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296 緣許三生(完)

卷一 296 緣許三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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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初升,大片的陽光灑在隨園的上方,連每一片磚瓦都泛著金色。請大家搜索(品&書¥網)看最全!更新最快的美景如畫的風景,連空氣都要比外面清新。

隨園,彷彿先人流落世間的遺珠,沒有蒙塵的桃花源,美好如仙境。

隨淺站在隨園正門的門口,縱看整個隨園。

施工隊已經全部就位。

榮伯等下人全部站在門前,在隨家資歷久的傭人都偷偷地低頭抹淚。

「鏟。」隨淺輕啟薄唇,冰冷地吐出一個字。

工人會意,下一秒,「轟隆」一聲巨響,隨園半邊院牆化為烏有,漫天的煙塵像是在祭奠這桃花源的消失。

「轟隆……」

刻着「隨園」兩個大字的石碑轟然倒地,碎成數瓣。

世上再無隨園。

石碑彷彿倒在眾人的心裏,所有人都哭出了聲。

只有隨淺,面色沉靜地攥緊了手中的字條。

那張字條上寫的字,她可以倒背如流。

「欠條。今隨淺欠顧景桓兩千元整。立此為據。欠款人:隨淺」

顧景桓,你給我一個隨園,我還你一整顆真心。

朝陽光芒越發燦爛,但有個人,卻轉身向黑暗處前行,她的身後,是滾滾的濃煙與轟隆隆的巨響……

……

都說人有輪迴,若在奈何橋邊不飲那一杯孟婆湯,便可不忘卻前世記憶。

隨淺聽到顧澤凱的死訊的時候,心中就在想,若是顧澤凱,他會不會飲下那碗前世紅塵。而他這一生,又是否有悔恨恐懼。

下一世的新生,前一世的記憶,於他來講,或許忘了才是最好的。

得知顧澤凱已被執刑,顧長風當即暈倒在家中,重度昏迷,人事不省。

「聽說顧爺爺病重,我以為今晚見不到您了。」

一家環境普通的家常菜館里,隨淺和顧澤濤相對而坐,兩人要了三道家常菜,點了一壺熱酒,老闆熱情地將菜端上來,隨淺打開酒蓋,在顧澤濤和自己的酒盅里分別斟滿了酒。

「你明天不是就要走了?不來還指不定什麼時候再見呢。再說老頭子這是老毛病了,年紀大了擋不住的。現在那邊有曉靜在照看着,不用我擔心。」

「靜姨還好么?」想起宋曉靜那張素白的面容,隨淺忍不住問。此時此刻,或許只有她最能理解宋曉靜的心情。

「她已經想開了。以前倒是我小看她了。」顧澤濤將酒紅色襯衫的袖口解開,隨便擼了兩下,挑了一筷子柿子炒雞蛋,吃了之後到時露出驚喜之色,「嗯,味道不錯。你常來?」

隨淺輕輕笑着搖頭,一身白裙將她瑩瑩如玉的氣質襯得越發光華。

「正好吃飯的時間路過這兒,就進來了。」她環顧四周,不大的店面,來吃飯的也都是普通工薪族,菜譜上的菜價,最貴的也不超過三十。但這樣的飯店卻讓她感覺到了真實。

「顧爺爺病重,你們之後有什麼打算么?」

「等老頭子脫離危險,帶他回澳洲。」顧澤濤端起酒杯,仰頭一口乾掉。火辣辣的熱讓他整個身子都暖和了起來,他問道,「你呢?」

「回紐約。那裏畢竟是我生活過五年的地方。回去,從頭再來。」隨淺的眉眼間染上一抹堅定。

「我會經常過去看你們的。我孫女現在離不開我。」顧澤濤一臉驕傲。

隨淺嘴角抽了抽,不置可否,握著筷子夾了一塊香菇。

「晴雯的事情,我確實一直不知道。更不知道,景桓在背後幫我彌補了那麼多。」顧澤濤的眼底多了一抹滄桑。

