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動如山 下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動如山 下

聖彼得堡,涅瓦河畔,冬宮。

在整個歐洲的歷史上,奢侈、奢華的代名詞就是沙皇。

沙皇所擁有的冬宮,實際上更像是一組建築群,站在涅瓦河西岸遙望它們,從由北向南分別排列是艾爾米塔什劇院、舊艾爾米塔什、小艾爾米塔什和冬宮,而新艾爾米塔什與冬宮組成L型,構成了冬宮面前巨大的,屹立著亞歷山大柱的宮殿廣場。

艾爾米塔什來源法語,意思是隱秘的幽靜之地,從伊麗莎白一世-彼得羅芙娜開始,一直到尼古拉一世,歷經6代沙皇興建了四座艾爾米塔什,除去劇院外,剩下的三座艾爾米塔什都是為收藏藝術品而專門興建的宮殿。

本來收藏藝術品是件高雅的事,可非要用老、小、新來命名自己的私人博物館,突然間讓文化有了一股暴發戶的氣質,變得如此的庸俗。

就在所有歐洲的貴族們嘲笑歷代沙皇庸俗的時候,沙皇們決定就在庸俗這條路上走下去,因此「大」和「貴」兩個字,成立冬宮最好的解釋。

「大」,冬宮內所有的物品都是巨大的,當歐洲皇室追逐細膩且美麗的中國陶瓷花瓶的時候,沙皇們追逐的是由瑪瑙石、孔雀石或者黑曜石製成的,接近兩米的巨大寶石花瓶,而且還不是一座兩座,而是上百座,為了彰顯寶石花瓶的氣質,大量的金箔又被附在上面,到最後金色成了花瓶的本色,而寶石的顏色卻成了點綴。

用碧玉做成的超大水果盤,僅僅是空盤就需要十幾個侍從才能搬動,當宴會期間擺滿水果時,你只能用「山」來形容這盤水果。

水晶吊燈,除了大,就是更大,在歐洲宮廷里水晶燈的骨架通常都是黑鐵的本色,在冬宮絕不允許,必須是白銀貼金的。

歐洲貴族們追逐油畫,沙皇們也追逐,尤其嗜好追逐那些超過5米,甚至到20米的巨型油畫。法國人說達芬奇畫的好,那好我也要達芬奇的畫。

盧浮宮有《微笑的蒙娜麗莎》,冬宮就有《聖母與花》、《聖母與聖子》,這兩幅畫作在名氣或許沒有法國人的收藏大,但是在數量上我一定要超過你。

有了達芬奇,那麼同時文藝復興三傑的拉斐爾怎麼能少了?先來一長廊的拉斐爾!對,你沒看錯,不是一幅兩幅,而是一長廊的畫。

至於倫勃朗、提香、魯本斯這些大師的畫作,歐洲貴族只敢按幅來購買,而沙皇們一直都按打來購買,充其量你們這些歐洲人不過幾幅、幾十幅大師們的油畫,而在老、小、新里,這樣的油畫有幾百幅。

你們這群歐洲貴族說文藝復興時期的雕像好,文藝復興三傑中還有個米開朗基羅,那沙皇們就打開錢包去義大利、法國掃米開朗基羅的貨。

你說什麼,沒有大師的成品可以出售,只有一件半成品?半成品我都不放過,米開朗基羅大師作品數量不夠,那他學生們的作品我也掃!學生的作品也不多,那富有的沙皇,有神們掃什麼,那怕是臨摹的也不放過。

掃貨回來就在冬宮裡隨心所欲的擺放,只要那裡有位置,什麼搭配不搭配的,單憑著心情我就放上幾座。反正我雕像多,就可以這麼任性。

掛毯、地毯、壁毯必須是波斯的,不但工藝要波斯的,羊毛是波斯的,而且必須是波斯伊斯法罕的藝人和羊毛,最最重要的,就是它們尺幅還要大,那些小尺幅的東西是為歐洲貴族們準備的,不適合富有的沙皇。

至於說到「貴」,你看看歐洲那些小家子氣的皇室和貴族,那個敢在自己的宮殿里大規模運用黃金做裝飾?歐洲人用石材的本色或者木材的本色做宮殿的主色調,而在冬宮,黃金才是主色調。

