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夜之楓藍
?寒冬剛過，大地初春，萬物復甦，三月的陽光微微灑下，如母親溫柔的手般撫摸著大地。
男人們在田間忙活農務，女人們在家裏桑蠶紡織，一群孩童在田間東竄西跳，追逐打鬧，傳出陣陣笑聲。
「看我的天絕九劍。」一個小孩兒，拿着一根竹棍揮舞著。
「看我的碎石拳。」一個男孩兒也跟着比劃。
「大力金剛棍。」
「混元乾坤掌。」
……
一片「群俠爭霸，武鬥蒼穹」的場面，打得好不熱鬧。農忙的大人們看着這群猴孩子也是微微一笑，誰沒有這個時候呢。偶爾會有婦女出聲呵斥自己家的孩子，不要太皮，免得把衣服弄髒了。
此時，離田間不遠處的一個小山丘上，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兒，正靠在樹梢上酣然熟睡，樹葉沙沙作響，樹影在臉上來回浮動，微風吹得睫毛一眨一眨，田間的喧囂絲毫沒有影響這裏的興緻。
這時，田間那邊一個瘦弱的孩童被一群稍大點的孩子追趕，向著山丘跑來，不一會兒就來到樹下。看見樹上熟睡的男孩兒，那個男孩就像看到了希望。
「夜楓藍，快醒醒。」男孩兒大呼。
夜楓藍被叫醒，而後眯着眼睛看了對方一眼，又閉上了眼睛。男孩兒看夜楓藍沒理他，站在樹下有些着急。
「快醒醒啊，大牛他們又打過來了。」
而這一耽擱的功夫，後面的那群孩童已經追了上來。把那個瘦小男孩堵在樹下。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走出來，顯然是這群孩子裏的孩子王，一根木棒放在肩上，儼然一副山大王的架勢。
「小小妖怪，看你還往哪兒跑。」說着便把木棒對着瘦小男孩兒。
「大王，小的錯了，你就放過小的吧。」小孩兒乾笑着求饒道。
「放了你？想都別想。小的們，大刑伺候」
那個孩子王身後的孩子們就慢慢靠了過來。看着圍過來的人群，男孩兒自知不敵，索性一屁股坐地上，直接耍渾。
「我不玩兒了，憑什麼每次都是我當妖怪，不幹了，不幹了。」
「自古邪不勝正，我輩正道中人，自然要厲害一些。你那麼弱，被當做妖怪讓我們消滅正好不過。」
「為什麼你們那麼多人，我就一個人，這不公平。」
那個領頭的孩子王抬頭，正好看見樹上的夜楓藍。
「你頭頂上不是還有一個和你一起的嗎。」
那孩子王說着就用木棍戳了戳夜楓藍的屁股，夜楓藍屁股有些吃痛，頓時就有些發火，不過更主要還是瞌睡被這群孩子吵醒了。
「你們這群混蛋，找死嗎？」
「找死？小子，膽兒變大了呀。」
「妖怪，還不快快下來領死。」孩子王旁邊的一個孩子喝道。
「唉，睡覺都不安寧，你們這群混蛋還真是欠揍。」夜楓藍有些無奈的嘀咕了兩句。
夜楓藍從樹上飛身跳下，擋在了那瘦弱男孩兒的前面，雙手背在後面，儼然一副世外高人的做派。
「我已經多年沒有跟人動手了，世人也許忘了『老夫』的名諱了吧。」
「是嗎，那我就來領教領教了，準備接招吧。」那個孩子王把棍子舞了兩下拉開架勢。
看見對方握有『兵器』，夜楓藍往地上看了一眼，*起一根長點的棍子。
「看來，我也只好用祖傳的打狗棒法來應付你了。」
兩個男孩兒一陣兒亂舞，打得那叫一個「山崩地裂，天昏地暗」。然而沒過多久，一個離得比較近的男孩不注意被二人的『兵器』傷到，手頓時就腫得老高。
「夜楓藍，你個混蛋。」男孩兒捂著紅腫的右手，眼淚一個勁兒的往下掉。
「劍氣傷人，怨不得我。」夜楓藍把棍子一灑，彷彿「劍上」沾滿了對手的鮮血，洋裝淡定的說道。但是心裏卻犯嘀咕「這次玩兒栽了，千萬別回去告訴婆婆啊，不然又得被罵了。」
「我告訴你婆婆去。」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夜楓藍有些心虛的瞄了瞄李小四腫起的右手，但臉上卻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李小四，你還是男人嗎？男子漢就應該流血流汗不流淚，我輩習武之人，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就這點小傷就哭爹喊娘，你也太沒出息了。」
男孩聽到這句話，果然氣勢弱了下去。
「但真的好痛。」男孩哭着，同時還鼻涕汪汪的。
這時，這群孩子把夜楓藍和另外一個孩子團團圍住，慢慢靠了過來，想要給李小四報仇。
