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不真實的感覺就是傳說中的幸福嗎(2)

這種不真實的感覺就是傳說中的幸福嗎(2)

「大猩猩」每天起床很早,趿拉個鞋「吧嗒吧嗒」地跑到樓下的水管打水,又「吧嗒吧嗒」提個水桶上來,「嘩」一聲倒進臉盆里,然後蹲在小二樓的檐廊上洗臉,一邊「噗噗」地噴著水。這個時間本來是馬小波和劉阿朵最留戀的時刻,他們喜歡親密而溫暖地緊抱著,在這靜謐的清晨感受幸福的時光,偶爾聽見有鳥鳴,馬小波總是忍不住用手撫摸著劉阿朵光潔的身體,閉著眼睛把臉埋進她柔軟的胸脯里,兩人響動很小地**,直到陽光變得明亮起來。但是「大猩猩」的到來卻粗暴地破壞了他們的情調,他比太陽起得還早,並弄出一些刺破清晨的溫柔與寧靜的響聲來,特別是他刷牙時比刷鞋還大的聲響,讓劉阿朵感到胃口不適,不停地乾嘔。馬小波擔心地問劉阿朵:「你是不是懷孕了?」劉阿朵痛苦地擺擺手說:「我有點潔癖。」

「大猩猩」的生活方式改變了馬小波和劉阿朵的作息規律,他們只能跟他幾乎同時起床、打水、洗漱。劉阿朵早上一般沒課,洗漱完了,吃過早飯,就沒事可做了,坐在床上邊打毛衣邊打哈欠。馬小波晚上習慣開夜車,第二天起太早就渾身發軟,上班時一整天沒精打采。天氣好的時候,小二樓的居民都習慣把桌子擺到檐廊上吃飯,可以邊吃飯邊望著大半個學校的建築和草木,是塊風水寶地。「大猩猩」不會做飯,每天早晨到校門外買幾根油條,邊走邊吃,走回來也就吃完了,洗洗手,擺出一張小桌來,擱上兩筒黑白子,一個人坐在那裡下圍棋。總是在馬小波和劉阿朵吃飯的那時候,「大猩猩」又扛著一柄穗子很長的練功劍旁若無人地走過一張張飯桌,去操場鍛煉。不知為什麼別人跟「大猩猩」打招呼的口氣總像逗一個弱智者,這與他嚴肅的神態形成強烈的反差。有一次馬小波抱著一碗米湯沖他禮貌地點點頭,「大猩猩」扛著劍鄭重其事地朝馬小波點點頭,幅度很大,動作僵硬,像個木偶人。「大猩猩」走遠后,劉阿朵說:「這人有病?」馬小波笑笑,沒有發表意見,他還不能完全融入這裡的生活而作出心安理得的判斷,包括劉阿朵在內,他覺得這裡的人都有些不真實,跟以前的生活相比,他好像來到了世外桃源。

除了和大家一樣對「大猩猩」的輕蔑之外,劉阿朵總覺得「大猩猩」那張臉有些恐怖,一天到晚板著,像一張風乾了的牛皮,緊巴巴沒有表情和溫度,偶爾咧嘴一笑,活像千年木乃伊詐了屍。「大猩猩」心情好的時候,一邊走路一邊揮舞著手臂擺一些舞劍的姿勢,下巴一揚一揚的,打老遠劉阿朵以為他一定滿臉喜色,走近一看,依然是一張死牛皮般的臉,眼神獃獃得沒有一絲光彩。劉阿朵心裡害怕,趕緊躲開。最讓劉阿朵受不了的是兩家之間的牆壁隔音不太好,經常能聽見「大猩猩」噁心的清嗓子的聲音,清晰程度好像就在他們床底下。**時間由清早改為晚上后,劉阿朵總覺得在她和馬小波最快樂的時候,大猩猩面無表情地坐在隔壁某處傾聽。劉阿朵怕自已叫出聲來,就把枕巾咬在嘴裡,可還是忍不住發出一點「嗚嗚」聲,還有床也在「吱吱」作響。跟庄麗的不顧一切不同,劉阿朵的小心讓馬小波感到很不滿足,他常常會中途停下來翻身睡去,但關健時候他也會趕緊把劉阿朵的嘴巴捂住,防止她失控地喊叫出來。

劉阿朵後半夜有小便的習慣,偶爾一次神志不太迷糊,剛回到床上,聽見窗檯下好像有人在哼哼,不由得頭皮發緊,睡意全無。仔細聽聽,是隔壁「大猩猩」發出的聲音,伴隨著粗重的喘息,床也在吱吱地響,牆壁不時被重重地撞一下。劉阿朵聽了一會兒,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忍不住又乾嘔,三兩下推醒了馬小波,低聲說:「你快聽聽隔壁在幹什麼。」馬小波恰好聽見「啪啪」兩聲,像是巴掌打在肉上,就說:「睡不著覺,打蚊子呢。」劉阿朵說:「肯定不是打蚊子,你再仔細聽聽。」馬小波凝神一聽,「撲哧」笑了起來,說:「聽見像是在自……」劉阿朵掐他一下:「噁心嗎你!」馬小波笑道:「這麼大年紀了,沒個女人,還不讓人家自慰一下?……哎喲你別掐我,我不說了。」馬小波伸胳膊把劉阿朵的腦袋抱在懷裡,哄道:「別聽了,睡吧,生理需要,正常現象。」劉阿朵在黑暗中微笑著閉上了眼睛,馬小波卻睡不著了,黑暗中睜著眼睛想:「庄麗這半年是怎麼過來的呢?」想到這半年來跟劉阿朵在一起的生活,馬小波感到了強烈的不真實,彷彿一個漫長而乏味的夢,他想:「這種不真實的感覺就是傳說中的幸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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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典圍城小說:婚姻之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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