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講」

第47章 「第四十七講」

?他一襲青白的直襟長袍,身材頎長,君子端方,墨發高高束起,比起昨日又更添幾分威嚴。

郭華君啞巴了一會兒。雖然這一路沈清和並未展露鋒芒,但光看神態舉止便知來歷不凡。

他虛起眼問:「你們是哪裡人,幹什麼的?」

沈清和將要開口時,谷慈有了不好的預感,搶先道:「我們是濯城人,和盧公子一樣是商人。」

郭華君點點頭,看他們衣著光鮮華貴不似普通人,若是商人倒也好解釋了。

他隨後轉向方竹卿。

「宋檀回去之後,小兄弟稱身體不適也跟著下去了,當時在場的人都看見了。」郭華君自信滿滿道,「至他遇害大約只有不到半個時辰的工夫,你當真什麼都沒聽見?」

方竹卿臉色發白,咬著唇道:「我當時一直躺在房間里,沒有聽到聲音。」

「那後來為什麼出來?」

「因為……」他看了看谷慈,「我想去找姐姐,就出來了。」

郭華君表示不信,帶著眾人下去后,讓魏蒙呆在方竹卿的屋子裡,他自己則是輕輕推開和關上宋檀的房門。

魏蒙出來后,他問:「剛才可有聽到聲音了?」

「聽到了。」魏蒙點點頭,「這兩間屋子兩兩相對,一點點動靜便能聽見了。」

方竹卿緊緊捏著谷慈的袖子,惶然道:「我真的沒聽見!或許我是……睡著了?」

他抓著腦袋,好像連自己都不太相信了。何信夫婦從頭至尾都死死盯著他,只聽劉氏道:「你們是一起來的,肯定……肯定是同夥!」

後面的幾人開始竊竊私語。沈清和卻是不慌不忙道:「如果你們因為他沒聽見開門聲就懷疑他,真是蠢得……」他的衣角被谷慈扯了一下,「真是太武斷了。」

他沒有解釋什麼,只是讓谷慈去甲板上看,如果來了大風便下來通知他。眾人靜待片刻后,膽小的惠娘也有些不耐煩了,「我看你是糊弄我們的吧?」

沈清和不語,就在他們準備起身離開時,谷慈跑下來道:「上面刮大風了。」

「好。」他微微抿起笑意,這回讓何信去了方竹卿的房間,還特地讓他站在靠門口的位置。

何信狐疑地看了看他,最終還是進去了。在一干人的注視下,沈清和將宋檀的房門開了關關了開,如此重複數次,才將何信叫出來。

「聽到聲音了嗎?」

何信一臉茫然,「什麼聲音?」

沈清和不緊不慢道:「我開門的聲音。」

何信依舊搖頭,掃了一眼周圍人的神色,個個都是不可思議。

「一樓的這四間房是最靠近甲板的,風浪大的時候,屋裡的人聽不到外面的聲音。」沈清和攏起笑意,「若是因方竹卿沒有聽到聲音便是兇手,你們要如何解釋方才的事?」

周圍無人答話,郭華君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褚秀英住在谷慈那間屋子的對面,拿著個鈴鐺晃來晃去,神叨叨地說:「就是鬧鬼了,就是厲鬼作祟。」她搖頭晃腦地念著什麼,抬手指了幾個人,「你們幾人都面露凶光,若不化解,只怕熬不過今夜。」

船上人心惶惶,被她點到的人都面色一冷。

最後,神婆的手落在谷慈的身上。

谷慈僵了一下,露出尷尬的笑容,轉身上了甲板。

沈清和不作聲地跟在她後面。

此時大風已經停了,遠眺濯城方向,霧氣漸漸消散,滿眼都是連綿起伏的山峰,若隱若現。

谷慈搓了搓臉,沒注意到沈清和跟在她身後,一回頭差點撞到他身上,慌忙退了兩步。

他粲然道:「需要我跟你解釋一下,這世上沒有鬼神嗎?」

谷慈扶額,「……不用了。」

沈清和不高興地皺了皺眉,「好吧,你的平安符是我求的,所以一切鬼神看到你都會繞道走的。」

谷慈忍不住笑了出來,心情果然好了不少,踮起腳尖在他臉上輕啄了一下:「竹卿的事多謝你了。」

沈清和的眸子陡然間閃得發光,咳了一聲:「我不覺得我們的關係需要用這麼淺薄的語言來維持。」

他說著反扣住她的手,托住她的腦袋,指尖摩挲了一下便吻上她的唇。

身後傳來一聲咳嗽,谷慈連忙與他拉開距離,一眼便看見了方竹卿,正手足無措地望著他們。

「我……我先回屋去了。」

方竹卿飛快地往回走,臉色很難看。谷慈想想後跟了過去,可他始終沒有開門,憋了片刻才道:「小慈姐姐,我想休息片刻。」

谷慈只好離開。

她懷著疑惑,看見沈清和在廊道上環視四周,像在思索什麼。

「這裡有什麼不對嗎?」

「行兇的時候正好起了風,不覺得太巧了嗎?」沈清和沉吟道,「而且,為什麼要殺死宋檀?」

的確,至今他們都不知宋檀被殺死的理由。

他看似是一個人前來的,但難保船上有什麼人在之前便認識他了。宋檀的行李不過幾件隨身衣物和銀子,房間里亦是整整齊齊沒有被翻亂過,並無特別的線索。

「還有一個問題。」沈清和續道,「如果他添了酒,回屋之後便鎖上了門,那蒙汗藥是在何時下的,兇手又是如何進的那間屋子?」

他像是在自言自語,說完之後便徑直去找船家。

船家呂平之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身材矮胖,頭戴四方巾。這間屋子離甲板很近,旅客們若是有什麼事便可以來他。