柱子要黃金,欄杆要黃金,燈座要黃金,屋頂要黃金,花瓶、桌子、椅子、畫框也要鑲嵌黃金,除了少量代表羅曼諾夫家族的紅色,剩下的大概就是玉石的白色了。

為了表達沙皇們對黃金的崇拜,葉卡捷琳娜二世專門修建了冬宮裡的黃金大廳,唯有比黃金更加貴重的寶石,才值得放進這個房間。

為了體現俄羅斯,應該說沙皇的富有,冬宮所有的桌面,都是由寶石鑲嵌的畫面,而且不準露出有一點木材的樣子。

鐘錶這種重要的奢侈品,沙皇們怎麼能放過,各式名貴的座鐘、掛鐘之中,十八世紀鐘錶業最傑出也是最昂貴的代表,著名的孔雀鍾就擺放在冬宮的大廳里。

聖喬治大廳內,由常勝將軍格奧爾吉的大理石浮雕庇護下的金色御座上,正坐在亞歷山大二世。在他御座背後的紅色帷幕上,綉著一隻握著寶劍與權球帶著皇冠的雙頭鷹,因為年代久遠,織造雙頭鷹的金線已經明顯變黑,亞歷山大二世正用手托著下巴,思索著該何時換上一幅新的,綉著雙頭鷹伊斯法罕的壁毯。

而站在亞歷山大二世面前的大臣們,依然上演著俄羅斯宮廷的傳統劇目,相互攻訐。

今天這齣劇目爭吵的內容,到不是常見的俄國內政,而是為了一個遙遠的南美國家,秘魯。

爭吵的起因是,德國的容克老爺們拒絕再為秘魯政府購買的俄羅斯工業品付款,秘魯總統普拉多隻好奔赴聖彼得堡,懇求俄國人履行合同。

縱觀俄羅斯帝國的歷史,可以撒謊、可以謀殺,可以無恥,可以下流,可以做任何違反上帝意志的事,但是從來沒有過將自己的東西免費的送給別人的先例。

「先生們,從遼闊的波蘭平原到美麗的葉塞尼亞河畔,偉大的俄羅斯有這個世界上最好的農田,我們的農民只需要灑下一點點的汗水,他們就能有豐厚的收穫。我實在想不出,秘魯骯髒的鳥糞對偉大俄羅斯的農業會有什麼有益的幫助!」農業與國有資源部長,俄羅斯非著名詩人,彼得-阿列克桑德羅維奇-沃耶夫用誇張的口氣說道。

「嗤!放屁!」一聲譏笑聲響起。

沃耶夫部長不用猜,就知道是新任的帝國內政部長,來自喬治亞擁有洛里省封地,最高貴的梅利科夫家族的洛里王子,米哈伊爾-洛利斯-梅利科夫將軍發出的嘲諷。

莫斯科貴族出身的沃耶夫部長,從來對這些鄉下貴族沒有什麼好臉色,厭惡的用手中的手帕遮住的鼻子,低聲罵了一句「粗鄙!」

不敢高聲的原因,是因為這個喬治亞的王子是一個真狠人,在11月升任內政部長前,做為伏爾加地區的總督,曾經下令屠殺上萬名鼠疫患者,乾淨利落的解決了伏爾加地區泛濫了很久鼠疫。

在1877年的俄土戰爭中,做為喬治亞軍隊的將軍在攻陷土耳其的埃爾祖魯姆后,直接屠殺了當地所有的***教信徒,是俄羅斯軍隊中最有名也最令人聲畏的宗教屠夫。

沃耶夫部長雖然不敢回應梅利科夫將軍的嘲諷,但他的言論還是獲得了一部分貴族們的支持,道路交通部部長馬克西姆-賓庫立即附和道,「目前帝國正在修建從葉卡捷琳堡到塔什乾的西亞鐵路,修建這樣一條不長鐵路就要花費4億多盧布,而從聖彼得堡到智利的路途,要比它更加的遙遠。」

「建立和維護這麼一條遙遠的航線,在這上面要花費的金錢,我就無需再說了。」俄羅斯帝國的航運事業從來就不歸賓庫部長的道路交通部管理,帝國的預算就那麼多,他可不想有人分薄自己的蛋糕。

「胡扯!謊言!」海軍部長斯捷潘-萊索夫斯基將軍拍桌而起,「海運只需要港口和輪船,並不需要你口中那該死的鐵軌,沒有了鐵軌,你的火車那也去不了,但輪船隻要有煤,可以去任何它想去的地方,我向上帝發誓,維護一條航線的費用,要遠遠的低於維護一條鐵路!」

