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朝堂之爭

第171章 朝堂之爭

翌日,雨聲漸止,皇城郊外,村落幽林,皆泛起白霧,蒼茫朦朧之間,只見野陌官道之上,大隊人馬緩行於此,直往燕都前來。

又過兩日,雨止霧散,伏中的燥熱之氣亦退去些許,直叫久處酷熱中的人倍感清爽。燕都寧寂,宮牆斜柳輕舞,霎時,晨鐘奏響,各處宮人皆起身著衣,忙碌於各處;正宮大殿之中,群臣恭立,高越緩步入堂,久未回宮的他神色淡然,眸子沉靜,還是那副矜貴從容的模樣從臣前而過,直行殿前,撩衣坐下,任冕旒垂擺額前,此時,群臣皆跪,於殿下叩拜道:

「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日,朝堂之上,越與眾臣簡言了自個兒遲遲未曾回宮一事,只道是軍隊祭祖回宮途中遭遇趙國刺客,因突然遭襲,未有防備,而致馬車跌入山崖之下,幸而崖下草木繁茂,讓他保得一命,暗自慶幸之餘,卻不知早有趙人刺客埋伏於此,只叫他尚未來得及從荒草間爬起便被趙人擄了去,綁了手腳,以紗布掩了眼口,翻身推入盛裝糧草的木箱之中以掩人耳,歷經一路顛簸,猶感愈是前行,箱中愈是悶熱,叫他好生難受,掙扎無法,求助無能,只得昏沉淺睡,許是途經鬧市村落,迷惘恍惚間,他偶然聞得幾回人聲,辨其口音是燕西境內之民,且愈前行,口音愈濃。高越不禁暗道不好,料他們是想押送自個兒回趙國做人質,便於箱中竭力掙扎了起來,奈何箱上有茅草掩蓋,市井之中人聲鼎沸,竟無一人覺出異樣,見掙扎無果,又覺快離了鬧市再想求助更是無門,便以前額撞擊著箱角,直到鮮血流出,滴灑了一路,一位負劍蒙面行於市井中的少年瞧見地上的血跡,暗自抬眸,望著那早已駛於市外野陌的車馬,未加思索,只快步跟了上去,荒郊野外,草木猶盛,少年星眉緊凝,尋著血跡一路前行,眼見著已然至於燕趙邊境,心中甚急,想著再不出手這營救大王之事更是棘手,方加快了腳步。那趙國刺客,見到了燕趙邊境,便鬆了警惕,皆席地歇息,此時,坐於馬車旁的一人覺出異樣,吸鼻輕嗅著從箱中隱約傳來的血腥味,心中不解,方抽劍揮斬,斷了捆箱繩索,一腳撩開所覆木蓋,只見裡頭之人雖被束手束腳、蜷縮著身軀一動不動,但箱角已被那磕破的頭顱浸染上了鮮血,那血滲出箱外,往回一望,已淋漓灑了一路,那人暗道不好,怒聲低咒,一把拉起高越,粗聲急命眾人趕緊撤離此地,話音剛落,只見叢林之中有硬石飛來,其聲倏然,猛然擊中了那人的眼睛,那人倒地,捂眼呻吟,仍命眾人帶著人質快逃,霎時,林間又傳倏然之聲,那些個人尚未反應過來便皆被飛石擊中,歪倒慘叫,緊接著林間竄出一蒙面之人,抽刀上前,攻其不備,奈何那些個刺客訓練有素,遭了偷襲尚且還可拔劍相抵,以眾敵一,青天白日下,刀光劍影,歷經好一番搏鬥方才救出高越,又見他容顏憔悴,額前鮮血直流方撕了衣角幫他草草包紮才劫了馬匹往回疾行。因尚處燕趙邊境,唯恐再有刺客偷襲,兩人喬裝而行,且一路暗自散布燕王已遭不測之言論,來迷亂眾人之眼,遂一時之間,燕國境內流言四起,對這無根無據之言,起初人皆生疑,奈何傳得多了,心中便信了七八分,如此一來,唬住了朝中心存歹意之人,避開了刺客襲擊,只單化作布衣平民之樣,掩人耳目,悄然潛入了燕宮之中······聽罷此言,堂下眾臣皆明流言之下天子仍舊朝堂高坐之由,恍悟之餘,亦不禁暗自欽佩大王心思縝密,竟出謀借舉國上下悠悠之口來蒙趙國歹人及姦細之眼,一時間,朝中群臣皆揮袖再拜,那高呼的萬歲之聲傳至殿外。