許久沒聽到隨晴雯的名字了,久到隨淺都有些想不起來了。原來沒他在時光,竟是每一天就是一個世紀。

「景桓這孩子,其實活得最苦。我為了顧氏將他一個孩子丟在國外,整整十六年。可他卻還是默默地做了那麼多,為顧家,為我。這輩子,我都對不起他。」顧澤濤眼中有晶亮閃爍。

「都說顧景桓智計無雙,其實他就是個笨小孩。我們所有人都辜負他,可他卻沒有辜負過任何人。他最笨了。」隨淺眼中落下淚來,淚水掉在她執起的酒杯中,被她一飲而盡。

「所以這一次,我不能讓他孤零零的一個人。」

「你決定了?」顧澤濤神情嚴肅地看向她。

「我相信他一定活着。我等他。」

顧澤濤終究點點頭,再沒說話。

飯桌上一時寂靜下來,顧澤濤執著酒盅,一杯接一杯喝,隨淺望向窗外路上成雙成對的行人,窗外不知何時飄來一陣歌聲——

每當我聽見憂鬱的樂章,勾起回憶的傷

每當我看見白色的月光,想起你的臉旁

明知不該去想,不能去想,偏又想到迷惘

是誰讓我心酸,誰讓我牽掛,是你啊

知道那些不該說的話,讓你負氣流浪

想知道多年漂浮的時光,是否你也想家

如果當時吻你,當時抱你,也許結局難講

我那麼多遺憾,那麼多期盼,你知道嗎

我愛你,是多麼清楚多麼堅固的信仰

我愛你,是多麼溫暖多麼勇敢的力量

我不管心多傷,不管愛多慌,不管別人怎麼想

愛是一種信仰,把我帶到你的身旁

我愛你,是忠於自己忠於愛情的信仰

我愛你,是來自靈魂來自生命的力量

在遙遠的地方,你是否一樣,聽見我的呼喊

愛是一種信仰,把你帶回我的身旁

……

深秋的夜冰涼如水。

隨淺踏着月色返回公寓,隨園如今已是一片廢墟,她和孩子們都回到了顧景桓和她當初的家。這裏到處都有顧景桓的影子。

而盛丹和路子遇也回到了盛丹在A市的公寓。

「淺淺。」熟悉輕快的女聲在濃重的黑夜中響起,像是點亮黑暗的火把。

隨淺順着聲音看過去,是盛丹抱着雙臂站在樓門口。她不時地搓搓手臂,看來是在專門等她。

「明天就要回去了,你怎麼有空過來?」隨淺鎖了車,漫不經心地摟住她,感受她身體的冰涼,不經意地將她摟緊。

「來跟你說件事。給你打手機,你關機。」

「沒電了。什麼事兒,說。」

「我和路子遇攤牌了。」盛丹嘴角帶笑,「但我決定給他一個機會。」

「為什麼?」

「怕後悔。害怕等我死的那一天,我會後悔。」盛丹看向隨淺,「我和他約定好,什麼時候顧景桓回來了,什麼時候我就原諒他。」

然而隨淺卻在聽到這話后停下腳步,轉身面對盛丹,語氣格外地鄭重,「丹,你不能再為了我委屈你自己,難道他十年回來,你就十年再和路子遇和好么?」

「那就到時候再說咯。興許他過段時間就不想要理我了。再說你就知道顧景桓不會明天就回來么?淺淺,這件事是我的事情,你不能替我做決定。我只是來告訴你結果的。你不同意也沒有用。你再說不同意,我就把小包子帶走,然後藏起來,讓你見不著。」

「……幼稚。」

「哼,那你還不是對我不離不棄的?」

「……」

……

機場。

「送到這裏就好。」隨淺抱着小不點,輕笑着對依依不捨的蘇曼說。

「太太。」

「等我回來。隨園那邊還要你多看着點。希望等他回來的時候,我能把這份禮物送給他。」

「我一定會的。」蘇曼重重地點頭。

隨淺和蘇曼做最後的道別,卻始終覺得有兩道目光在盯着她。

可每當她回頭去看,卻又什麼都沒有。

「怎麼了?」蘇曼問。

「好像有人。」隨淺道。

不遠處的柱子后,一身黑衣的女人擦掉眼中掉下的淚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個清冷優雅的女人,終究轉身離去。