掌管著俄羅斯所有海上船隻的是海軍部,做為海軍部長萊索夫斯基將軍的當然不允許有人這麼赤裸裸的污衊海運事業。

「難道港口就不需要鐵路,難道你想用馬車來運送貨物?」賓庫部長立刻反唇相譏。

「你這是詭辯,航運事業是指輪船運輸貨物,是遠比鐵路運輸成本更低的運輸方式!」萊索夫斯基將軍一步都不準備退讓。

「帝國鐵路運輸成本高?哼哼.....我親愛的將軍,請問整個帝國有幾個不凍港?」賓庫部長一臉譏笑的問道,「黑海的索契、新羅西斯克和塞瓦斯托波爾,波羅的的聖彼得堡,北冰洋的摩爾曼斯克和北德文斯克,亞速海的羅斯托夫、太平洋的符拉迪沃斯托克。」

「親愛的部長閣下,符拉迪沃斯托克每年都有100天的封凍期,並不能說是帝國天然不凍港。」帝國財政部長伊萬-維什內格爾斯基好心的提醒道。

「啊哈,是的!」賓庫部長恍然大悟的一拍手掌,笑著說道,「謝謝您,親愛的伊萬-維克多羅維奇。」

「奧斯曼和英國人掐住了黑海的出海口,英國人和丹麥人堵住了波羅的海,摩爾曼斯克和北德文斯克這兩個小漁港躲在北極圈裡,那裡除了冰雪就是冰雪,說實話,我真不知道海軍部長先生口中的,那個遙遠利馬港口,對帝國有什麼價值?」

「沒有價值的東西,有什麼成本可以談?」說罷,賓庫部長掏出手帕,狠狠的擦拭了領口的二級聖喬治勳章,吹了一口氣后,淡然的說道,「就像某些人,一輩子都拿不到代表武勇的,所向無敵者才能獲得的聖喬治勳章。」

賓庫部長的話音未落,海軍部長萊索夫斯基將軍的臉立刻綠了,按照俄羅斯帝國的勳章體系,代表軍人武勇的四級偉大殉教者和所向無敵者聖喬治勳章,只授予有軍功的陸軍軍官和將官,如果是俄國海軍軍官想要獲得它,除了軍功之外,還必須參加了至少18次海戰後,才有資格獲得它。

直到1905年以後,俄國才在四級聖喬治勳章之外,增加了25年完美服役聖喬治勳章。

截止1879年,俄羅斯帝國海軍那有過什麼像樣的海戰,與奧斯曼的海戰也不過是魚雷艇的偷襲。所以賓庫部長這是公然的,赤裸裸的嘲諷海軍部長,這輩子都別想拿到代表武勇的聖喬治勳章,至於萊索夫斯基將軍治下的海軍和航運業,這輩子也同樣沒什麼希望。

如此毫無顧忌的嘲諷,對任何一個貴族的自尊來說,都無法接受。

「決鬥,我要跟你決鬥!」萊索夫斯基將軍將手中的白手套扔到了賓庫部長的臉上。

「決鬥?決鬥這項高貴俄羅斯風俗的是屬於貴族之間的,而你這個波蘭的賤民,不過是靠女人的裙子才混到今天位置的,你有什麼資格跟莫斯科克利亞濟馬河畔,偉大的賓庫家族的我,進行決鬥!」賓庫部長一臉傲慢的將臉上的白手套,厭惡的掃落在地。

萊索夫斯基將軍的波蘭血統,一直以來都是莫斯科上層貴族社會中的笑柄,賓庫部長今天再次拿出此事做借口,無恥的推脫掉決鬥。

「克利亞濟馬河畔賓庫家族的馬克西姆-賓庫。」一個冷冽的聲音響起,「那麼做為從彼得大帝時期,就被冊封在洛里省的梅利科夫家族的我,米哈伊爾-洛利斯-梅利科夫正式向你提出決鬥!」

看著臉色青白的賓庫部長,梅利科夫將軍輕輕用拇指抹過自己領口的二級聖弗拉基米爾佩劍勳章,揚起的嘴角露出輕蔑的笑容。

又一副手套砸在了賓庫部長那因恐懼而極度扭曲的臉上,拿還是不拿,生或死,這是一問題。

聖喬治大廳里的氣氛,瞬間被冰凍住。

戰爭部長兼陸軍部長德米特里-阿列克謝耶維奇-米柳京陸軍元帥,將手中的權杖用力的敲擊了地面之後,高聲呵斥道,「各位,根據帝國軍法第139號的規定,帝國嚴禁軍官決鬥。違反者均要處死,無論是否造成傷亡,死於決鬥者亦須倒懸屍首示眾。」