此後,越喚眾臣平身,見他們仍皆神色凝重,方簡言寬慰了幾句,便隨口問起了近來宮中之事,只見丞相等人左右相視,方上前啟奏了清明之際廟堂失火一事,且言此事重大,懇請大王定奪。高越聽罷,垂眸沉思了片刻,方才道:

「清明之際,廟堂之中必定晝夜燃著香燭,一時失了意而至走水也不足為過,好在僅是燃毀了數面帷幔未殃及烈祖靈位,且待日後再做修繕倒也無礙。」

「大王三思,清明之際,廟堂走水乃是對先祖不敬,何況此事是無意之失還是有意為之還未可知,遂請大王······」唯聽盧丞相上前一步道。

「清明已過,先祖安寧,寡人久未回宮,朝中尚有諸多事需處理,此事休要再議。」越坐於朝堂,厲聲打斷丞相之話,而後望著朝中眾臣,眸光緊凝,悠聲道:「此次出宮,叫寡人深感外患之危,趙國刺客早已混入我大燕國各處,甚至對寡人的行蹤了如指掌,這般虎視眈眈恐怕日後還會再有動作,面對如此之勢,朝中上下理應結為一心,且莫為一己之私而致燕國陷入內憂外患的兩難局勢。」

「大王所言甚是,趙人明目張胆敢趁清明大王出宮祭祖之際行刺,定是早有預謀,此事干係我大燕國安危,甚為重大,當要徹查除了此患才方可安心。」慕容昌胤上前一拜道,於此同時,星眸暗垂,瞧見盧丞相神色驟凝,因深諳其心中之思,便起身再朝他一拜,繼而道:「此回丞相未曾出宮,自是不知那趙人猖狂之態,行刺是假,欲活捉大王回趙國作人質才當是真,若是被其得逞,真真是我大燕之辱,如此外患之際,宮中那些個瑣碎之事皆不值一提,丞相乃朝中重臣,理應以國事為重,如今怎的連這也掂量不清了?」

想來那盧丞相在朝為官數二十載,高居要職,風光無限,如今竟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兒被一個晚輩訓斥,自覺顏面無存,怒氣上頭,正欲發作之際,於一側靜觀的班念烈趕忙上前抬手一拜道:「近月,大王遠在宮外,這宮中大小之事皆是丞相一人操理,想來丞相定是事無巨細,親力親為,才使得燕宮這般安詳寧寂,想那宗廟失火一事定是底下哪個宮人一時大意了才生了這等事端,慕容護衛休要胡言。」

言罷,班念烈以眼神示意,昌胤領會,心中漸明,方抬手朝丞相再拜道:「聽班大人所言,細細思之,竟覺有理,方才是在下冒犯了,還請丞相大人莫記小人之過。」

兩人如此對言,丞相縱使有怒亦不好發作,又想著大王在上、百官面前尚不能失了體面,方又復往日從容寬厚之態,簡言了幾句以作緩和。群臣見之,亦皆鬆了口氣,相互望之,小聲作議,此時,高越坐於堂上,望著眼前眾臣,狹眸猶淡,竟不自覺的將目光暗挪到靜立於一側不發一言的高翼身上········

那日,下了朝堂,高越並班念烈一道緩行於宮道長廊之中,就朝堂之況作了議論,只見高越面色凝肅,背手獨行在前,沉聲道:

「今日上朝,眾臣皆在議近來宮內宮外所生之事,唯獨高翼不發一言,寡人於殿上暗察,只見他攏手垂眸,一副事不關己的悠然模樣,如此看來,他還當真不把寡人的安危當回事。」

「於宮外時,他雖身在大王身邊,未曾離過半步,奈何卻是心不在焉,暫居濟良寺的那幾日,親信稼軒更是屢次趁夜飛牆而出不知去向,微臣心中甚怖,恐其暗懷不軌,想一探究竟,便趁著某日初晨之際借口拜會,原想其夜出未歸,未料闖了進去卻見那稼軒身著薄衫,髮絲散亂從榻上下來,一副睡醒將起之態,見著微臣貿然闖入竟面露不解、笑問何事,如此從容,不露絲毫破綻,倒叫微臣心底發虛,只得面上笑著胡亂尋了個借口退了出來。」班念烈憶起宮外之事,幽眸如炬,捋須道,「之後微臣派人暗中盯著並無異況,本以為是自個兒多心,奈何回宮途中又遇趙國刺客······此間種種,細細思之,竟猛然驚覺所生一切並非巧合,許是早有預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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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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