沈清和問了關於房間鑰匙的問題,呂平之答道:「船上每間房只有兩把鑰匙,一把在客人手上,一把是由老夫收著。」

「鑰匙會被偷走嗎?」

呂平之愣了一下,「這個……不太可能,鑰匙都是妥善保管的。」

沈清和微微蹙眉,想去看鑰匙被收在何處,但呂平之顯然不樂意。谷慈莞爾一笑,露出兩個酒窩:「船家,這幾天我的弟弟一直被人冤枉是我兇手,覺都睡不好。我們來這裡,也是想證明他的清白。能否請你幫幫我們?」

她言辭頗有禮貌,令人不忍拒絕,呂平之想了一會兒,還是帶他們去了船艙里的一間屋子,門上拴著一把厚重的鎖。

他拿出鑰匙開了鎖,裡面十分窄小,最多只能站兩三個人,三面牆上都掛滿了鑰匙,上面分別寫著對應哪一間房。

「那位宋大人的鑰匙已經回收了,所以現在有兩把。」呂平之指著牆上的某一位置,「這間屋子裡的鎖只有我能打開,不會被偷的。」

沈清和突然抬眸:「為什麼叫他宋大人?」

呂平之倒是愣了一下,「之前便聽聞這位宋大人曾是官差,這麼稱呼……也沒錯罷?」

沈清和沒有回答,往外走時呂平之道是還有事情要處理,遂不送他們出去了。

谷慈出船艙時聽見外面有人說話,一偏頭才知是惠娘和魏蒙。這二人算是老鄉,又認識了這麼多年,在一起交談並不奇怪,奇怪的是說著說著就抱在一起了。

惠娘啜泣道:「阿蒙,這些船上都死過人,太可怕了。等到了江東,我們就辭了工一起回家種田好不好?」

魏蒙拍了拍她的肩,心疼道:「好,別擔心,我會照顧好你。」

想起昨夜,谷慈慌忙移開視線,將沈清和往後拉,免得打攪了那二人。

沈清和沒看懂她使的眼色,像發現什麼似的,往前走了兩步,俯身盯著門邊看。他的腳步聲顯然是驚動了那依偎著的二人,惠娘頃刻捂著臉。

谷慈歉疚地與她頷首,注意到沈清和拿出一張帕子,從門邊拾起了什麼,正是一塊赭色的陶瓷碎片。

在船上會用到這般材質的器皿,只有盛酒的酒罐。

谷慈再次抬頭時,惠娘已經不見了,只有魏蒙站在那邊,表情尷尬。沈清和上前問:「你們是廚房的幫工,會記下這些酒罐的數量嗎?」

魏蒙點頭道:「每次開船之前,掌柜都會讓我們清點好的。」

「那太好了。」

沈清和隨後去了呂平之那裡,因船艙里不太乾淨,便讓谷慈在外面等。

谷慈靜候了片刻,陡然看見沈清和被攆出來了。

「……發、發生什麼事了?」她連忙上前問。

「這些人真是太不懂禮貌了。」他抖了抖袖子,一臉不滿道,「我不過是讓他去問船上有沒有人摔碎了酒罐子。」

谷慈不可置信:「沒別的了?」

沈清和續道:「我還問他,為何一直帶著帽子,是因為謝頂嗎?」

「……」谷慈深呼吸了一下,「你站在這裡等我,不準動。」

沈清和乖乖站著,目送她進去,不一會兒呂平之便笑容滿面地隨她出來,吩咐船工去問,最後查到只有他們住的這塊地方少了一隻酒罐,但幾人皆表示沒有摔碎過,喝完就還回去了。

呂平之走之前不忘瞪了沈清和一眼,把帽子正了正。

「你施了什麼法嗎?」他一瞬不瞬地盯著谷慈,「為什麼他聽你的?」

「是禮貌加上微笑。」谷慈揉著他的臉,捏出一個笑容來,「你這樣揭人短處,誰會聽你的啊?」

沈清和若有所悟。

姍姍來遲的郭華君聽說了這件事,分明長得比沈清和矮,仰著頭也是一臉傲氣,冷笑著諷刺道:「沈公子似乎很厲害啊?」

沈清和微笑:「多謝誇獎。」

郭華君:「……」

「郭公子查出什麼了嗎?」

郭華君白了他一眼,「我怎麼可能告訴你?」

他言罷趾高氣昂地離去,谷慈則是回去看看方竹卿有沒有醒,才發現房門從外面鎖上,他必然是出去了。

沈清和似乎想到什麼,隻身一人回到二樓,果然看見方竹卿在他的房門外候著,聽到腳步聲后徐徐抬起清秀的臉龐,目光決然。

作者有話要說:_(:3」∠)_今天有事晚上9點才開始碼orz

我去睡惹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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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人難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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