聽到這句話之後,賓庫部長的臉上終於泛起了人色,乾笑著說道,「我親愛的洛里王子,米哈-米哈依洛維奇,我怎麼能讓您違反軍令呢?這對您實在太不公平了,所以我只能毫無尊嚴的拒絕您的要求。」

「然後,去找幾個莫斯科的無業流民,或者是黑手黨,朝我開槍扔爆炸物嗎?」梅利科夫將軍冷笑的問道,「就像你的紡織業競爭對手那樣,不明不白的被人殺死?」

「做為新任內政部長,千萬別被我抓到你的尾巴,克利亞濟馬河畔的馬克西姆-賓庫部長。」

賓庫部長微笑著,就像是一個聖人,對此視而不見。

在提醒在座所有的貴族和將軍們注意應有的風度,將御前會議重新拉回到正題上之後,米柳京陸軍元帥站在俄羅斯擴張總體戰略的角度,說道,「目前,帝國的戰略重點是中亞,接下來還有遙遠的清國和那群該死的奧斯曼的異教徒,而且陛下在最近的軍事會議上,又提出了波斯的構想。」

「今天,我們所討論的秘魯問題,也是陛下所構想的,全球對抗英國人的大計劃中一部分,我們需要做的,只是為陛下完美的去工作,思考永遠屬於偉大的沙皇陛下。」

「所以,各位先生們,帝國一切事務的運轉,都需要按照皇帝陛下的意願去進行,而不是你我的小心思。」俄羅斯政壇的常青樹米柳京陸軍元帥,說話總是滴水不漏。

而此時,亞歷山大二世的心中正在思索著,應該在自己的小情人多爾戈魯科娃的房間里,到底添加一個什麼圖案的伊斯法罕的壁毯,才能獲得她的開心,對於米柳京陸軍元帥變相的獻媚,根本就視而不見。

非但沙皇對老元帥的馬屁看不見,就是在聖喬治大廳里的貴族和將軍們,對老元帥空洞的言論也同樣不滿,這種馬屁誰的腦袋裡沒有?

爭執依舊不斷,只是在互相攻訐時,少了一點點人身攻擊,但是隨著時間的積累,下一輪的衝突遲早都會爆發。

「各位。」站在亞歷山大二世左手邊的帝國大臣會議主席舒瓦洛夫將軍,終於出聲了。

「各位爭吵了這麼久,始終沒有理解陛下大計劃戰略的中的精髓所在,只是把目光短淺的落在秘魯可能存在殖民地身上,落在那些可悲又可憐的鳥糞經濟身上。」

在場的貴族們,沒有人膽敢反駁帝國秘密警察頭子兼國王左手的嘲諷。

「請記住,俄羅斯對領土天生的渴求,決定了我們不會去考慮什麼遙遠的海外殖民地,不可以被直接吞併的,不能與俄羅斯連接到一起的土地,是激發不出陛下和偉大的俄羅斯人民的征服與擴張的慾望的。」

「就算秘魯與玻利維亞真的送了一塊土地給我們,陛下也會把它賣掉,就像賣掉阿拉斯加那樣。」

「不謀求土地,我們更不會謀求什麼鳥糞,俄羅斯廣袤平原上的黑土地,需要什麼鳥糞?一個最蠢笨的農奴,都能種出養活自己的糧食和各位老爺們的租子。」

「有這樣肥沃的土地,我們不需要鳥糞。」掃了一眼興奮的農業與國有資源部長沃耶夫后,舒瓦洛夫將軍下了結論。

面對自己出任內政部長的推薦人舒瓦洛夫將軍,梅利科夫將軍忍住沒說話。

「但是,僅僅把目光放於此,那見識就太淺薄了,帝國在秘魯的所做一切,其實都是為了中亞!」舒瓦洛夫將軍的這句話,讓很多人吃了一驚。

「克里米亞戰爭失敗后,根據那份該死的《巴黎和約》,帝國被迫放棄了在巴爾幹半島和黑海的部分權利,我們在歐洲的霸權受到了損害,因此帝國重新制定了爭奪世界霸權的「大計劃」方案。」

「這個方案的目標就對準了中亞,因為我們認為,在歐洲的各種事務中,現在遇到的和可能發生的一切困難,都是來自英國方面,如果我們在中亞地區能夠及時地壯大我們的勢力,威脅到印度,那麼我們在巴爾幹半島、近東和遠東,所有與英國人有矛盾的地方,就能夠取得我們所需要的一切。」