這一次,就是再也不見了吧。

大小姐,再見了。

大小姐,對不起。

大小姐,一定要幸福。

飛機劃過劃過停機坪,在巨大的轟響聲中飛上天際,一切都變得未知。

……

一年後。

A市,墓園。

一個身形纖長挺拔的清冷女人,凝著墓碑上那個笑得溫潤燦爛的大男孩,嘴角銜著笑。

「少清,好久不見,最近好么?」隨淺輕輕開口,冷凝的聲線帶着少有的柔和。

「聽說顧爺爺已經脫離危險了。前幾天我們還視頻了,他很健康。二叔身體也很好,小不點現在正是鬧騰的時候,他和公公兩人排了一個一三五,一個二四六照看小不點。這兩天正在家裏和公公打仗,爭誰周日來照顧呢。」

「梁家那邊,方媛三天兩頭地就會去看看,聽說這些天二老去環遊世界了。只是……梁老半年前去世了。」她的聲音頓了頓,「他走得很安詳。沒有痛苦。你們在天堂,應該已經見面了吧。」

「文霆回歐洲了,他組建了一支車隊,每天都很開心。江離還在打理江家的產業。隨氏有他在,我也放心。」

「盛丹懷孕了,路子遇現在天天屁股後面追着她跑,生怕她有一點閃失。但是那丫頭就咬定一定要等他回來才能原諒路子遇,搞得路子遇現在除了每天照顧盛丹,其餘時間全部都用來找他了。」

隨淺的笑容擴大了些,「你問我么?我很好。我剪了頭髮。新髮型,好看么?」

隨淺將髮絲掖在耳後,曾經齊腰的一頭黑髮被挑染過的利落短髮代替,帥氣與嫵媚並存,宛若新生。

「你不知道吧?我的新公司今天已經上市了。剛來之前,還在收購競爭對手的公司股票。哦,對,我忘了,你一直在天上看着我呢,你怎麼會不知道。」隨淺笑意濃濃,眼眶卻漸漸泛紅,「他還是杳無音訊。即使蕭之雪告訴我,他真的不在了。蕭之雪和韓承復婚了。兩個遍體鱗傷的人,或許只有他們才懂彼此的痛吧。」

遠處的蘇曼接了個電話,沖着隨淺招了招手。

隨淺點頭,伸手抹掉墓碑上照片表面浮着的塵土,「少清,我走了。過幾天再來看你。帶着小包子和小不點。小不點最近真得越來越像他了。但是小包子越來越像我了。你看了一定會高興的。那我走了。」

隨淺沿着青石板緩緩下了石階,身後照片中的顧少清,清俊溫潤,笑如春風。

……

「隨董,剛才景園那邊的負責人打電話過來,說已經基本完工了。想請您再過去最後看看檢查一下。」蘇曼跟在隨淺身後,嚴肅恭敬。

這一年裏,隨淺無數次地想像過,蘇曼曾經跟在顧景桓身邊的時候,是不是就是這個樣子。

「一年了,終於完工了啊。」隨淺的臉上浮起淺淺的笑意,「先不着急,隨氏的經理人說有事情要向我彙報。」

「自從最近領導換屆之後,這一個月來,隨氏、顧氏經理人來向您彙報業務的次數是越來越多了。當初那位大人物和董鵬都是想要利用擺平四大家族的功績最後一搏。沒想到還是敗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誰又想到,當年華爾街傳授您衣缽的師傅,真正身份竟然是那般。」蘇曼的臉上也露出笑容。

