歡和殺人兇手說話。」
我冷淡地道。
白嵐的死未必就和蕭下沒有一點關係。
「白嵐不是我殺的，我只是做了一個路人而已。」蕭下看著我，「你不想知道了？」
「……」
我震驚地睜大了眼。
「給我滾出去！」
蕭瑾煜一把攥住蕭下的衣服，黑眸迸射出一抹冷冷的兇狠，將他往外拽。
「我要聽。」
我坐在病床上，淡淡地開了口。
「……」蕭瑾煜睨了一眼我，我倔強地看著他，一副非聽不可的模樣。
蕭瑾煜瞪向蕭下，眼神更冷，「蕭下，滾出去。」
他知道蕭下失去一個胳膊對他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他一直懷著仇恨整個人都變的非常偏激。
他理解他，同情他，不想讓他繼續消沉下去，所以他安排了蕭下這次任務，讓他親手看著仇人死去。
這樣好讓蕭下重新振作起來……
可是，他對蕭下所有的感情都是有前提的，就是不能傷害安心。
如果傷害了他最珍惜的人，不管是誰，他都不會放過。
而蕭下現在正在挑戰他的底線……
蕭下明顯感覺到蕭瑾煜的殺氣。
蕭下有些不相信地看著蕭瑾煜，老大竟然想要殺了他……
蕭瑾煜看著蕭下，眼神越來越冷，身後傳來安心固執到底的聲音，「你不讓我聽，我現在就和你結束。」
現在就和他結束。
呵。
安心，她真知道怎麼控制他，怎麼傷他！
蕭瑾煜轉頭，狠狠地瞪向我。
我很固執地迎上他的視線，我倔起來就會倔得徹底，這一點，他領教過。
「砰——」
蕭瑾煜心下狂燥，想要站起來摔門就走，可是剛剛邁出兩步又退回來，最後狠狠的瞪了一眼蕭下，最後妥協，黑眸瞪向我，「聽吧！要聽就聽個夠！」
「……」
「……」
我的神情倔強，沒有說話，只是看向蕭下，等他的下文。
有些話，我永遠不可能從蕭瑾煜的嘴裡聽到。
他總是喜歡一個人扛著，什麼都隱瞞我，這已經成為他的一種習慣！
蕭瑾煜拿起一顆葡萄剝開，遞到我唇邊，她醒來后還沒吃過東西。
我把頭偏開。
「……」
蕭瑾煜的手僵在那裡，指骨分明。
……
奢華的病房裡很安靜，蕭瑾煜冷著臉站在一旁，眸光陰沉，我靜靜地坐在床頭，直直地看著蕭下。
「安心，你如果真的愛老大就不應該說任何傷他的話。」
老大為她付出了多少她永遠不會知道。
我的臉色蒼白，淡淡地看著他，「我聽重點。」
如果蕭下是一個女人，我都會感覺他喜歡的人就是蕭瑾煜。
這樣的語氣，完全就是一個情敵的語氣。
不過，我不需要一個男人來告訴我，怎麼愛自己的男人。
「重點就是老大摔下懸崖的時候差不多已經廢了。」蕭下說了出來。
「……」
摔下的時候差不多已廢了……
我的心口狠狠一抽，腦袋疼痛起來，但還是硬撐著，聽他說下去。
我知道，從蕭下嘴裡說出來的絕不是蕭瑾煜說的那樣輕描淡寫。
受傷。
從蕭瑾煜嘴裡出來的傷就好像從沙發上摔下來一樣，什麼事都沒有，我一直也不敢去想，只是覺得他回來了，就夠了。
「多處骨折，多處皮肉組織被破壞，像灘爛泥一樣，不比今天出車禍的白嵐好看。」
蕭下也不抬頭，就這樣說著，像是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除了一張臉，幾乎沒有一處好的地方。」
「……」
我抿著唇，靜靜地聽著。
「當時，是我拖著蕭上和老大找到附近的一個醫療團隊，然後向艾老爺子求助，派來了最先進的醫療團隊，才能把他的命救回來。搶救了三天三夜，而我的手……就是那個時候廢的。」
我坐在那裡，想那三天三夜，我在做什麼……
我等到了蕭瑾煜的簡訊，一無所知，所以我依然吃的好睡的好……我正好眠時，他在生死邊緣。
我轉過頭，看向蕭瑾煜，蕭瑾煜的手上仍捏著葡萄，黑眸深深地看著我，深邃如海，「不要聽他危言聳聽。」
危言聳聽么？
我知道不是。
「吃一個。」蕭瑾煜把葡萄喂到我唇邊，黑眸希冀地看著我。
彷彿我只要吃了這一個，就不會再對他失望了，不會再冷戰了。
「……」
我伸手接過他手裡的葡萄，沒有吃。
「……」
蕭下悲哀的動了動嘴角，他知道，他說出這些之後，他和蕭瑾煜也走到了盡頭……
他們十幾年的兄弟情，也不會在有了。
我看著他那樣悲傷的眼神，心裡不是麻木的，也有著一樣的痛。
可是，蕭下卻也觸碰了我的底線……
他在把蕭瑾煜往一個深淵裡不停的拉扯……
這是我絕對不允許的！
蕭瑾煜也冷冷的一眼投向蕭下。
蕭下收回目光，繼續低頭道，「剛恢復的時候，是最痛苦的階段。」
「……」
「你這樣養在溫室的女人絕對不會明白那種疼痛，打多少止痛針、麻醉針都沒有用，他每天都是疼得睜著眼睛，根本沒法睡，他的眼睛每天都是充血的。」蕭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就是這裡，眼睛是通紅的。」
「……」
我就這麼坐著，眼睛眨都沒眨，很冷靜地聽著，臉上一點異樣都沒有，但一滴淚從我眼眶裡無聲地落了下來。
我知道蕭瑾煜受了重傷，但我，確實無法體會蕭瑾煜在那種環境里的痛苦。
蕭瑾煜站在我的床邊，伸手抹去我的淚。
他的指尖剛觸及我的臉，我的眼裡又涌下淚水。
「像我們這種黑道上出身的人，每天見慣打打殺殺，我可以體會這種感受。」
蕭下陷入到回憶里「所有的兄弟一夜之間全都死了，而且是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在自己面前，只剩自己一個傷痕纍纍地活著，而遠方，還有他牽挂的妻子……這種絕望、痛苦你想象過嗎？眼睛通紅真不算什麼，沒拿把刀立刻殺了自己，是好的。」
「……」
我的眼淚落下。
是啊。
那樣的環境里，沒立刻自殺，都是心臟強的。
可蕭瑾煜回來后，沒說過一句。
他喜歡沉默，喜歡冷漠，永遠都是這樣……
他心底的痛，我沒有觸及到，是我做的不好嗎？
「他快死的時候，嘴裡叫出的是你的名字；他每天睡不著，叫的是你的名字……他癱在床上一動不能動的每一天，都在叫你的名字，老大把你……當成了命，已經融進骨血里了。」蕭下繼續說道。
「……」
我抓緊了被子，死死地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