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講」

第30章 「第三十講」

?段紹琴眼疾手快地一抓,卻撲了個空。恰這時,沈清和猛地伸手將谷慈拉到身前,護小雞似的環住,自己卻毫無防備地背向那持刀而來的歹人。

那人不過是為了逃跑,也沒工夫傷人,本是想來個出其不意,可惜還沒跑到門口,就被那兩名捕快給制服了。

谷慈幾乎是被沈清和摟在懷裡,眼前全是他溫熱的氣息,臉頰更是不由自主地紅了。

段紹琴忙上前道:「谷姑娘,沒事罷?」

谷慈想回答沒事,可沈清和依舊將她整個人圈著,寬大的雲袖幾乎遮住了她半個身子,視線完全被擋住。

他像抱著什麼寶貝似的,許久才肯鬆開,將她上下檢查了一遍,隨後走向那個從倉庫里衝出來的人。

佟氏似乎是嚇呆了,完全沒料到自家倉庫里會躲著個人,還是在大白天,氣得手也有些發抖,沖那幾名工人道:「你們一個個都沒看見嗎?!」

工人們紛紛搖頭,神色亦是驚恐萬狀。

谷慈揉了揉臉,像是還沒從沈清和的舉動中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抬眸時迎上段紹琴的目光,微微笑道:「我沒事的。」

段紹琴點了兩下頭便走開了。

那執刀的男人穿著一身粗麻布衣,匕首也是不值錢的地攤貨,被摁在地上一句話也不肯說。

沈清和俯視著他道:「是誰雇你來的?」

男人刻意將頭扭向另一邊。

沈清和回頭問一名工人道:「你們今日是何時來此的?」

那人想了想,「大約是……將近卯時罷。」

沈清和悟了一悟,抿起笑意,「昨夜下過雨,你的腳印是濕的,想必沒來及逃走罷?」

男人依舊沉默不語。

其中一個捕快道:「沈先生不必著急,帶回衙門揍兩頓就好了。」

「哦,這太麻煩了。」沈清和拿出先前那份名單,記的全是來符家買玉石的商人,突然念道,「盧子洵。」

幾人都是一愣,不明白他在做什麼。

「滕飛。」

「尚文煜。」

……

他隨後又念了幾個名字,念至第七個名字時,便停下不念了。

「很好,你剛才握了下拳頭。」

沈清和露出滿意的笑容,將名單亮在捕快面前,指著其中一個名字。

閔春陽。

谷慈記得,這是先前在符家見過的一名商人,已有大約五十多歲了,是幾人當中最年長、財力亦是最充足的,很難以琢磨的一個人。

「既然只讓你一個人來,應該不會是來偷東西的。」沈清和低頭與那人道,「不管他給你多少銀子,等你進了牢里,分文也用不上了。」

男人依舊沒有開口,惡狠狠地咬著牙。捕快將人押回衙門之後,佟氏也跟著來了一趟,表明完全不知此人是誰。

趙翔將人關押起來之後,皺著眉道:「他到現在還是一句話都不肯說。」

沈清和默不作聲地走到男人面前,細細打量著他。

這個男人看起來也有三十多歲了,相貌普通,儘管矮小但身板結實。

「你看起來並不像個亡命之徒。」沈清和低頭看了看他的手,雖然粗糙卻不幹癟,「甚至我覺得你過得還不錯。」

男人望了他一眼,終於開口了,嗓音嘶啞難聽:「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段紹琴似乎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想要上前,一旁的趙翔卻攔住了她,搖頭示意。

「可是在刑部……」段紹琴說到一半還是停下了,抬頭凝視著沈清和的背影,目光期待。

沈清和繼續不緊不慢道:「倘若你是有家人在閔春陽的手上,如今你已被抓,相信很快就會見到他們的屍骨了。」

男人低頭冷笑了一聲。

「哦,那看來不是被威脅了。」沈清和若有所悟,面無表情道,「那麼你應該是個忠心的僕人,不過你的僱主真的這麼想嗎?如果我是他,一定會來滅你口的。」

男人的表情似乎微微變了,但依然冷著眉不搭理他。

沈清和沒再說什麼,退出來后,趙翔問:「可要把閔春陽抓來?」

「他們都不會承認的,我們也沒有證據。」沈清和的唇角抿起一絲微笑,不知在思考著什麼,「不過好在他並不知道我們抓到了人。」

趙翔似乎不理解他的意思,表情茫然。沈清和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什麼,趙翔頓時一臉驚愕,但也沒多問,立即下去辦了。