沒想到,爭了那麼多年,四大家族最後還是落在了隨淺的手裏。

隨淺狐疑地向身後望了一眼,卻什麼都沒有。可她剛才明明聽見了腳步聲的。

算了,可能是錯覺。

車子緩緩地駛到隨淺面前,蘇曼打開後車門。

「今兒個我心情好,小張你去旁邊,我來開車。」隨淺單手叉腰,氣場比之如今流行的各類國民老公只強不弱。

「好嘞。」

「嗡嗡……」發動機轟鳴聲在隨淺踩下油門的那一刻瞬間響起。

蘇曼立刻「福至心靈」,預測到接下來的噩夢,她連忙大喊一聲,「太太!慢……」

然而尾音還沒落下,車子已經飛了出去,將她猛地向後一甩。

「啊……」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體驗」飛車,但蘇曼還是嚇得哇哇大叫。

隨淺淡淡笑着,方向盤在她手中好像優美地能夠舞蹈。在美國這一年,她一直在治療手臂,回來之前,醫生和她說,她的手臂已經完全恢復了。

賽車,再也沒問題了。

「大小姐,身後好像有人想超車。」當司機這麼多年,小張早已經能第一時間察覺危險。

「看到了。」隨淺吹了聲口哨,看了眼後視鏡,臉上的笑意擴大,「小子想和我飆車?還嫩點。」

「後面那車有點眼熟。」小張撓撓頭,瞬間一拍大腿,「我想起來了,這車是盛世集團老總的座駕。」

「盛世集團?」這下就連蘇曼都沒有那麼噁心了,盛世集團是隨淺目前公司最大的競爭對手,隨淺剛來之前還在企圖收購他們的股份。

「既然是盛世集團,那就更不能讓了。」隨淺嘴角勾起一絲邪魅的笑,「你們倆坐穩了!」

「啊……」伴隨着蘇曼的一聲能傳十里的尖叫聲,隨淺的車飛了出去。

就在隨淺以為自己必贏無疑的時候,然而最後的結果卻是這樣的。

「啪!」隨淺摔上車門,向擋在她車前的那輛車走過去。

玩車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輸得這麼慘!被截車不說,還是被對方連續截了三次!

她敲敲車窗,好心情已經盡數被破壞,「裏面的司機,很好,你已經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出來,跟我去專業的賽車場比一場。」

車窗緩緩地降下,露出一張刀削般硬朗俊美的側顏,竟然一時間看痴了隨淺。

「你?!!」隨淺瞪大了眼睛,只蹦出這一個字。

駕駛座的車門被打開,高大英俊的男人從車上優雅地走下來。

他走得很慢,一步一步走到隨淺的近前,卻讓她連後退都忘記。

「聽說我已經引起了你的注意?」男人將她壓在車上,「你這是在玩火你知道么?」

「……」鼻端充斥着男人特有的薄荷香混著淡淡的煙草味,隨淺已經不能思考。

看他輕啟薄唇,邪魅的嘴角幽幽揚起,聽他磁性低沉得讓人沉醉的嗓音,一如當年他和她在天台相遇,他自嘲地笑說,「可惜了,沒人給我收屍。」

斷片了足足五分鐘,隨淺才回過神來,想起剛才顧景桓說過的話,她也笑了。

手指在兜里掏啊掏,最後掏出來一本支票簿。

隨手撕下一張空白支票,拍在他的身上,「欠你的兩千塊錢,還給你。」

又撕下一張支票,「說吧,多少錢能上你一次?自己填。」

顧景桓:「……」

……

夕陽落下,隨氏天台,一對男女並肩而坐,欣賞着落日。

「怎麼捨得出現了?」女人清冷的聲音宛若大提琴。

「時間差不多了。當初的事情風聲也過去了。而且某人追得太緊了,天天讓人在網上查我。我哪兒躲得住?」男人一把將女人攬進懷裏。

不知道是不是夕陽太盛,女人臉頰微紅。

「不是我,是路子遇。他只是為了自己能早點解脫。」

「嗯,不是你。也不是你鏟了我好不容易為你要回來的隨園,非得蓋個什麼景園。」

「……」

「隨淺。」

「嗯?」

「你還沒告訴過我,我們的第一次到底是在什麼時候?」

「凱撒酒店。」

「那為什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呵……呵……你當時非得說我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天亮就消失了。」

「*&……(百分號)¥」

「內什麼,我不經常喝醉的,我酒量很好的。」

「隨淺。」

「嗯?」

「再嫁我一次吧。」

「好。但是婚禮要交給你爸來辦。」

「為什麼?」

「你還想不想結婚了?」

「想。」

「那就少廢話。」

「哦。」

夕陽餘暉燦爛,卻不如女人臉上的笑容燦爛。

人活世間,千百種苦,有人嫉妒,有人不平,但隨淺想,在漫長的一生中,能得一人願意與你共同品嘗那些酸甜苦辣,便是上天所賜予得最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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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豪門不好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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