「中亞除了能威脅印度,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經濟,帝國工業產業的發展遠遠的落後於英法德,在同歐洲各國的貿易中,糧食、原材料出口佔到了96%,只有不足4%的工業品能出口歐洲。」

「然後在與亞洲國家,尤其是中亞地區的貿易中,俄羅斯80%工業產品出口到這些地區,剩下的20%才是糧食。因此亞洲,尤其是中亞,這是俄羅斯工業品銷售的重要市場!」

「費爾干納地區的金銀礦,納曼干、安集延、楚斯特等地的銅礦和鐵礦,布哈拉的棉花和各種水果,還有可以開展大規模的畜牧養殖業的天然草場,這一切都是帝國所急需的。」

「說到布哈拉,我想賓庫部長,你這位俄國最大的紡織商,應該很清楚的記得,當年在布哈拉與英國棉布打的貿易戰吧,大量的廉價英國棉布,把俄羅斯產品擠出了布哈拉,這個中亞紡織品的集散地。」舒瓦洛夫將軍盯了一眼賓庫部長尷尬且油膩的肥臉。

克里米亞戰爭之後,力主入侵中亞各國的莫斯科貴族勢力中,賓庫家族是喊得最響的,同樣他的家族也是俄羅斯入侵中亞各國后,獲利最豐厚的家族之一,任何試圖削弱俄羅斯在中亞地區存在的思想,都被賓庫家族視為眼中釘,所以他才激烈的反對秘魯計劃。

「但是過去的二十年,與其說是我們在威脅英國人的印度,不如誠實點說,是英國人時時刻刻的都在騷擾我們在中亞的利益,布哈拉汗國、希一瓦汗國、浩罕汗國征服的背後,都是在同英國艱難的角力。」

「今年,陛下親自製定了新的中亞計劃,要在1880年,也是就是明年,準備開始征服土庫曼,由勇敢的哥薩克人斯科別列夫將軍來指揮。」

聽到舒瓦洛夫將軍念到斯科別列夫這個名字的時候,聖喬治大廳里響起了一片吸氣聲。

米哈伊爾-德米特里耶維奇-斯科別列夫步兵中將,相比於保加利亞解放者的頭銜,他有一個更響亮的名字:偉大的中亞征服者。

在1879年,這位僅36歲的白衣白馬的哥薩克將軍,在1877年的保加利亞普列文戰役中,一口氣坑殺36000名土耳其士兵,將保加利亞的奧斯曼勢力一掃而空,而被土耳其人尊稱為白帕夏。

對浩罕汗國的征服中,在安吉延城用四十門重炮轟擊了近500輪,送走2萬多名***后,浩罕汗國所有的宗教領袖們沉默不語的放棄反抗。

上面這些,不過是斯科別列夫將軍的日常小事而已,斯科別列夫將軍常常對自己手下的哥薩克們講,如果在中亞發現一具俄國人的屍體,你就該殺光半徑50公里內所有的生命,那怕是牲畜也不要放過。

他不但估計自己的部下如此,同樣他自己也在努力的實踐著自己的諾言,有一次為了給手下的哥薩克騎兵報仇,破城之後,他一口氣殺了半徑50公里內的8000多名***平民。

他的名言就是,「在中亞,和平的長久與短暫是與你對敵人的屠殺直接成正比的,我認為這的確是一條真理,對他們打擊得越兇狠,他們就安分得越長久。」從俄羅斯帝國到紅色帝國,俄國人一直都實踐著這條真理。

所以,中亞地區的***送給斯科別列夫將軍一個更為響亮的名字:「血淚之眼」,意思是每當他們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總是血淚盈眶。

米哈伊爾-德米特里耶維奇-斯科別列夫,俄羅斯歷史上最剽悍的白色哥薩克將軍,沒有之一。

從舒瓦洛夫將軍的口中得知,亞歷山大二世準備讓斯科別列夫將軍,負責對土庫曼和帕米爾高原的戰爭,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這次皇帝陛下是認真的。

「爭奪中亞地區,我們的敵人就只有英國人,為了保證帝國在中亞的最終勝利,我們必須在其他地方給英國人製造麻煩,製造假象。」

「通過我們精心製造的麻煩和假象,讓英國人而忽視我們準備的對土庫曼的征服。如果一切順利,我們會突襲帕米爾高原,直逼英國人的拉瓦爾,讓英國人在哥薩克人的長刀下戰慄!」