沈清和出了牢房,才意識到谷慈許久都未開口了,不由好奇地回頭,只見她正低著腦袋,像是在思考著什麼,於是突然湊了過去。

「你被嚇傻了嗎?」

這冷不丁的一問,確實嚇到了谷慈。

「沒……沒有。」她陡然後退了一步,與他保持距離,平心靜氣道,「如果沒什麼事,我便先走了。」

沈清和覺得她有些古怪,但說不上來,這時忽聞段紹琴道:「沈大人,閔春陽的底細也應該調查一番罷,不知可否讓我去?」

他點了點頭:「是這樣沒錯。」

「下官對濯城人生地不熟,不知可否讓谷姑娘同我前去?」

沈清和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解,卻聞谷慈突然道:「好。」

他的疑惑更深了。

谷慈與段紹琴出去的時候,走得飛快。

那從倉庫里跑出來的男人雖然拿著刀,但倒沒有多麼教人害怕;真正令她慌了神的,便是沈清和那一抱,令人不知所措。

段紹琴不動聲色地注視著她,淡淡笑道:「谷姑娘,紹琴冒昧想問個問題。」

谷慈方才慢下腳步,「紹琴姑娘有何事?」

段紹琴凝視她片刻,明亮的桃花眼顯得艷麗動人,「你與沈大人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關係?」

沒想到她會問得如此直白,谷慈陡然一愣,連忙搖頭:「自然沒有,我們不過是鄰居罷了。」

段紹琴目光微動,露出笑意來:「谷姑娘,既然我們如此投緣,也不怕與你說。紹琴從江陵一案那時起,便傾慕於沈大人。如此能在此地重逢,想必也是緣分,不知可否拜託谷姑娘撮合我們?」

谷慈聽后像是鬆了口氣,眸色認真,搖頭莞爾:「紹琴姑娘怕是有所誤會吧?男女之事,外人固然是不好插手的。」

段紹琴識趣地沒再多說,只是讓谷慈帶她去了趟符家,恰好聽聞符傑有意與這些買主一聚,一方面是為了談生意,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拓展一下人脈,屆時會邀請不少人。

「這倒是個好機會。」

段紹琴粲然一笑,沒有多作停留。谷慈將她送回官驛之後,正準備回家,卻被她叫住。

「谷姑娘,關於對你與沈大人的猜測,權當紹琴胡言亂語,莫要放在心上。」她拱手笑道,「相信以沈大人的才華,自然會找個門當戶對的女子。」

段紹琴言罷瀟洒地轉身離去,谷慈卻是嘆了口氣。

她自然聽得懂對方這句話的意思。

若是在以往她必然只覺得有些無奈與好笑,她與沈清和能有什麼干係,然而此刻心裡卻有些說不出的意味,回家之後徑直去廚房弄了些吃的,有些心不在焉。

「我覺得你今天看起來有些奇怪。」

沈清和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身後,把谷慈嚇了一跳,連鍋鏟都沒拿穩,手背不慎碰到了滾燙的鍋。

她連忙用另一隻手捂住傷處,杏眸詫異地盯著身後之人。

「你……」

「你的門沒有鎖。」沈清和蹙眉,一本正經道,「這似乎是我認識你以來第一次。」

谷慈撒了些涼水在手背上,深吸一口氣,氣定神閑地微笑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餓了。」

果然。

谷慈扶了扶額,想像先前一樣在他腦袋上揉一下,手伸到一半卻有些彆扭地放了下來。

她將鍋里的東西盛了出來,又將廚房收拾了一遍,「東西做好了,你想吃便吃吧。」

沈清和詫異道:「你不和我一起吃嗎?」

「不了,我不餓。」谷慈搖頭道,「我還要去學堂。」

沈清和注視著她的背影,又皺了皺眉。

谷慈跑去學堂的時候,才想起原來今日這裡是休息的,只有林昔白與顧管事在。

董學官近來很少露面,大概過不了年底便會走了,屆時應該會有新的學官前來。

林昔白看見她時有些驚訝,唇角轉而浮現出笑意,「今天不忙么?」

「不忙,沒什麼特別的事。」谷慈沖他微笑,將董學官要處理的東西都整理給他,「來年的新學官,林先生不打算試一試嗎?我想你能勝任的。」

林昔白微微搖頭,「這不太適合我。」

也對,學官管理整個學堂,要做的事不止是教書,林昔白平時幫忙倒無所謂,如果事情真的全壓在他頭上,的確不似他的風格。

不知為何,谷慈一點也不想回去面對沈清和,即使是他先前討人厭的時候,也沒有讓她產生這樣的排斥。

忙了大約一個下午,她開始有些疲倦,眼皮耷拉下來,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屏風后的林昔白抬頭時沒看見谷慈,以為她出去了,便一直沒有起身,許久出去倒茶的時候,才發覺她根本沒有走,而是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他不禁有些驚訝。

白皙明凈的臉頰上是安然的睡意,呼吸平穩,身子像嬰兒似的微微蜷著,然而右手的手背上卻紅了一塊,像是燙傷。

林昔白輕輕走到一側的柜子邊,拿出一盒藥膏來,細細給她塗上,動作輕柔。谷慈似乎是覺得痛了,不安地挪動了一□子,但依然在睡夢中。

他塗好了葯,又去找了件外衫給她披上,指尖不經意地劃過她的側臉,想將她抱起放在木床上,突然聽見窗外傳來一聲悶響。

林昔白淡淡抬眸,望見一個人影飛快地沖了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刪了寫寫了刪從早上7點折騰到現在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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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人難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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