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從前

「那。」林峰走至沈佳妍的旁邊，遞給了她一瓶水。

「怎麼還不睡﹖」沈佳妍咽了一大口水，問道。

「專程來找你的。」林峰說話一點不含糊，直接道明來意。

「呵，爽快人。有事說。」頓了一下，又趕忙補上，「前提啊，借錢沒有。」

「扣種。」

沈佳妍又喝了一口水。

「我是想問，你和蘇訣是不是認識？」

沈佳妍的動作不禁一僵，一下子就被嗆到了。「咳，咳。」

林峰趕忙幫她捶背，「都多大個人了，喝個水還能嗆著。不過你這反應我更加確定了，你們倆一定有問題。」

沈佳妍強裝鎮定，彎起嘴角，「說什麼胡話呢，我們倆怎麼可能認識。」

林峰一點面子都不給她留，「瞅你笑的比哭還難看。」「你要不想說，那就算了。只是我拜託你別整天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讓我和三子看著都著急。這也就我的情商還不算低，看出點眉目。你要在這樣，早晚三子也會知道的。」林峰一臉嚴肅，看的沈佳妍一陣恍惚。

「你一嚴肅起來還挺像那麼一回事，跟我爸似的。」

林峰不禁嚇了一跳，「說什麼胡話呢，別逗了。你爸要是聽著非得弄死我不可。」

沈佳妍苦笑，眼裡已溢滿淚水。「他要是真能弄死你就好了。可惜啊，再也不可能了。『爸』，這個詞多少年沒說出口了，生疏的都快記不得了……」

「我其實不叫沈佳妍的，我以前叫沈筱柔……」

回憶如水龍頭般打開，過去了那麼些年，一切卻還是那麼清晰，就好像還是昨天一樣。

那個時候的沈筱柔九歲，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雖是這樣，也還是很招人喜歡的。那個時候的沈筱柔是班級里最受歡迎的女生，巴掌大的臉，皮膚白皙，一雙大大的眼睛，總是笑得很溫柔，脾氣還特別的好。當然，長得漂亮，脾氣好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她是所有學生里唯一一個住在軍區大院的孩子，爺爺是一名特種部隊的軍官，父親是爺爺所在的特種部隊的狙擊手，母親也是軍區醫院的主任。人人羨慕。她的班上還有一個和她一樣很受歡迎的女孩子－－－－蘇宸。長得也很漂亮，笑起來的時候還有兩個梨渦。不過她受歡迎的緣故卻不僅如此，有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為她的哥哥－－－－蘇訣。那個時候的蘇訣，十七歲，是個高中生。他的學校在筱柔學校的對面，僅隔著一條街。每天放學他都會來接蘇宸，當然還有蘇宸最好的朋友，沈筱柔。班級的人都很羨慕蘇宸有這樣一個哥哥，長得很帥氣，脾氣也很好，陽光開朗，還很會打籃球。一般這樣的學生學習一定差的一塌糊塗，可他不然，學習成績特別好，在全年級組都是數一數二的。每到放學，總會有人會特意晚點走，只為看他一眼。那個時候的女生都很早熟，學校里大年級的學姐都很喜歡他，就這樣筱柔和蘇宸就成了傳遞信使，每天都會收到好多的零食，當然還有一大摞的情書……只是每一次當筱柔把情書交給他時，他總會盯著筱柔瞅上幾秒，然後一把扔掉，然後轉頭帶著他們兩個去吃冰淇淋。沈筱柔每次看到他扔掉這些情書的時候都很開心，至於為什麼，她或許並不知道……

「他喜歡你，你也喜歡他？」

「不是吧，那個時候那麼小，哪裡懂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哎呀，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怎麼又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十歲生日的時候。父親去A國參加維和部隊還沒有回來，母親又要看晚班，所以那天是他們陪我過的……」

那一天的蘇訣和平常的他不太一樣，臉上的笑容被一抹愁慮所取代，眼神里滿是悲傷。沈筱柔並不知道那悲傷到底是為什麼，一心只放在他送她的那個吊墜上，那是一個哨子，刻著J的字樣。蘇訣說那是母親留給他們唯一的東西，生來就有的，他的是J，蘇宸的是C。蘇訣說那個墜子很重要，要自己一定收好。沈筱柔真的很開心，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這是她最後一次見到他們，見到他了……

「他沒有給你留什麼聯繫方式嗎？」

「只有一張字條。上面寫著哨子，是追求，是信念。」沈佳妍淡然的說著，空洞的眼神讓人心疼。

「後來就再也沒見過了嗎？」

「是，再也沒見過。一開始我還老問老師他們去哪了，還會回來嗎？老師總是不厭其煩的告訴我，直到我自己都問的麻木了，就再也不問了……後來，父親再也沒從A國回來，母親受不了打擊，不久也去世了。而爺爺自從父親去世后就再也沒回來過。我靠著父親留下來的撫恤金，又加上學習成績還不錯，又參加了各式各樣的比賽得的錢，考上了大學，改了名字，最後又去當了兵，剩下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沈佳妍鬆了一口氣，「說完之後心情好多了。」又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一雙眼狐疑地瞅著林峰，「你……」

「放心好了，不會說出去的。我才不是那麼不靠譜的人呢。」

「切。」「問也問完了。這都幾點了，還不去睡覺。」

「那得，我先撤了，回去好好消化消化……」

…………

一夜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