對這番話,米柳京陸軍元帥與帝國財政部長維什內格爾斯基都很滿意,斯科別列夫將軍是陸軍的頭號人物,重用他就意味陸軍地位不動搖,維什內格爾斯基滿意的原因則是,拿下中亞就意味著自己的財政部多了一大筆收入,而不是支出。

「現在,南美的秘魯就是一個可以完美掩蓋帝國意圖的假象,讓英國人以為我們把目光放在遙遠的南美。

「大人,我們只是把工業品賣到秘魯,怎麼可能吸引英國的人注意力?」梅利科夫將軍忍不住向舒瓦洛夫將軍問道。

「海軍,帝國的海軍。」舒瓦洛夫將軍看了一眼梅利科夫將軍,說道,「二天前,法國政府的密使帶來了他們政府的密約,法國人邀請我們一起出兵秘魯,以對抗德國人對秘魯的戰爭行為。」

「為此,法國人願意支付相應的費用。」舒瓦洛夫將軍特意在費用一詞上加重了語氣。

幾乎所有在場的人,發出了會心的笑聲。

「邀請我們去秘魯,那豈不是等於帝國要跟德國人宣戰?!」梅利科夫將軍是少數幾個沒發出笑聲的人,依舊冷靜的問道。

「米哈先聽我說完,法國人的具體計劃是,他們將派遣法國海軍護送我們的哥薩克在秘魯伊基克登陸,幫助秘魯和玻利維亞聯邦軍快速擊敗智利軍隊。」

「費用是3億法郎,付款方式是50%行動前,50%行動后。」

「但是帝國不準備答應法國人這個條件,昨天在陛下的首肯下,我們提出了新條件,總費用要6億法郎,支付方式可以按照法國人的要求,但哥薩克騎兵去秘魯同樣要有帝國海軍的護航,在收到50%預付款之後。」舒瓦洛夫將軍看著海軍部長萊索夫斯基將軍,堅定的說道。

「波羅的海艦隊的鐵甲艦隊以護送哥薩克騎兵的名義,立刻趕往法國的布雷斯特與法國人的艦隊匯合,然後就待在布雷斯特,不管法國人怎麼說,都要留在布雷斯特軍港裡面。」

「主席大人,不去秘魯嗎?」萊索夫斯基將軍小心的問道。

「不去,我要你們在布雷斯特,拉著法國大西洋艦隊,一起牽制住朴茨茅斯的英國艦隊。」舒瓦洛夫將軍直盯著萊索夫斯基將軍說道,「一直要堅持到帝國對土庫曼開戰,並取得決定性勝利后,你們再返回聖彼得堡。」

「在這期間,聖彼得堡的海上防務,要交給你的水雷部隊和魚雷艇部隊。」

「再戲耍一次法國人?!」賓庫部長摸一把額頭的汗,小心翼翼的問道。

「怎麼叫戲耍,帝國嚴格按照俄法之間的條約在辦事,法國人50%的付款邀請我們一起行動,我們的艦隊的確行動了,哥薩克騎兵沒去秘魯,可我們也沒有要求法國人支付剩下的50%呀!」舒瓦洛夫將軍一臉正直的說道。

賓庫部長的肥臉上用力的擠出笑容,「是的,主席大人,我們的確嚴格按照協議在執行,只是,還有一個小難題。」

在得到舒瓦洛夫將軍首肯后,賓庫部長為難的說道,「因為德國出兵智利,現在那群德國人不肯為秘魯購買的俄國工業品付款,這件事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那群德國人跟我們和秘魯人有三方協議,有錢要付,沒錢更要付,這事由不得那群德國人反悔。」舒瓦洛夫將軍稍一停頓,冷笑道,「錢付了,我們把東西通過鐵路運到德國,讓那群德國人自己把東西運到秘魯。」

「告訴秘魯人和德國人,帝國雖大,但沒有一分錢是多餘的!」

「是呀,帝國雖大,但是我的國庫里卻沒有錢,為我的小甜心添上一幅精美的地毯呀!」終於將伊斯法罕地毯的花紋確定下來的亞歷山大二世,聽到舒瓦洛夫將軍話心生感觸。

如此富麗堂皇下的冬宮內,沙皇卻在抱怨自己沒錢。

貪婪果然是羅曼諾夫家族最真實的貧窮,那怕是坐在由黃金與寶石組成的金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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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下的德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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