「大牛，你們要幹嘛，想打架嗎？」看着領頭的孩子王，夜楓藍沉聲道。
同時微微往前挪了一下，把那個瘦小的孩子擋在身後。即使這麼多人圍着夜楓藍，夜楓藍也沒有絲毫畏懼的樣子，撩起袖子就準備干架。
突然，後腦吃痛，感覺被人打了一下，回過頭一看。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旁邊還跟着一個跟七八歲的小女孩兒。看着面前的男孩，夜楓藍豪情萬丈的氣勢頓時蔫兒了下來。
「鐵木，你怎麼來了？」
「你說呢？」鐵木瞪了夜楓藍一眼。
鐵木不僅體格堪比十五六歲的孩子，同時性格沉着穩重，隱隱有種屬於成年人的氣度在裏面。是他們這群孩子中當之無愧的「老大」。就連體格跟鐵木差不多的大牛，對鐵木也都充滿了畏懼。
夜楓藍不說話，看了看鐵木旁邊的小女孩兒，在心裏嘀咕了一句「叛徒」。
而那個小女孩對夜楓藍吐了吐舌頭，嘿嘿一笑，恍如未覺。
鐵木看向那個領頭的孩子，面色有些陰沉。如果不是小蘭通知自己，估計那小子又會被被揍得很慘。
「大牛，你也不小了，別整天還和小孩子一般瞎混。」
看着鐵木的臉色難看，大牛有些發憷，心裏暗自誹謗「你也還不是個小孩子」，但嘴上卻不敢有絲毫不滿。
「知道了。」
鐵木轉過身對着夜楓藍說道。
「走。」
「去哪兒？」
「你把別人打傷了，你說去哪兒？」
「能不能不去啊？」因為每次發生這樣的事，夜楓藍都會被對方家人罵得很慘。
「嗯？」
鐵木一瞪眼，夜楓藍脖子一縮。
「哦。」
就這樣夜楓藍和鐵木，還有鐵木的妹妹小蘭陪着李小四去鐵木家上藥。因為有人受傷，孩子們也都漸漸沒了玩下去的性質，紛紛回家了。
在路上，夜楓藍故意慢了半拍，對着小蘭小聲道。
「小蘭，你這叛徒，為什麼把這愣子給叫來了？」
「不許你這麼說我哥，如果不是我把他叫來，你今天又要被揍了。」
「就他，來了也只是當累贅的份兒。」
「切，你就吹吧。」
……
夜楓藍和鐵木給李小四上好葯後送回家時，被李小四的母親撞見，得知緣由后，對着李小四和夜楓藍就一陣兒痛罵。在罵倆人的同時，還不時拿着鐵木和二人比較，惹得倆小孩心裏十分不爽，在心中對鐵木也是一個勁的臭罵。
被李小四的母親訓斥了一頓后，二人就灰溜溜的出來了。被罵得灰頭土臉的夜楓藍，心裏越想越不舒服。到最後反而把被罵的緣由歸咎在了鐵木頭上，心想要不是鐵木*著自己送李小四回家，自己怎麼會挨罵。所以在回家路上夜楓藍又在心裏把鐵木罵了無數次。
日暮奚落，半山腰上兩座石屋旁邊一個由茅草搭建的簡陋棚子，就是夜楓藍的生活了八年的小窩。茅屋裏還住着一個老婦，老婦是村裏的祭祀，村裏的人都很敬重她，夜楓藍管她叫婆婆。
八年前的秋天，婆婆從外面抱回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嬰兒體質瘦弱，奄奄一息，村裏的人怕養不活，沒有一家人願意收養這名嬰兒，最後婆婆自己養下了這名嬰孩。
雖然不願收養嬰孩，但人們還是不時拿出自家的糧食衣物，甚至有的剛生下孩子婦女把自己的母乳分一些給那個孩子。就這樣吃着百家飯的嬰兒竟然奇迹的活了過八年，雖然身體還是偏弱，但比剛來的時候好了不知多少，至少沒有性命之憂了。
回到屋裏，婆婆不在，碗裏的野菜稀飯正冒着熱氣，旁邊放着一小碟鹹菜。
晚飯過後，夜楓藍坐在茅屋前的石階上，看着遠處的天空，愣愣發神。這是他的一大愛好，尤其到了晚上，喜歡坐在茅屋旁的斜坡上，靠着一顆楓樹，看夜空的星星。
回想着白天在李小四家被李母訓誡的情景，夜楓藍打心裏其實是有些羨慕李小四的，即使被罵，那也代表了來自家人的心疼和關愛。雖然夜楓藍也被罵了，但那是長輩對小輩的訓斥，兩者之間有着本質的差別。
「其實我也有娘親的，我的娘親比你們所有人的娘親都要好，我的父親比村裏所有男人都要厲害。我只是被他們不小心弄丟了，總有一天他們還是會來接我的。」
夜楓藍並不傻，自他能夠自己思考時就知道，自己是被人遺棄的，當初自己那虛弱的模樣，確實很難讓人相信自己有存活下來的可能。只是這樣說着心裏會好受點，或許是因為在心裏重複了無數次，漸漸的，連自己也都相信了自己編織的美麗的謊言。
……
「或許，明天他們就會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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