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起死回生三叩首

小天目不轉睛地看著老鬼怪把藥丸喂進小燕子的嘴裡，只覺得緊張無比。

「怎麼還沒動靜？你是不是在騙我？」等了一會兒，小天見小燕子毫無活過來的跡象，不由得疑惑地問道。

被一個孩子這樣懷疑，老鬼怪只覺得老臉有些掛不住：他也嫌藥效發揮得也太慢了點。要是給一個死人吃的話，現在肯定開始起作用了。可這麼一隻小小的燕子，偏偏遲遲沒什麼反應。難道說這葯對動物不起作用？難道人和禽的差別果真有那麼大？老鬼怪的心裡開始打起鼓來，唉，早知道一下子給這小東西吃兩顆好了。不過這些話老鬼怪可不好說出來，他是要收徒弟的人，剛才他已經說過能救活小燕子的，現在要是救不活這麼個小傢伙，這小傢伙會怎麼看他，他這臉面可往哪放，這個師傅還怎麼當？想了一想，老鬼怪裝做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模樣說道：「唉，我說小傢伙，你有點耐心好不好？這才過了多大會，你就指望著它能活過來？你不知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個道理嗎？要是它立刻就能見效，哪還不成了仙丹了？」

小天被老鬼怪說了一通，想了想好像爹娘替人看病，還真沒有哪個葯能立馬見效的，況且對面這傢伙是個鬼怪，怎麼會有仙丹呢？看來好像真是自己有點心急了。於是小天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得耐下心來盯著小燕子，同時心裡默默祈禱著：「小燕子，快點活過來吧！」

小天本以為還得等一大會，沒想到才祈禱了兩遍，他就驚喜地看見小燕子身上的羽毛動了幾下，緊跟著它那原本下垂的爪子也動了幾下。

「快看，快看！小燕子動了！」小天高興地不得了，想也沒想地一把抓住老鬼怪的另一隻手一邊使勁搖一邊激動地說。

「看見了，看見了。」小燕子活了，老鬼怪頓時感覺面上有光，任憑小天搖著他的手，卻又裝做成竹在胸地說：「這個我早知道了，我早說過，我這葯可是很靈的！」老鬼怪一邊說，一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可惜，剛得意了幾秒鐘，他便聽到「嘶啦」一聲，然後他就悲催地發現他那原本已經破了幾個洞的衣服一下子被撕下來了一塊，不多不少正好從胸前劃了下來。

「快給我看看！」小天根本沒注意到這一點。他早已經從老鬼怪手中接過了已經睜開眼來的小燕子，一邊輕輕地撫摸著小燕子光滑的羽毛，一邊不時地親著小燕子的小腦袋。

對於衣服被撕得更慘烈一事，老鬼怪原本是想說點什麼的，可是看著小天對小燕子這種親昵的樣子，老鬼怪又把想說的話嗯了回去，只是不出聲的看著這一切。

那藥丸果然神奇。只過了一小會兒，小燕子就沒費多大勁地站了起來，然後抖了抖小小的身子，把滿身的塵土都抖了下去。看樣子，小燕子身上的傷似乎已經完全好了，只有它那光禿禿的尾巴還在昭示著它曾經受過什麼樣的虐待。

「快看，快看！小燕子真的活了！」看到小燕子輕鬆地站了起來，小天高興地又叫了起來，說著還把小燕子捧到了老鬼怪面前讓他看。此時此刻，小天早已經忘了老鬼怪之前帶給他的恐懼，而是把他當做了一個很可愛的人——一個救了自己朋友的可愛的人。

然而，當小天再看向老鬼怪的時候，他發現老鬼怪半個身子都敞著，一身的橫肉堆了下來，胸口正中拳頭大的一撮黑毛長得格外茂盛，也格外醒目。對於自己的傑作，小天一下子不好意思了起來。他紅著臉說：「對不起啊，把你的衣服弄破了。」

但是，不等老鬼怪作出回應，小天的表情一下子又變了。他疑惑地問道：「咦，你的身上怎麼了？是不是也跟什麼人打架了？」

原來，就在剛才小天驚訝地發現，老鬼怪那肉肉的身上竟然有很多或大或小的的地方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好奇之下，他想也沒想地問了出來。

原本，老鬼怪站在那裡是要把這個「犯罪現場」充分展示出來讓小天看看他的「惡行」，再通過對他進行一系列深刻的思想教育來提前過過當師傅的癮的。可沒想到小天問出來了這麼一個問題，偏偏讓個問題對他來說又很敏感，讓他一下子想起了之前遇到的困窘事。他可不好意思告訴小天他這滿身的青一塊紫一塊是如何得來的。靈機一動，他想到了轉變話題這個方法：「哎，我說小傢伙，你倒是挺聰明的啊？都知道轉變話題了。之前你說什麼來著？只要我救活這隻小燕子，你就拜我為師。現在這隻小燕子活了，你卻再也不提拜師的事。怎麼，你是不是欺負我上了一把年紀，腦子不夠使了，想要糊弄過去啊？」

「啊？」小天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關心的話竟然被看成了轉移話題。在他來說，背上這麼個惡行可不好，因為爹娘經常教導自己男子漢大丈夫說話要算數，不能失信於人，尤其是對幫過自己的人更要這樣。為了證明自己不是說話不算數的小人，小天再也顧不上去好奇老鬼怪身上的問題，而是「撲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說：「師傅在上，請受弟子楊小天一拜！」說完就對著老鬼怪「咚咚咚」地磕下了三個頭。

老鬼怪本來是想通過擠兌讓小天別在之前的問題上糾纏的，沒指望著通過種辦法讓小天立刻拜師。在他來說，要拜師怎麼著也得先讓他整理好了儀容，做好了接受拜師的心理準備后才能進行的，這樣的話還可以享受享受一下收徒的美妙過程。可是這下倒好，他還沒反應過來呢，這小傢伙就已經把頭給磕完了。

「什麼時候拜師這麼容易了？」老鬼怪心中升起了一個疑問。他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拜師時的艱難。那時候，他為了讓人家收自己為徒，想磕頭都快想瘋了，可是每次給人家磕頭，人家都說不管用，那頭磕不到一半就好像遇到了一種無形的牆，再也磕不下去了。後來還是在他提了好多好東西，又經過了漫長的考驗之後才成功的。可是現在，這小家什麼波折都沒有就拜師成功了，偏偏自己又不敢太過難為他，免得到手的好苗子又跑掉了。想到以往的種種，想到這不公平的拜師過程，老鬼怪只覺得辛酸無比。

「師傅，你怎麼哭了？」就在老鬼怪沉浸在傷痛中的時候，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啊？」老鬼怪這才意識到自己情緒激動之下，居然不小心流出了兩行清淚。他趕忙擦掉了眼淚，掩飾道：「沒什麼，沒什麼！我只是太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