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3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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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陸浩平復了心情，發現自己竟然在蘇澈的懷中，頓時覺得有些失態。
雖然軟玉溫香，實在值得留戀，但是畢竟還有這麼多人看著呢不是？
後退了幾步，看著比自己還高出一頭的蘇澈，陸浩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沒想到，你能挺到十五息的心魔牢獄，不然就早些提醒你了。」
面對蘇澈略帶歉意的話，陸浩搖了搖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兩人正從台上往下走，這時人群之中，突然閃出一道藍發青年的身影。
藍發青年正是常遠，他二話不說，抬手一掌向陸浩襲來。
這一擊速度極快，只見手掌之上藍芒綻放，絢麗奪目，頗有聲勢。
「滾！」
蘇澈現在的心情很不好，剛才看到陸浩的樣子，似乎勾起了她的某些傷心往事。
只聽她冷哼一聲，極不耐煩地抬走揮了揮，樣子猶如驅趕某些不喜之物。
雖然相隔很遠，但是常遠依然如遭重擊，如同斷線風箏般飛跌出去。
雖然只相隔了一個境界，但是兩者實力的差距，竟然如此懸殊！
常遠摔在地上，有點狼狽，他臉色鐵青地從地上爬起。
「蘇師姐，你竟然這般偏袒他！」
「常師弟，你無故出手，意欲傷人，這本就是無理之舉。」
「可是……」
「另外，我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就是偏袒他了！」
蘇澈一改平日的端莊嫵媚，一股霸道至極的氣息從她身上湧出。
她冷眼環視了一周，問了一句。
「誰有什麼意見么？」
場間鴉雀無聲，落針可聞，安靜到了極點。
孟東旭笑眯眯地摸了摸鬍鬚，看樣子情緒不錯。
常遠一言不發，但是雙眼之中，妒火正盛，熊熊燃燒。
他在萬華宗內，何曾受過這種委屈？
自從五年前第一次見蘇澈一面，他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這些年日思夜想，不得一見，相思之苦，溢於言表。
如今終於等來了蘇澈，可是……
她對自己冷淡疏離，常遠忍了，天之驕女必然有自己的傲氣，他選擇理解。
可是如今她卻跟一個渣滓一般的外門弟子有說有笑，並且大加回護。
這就讓常遠有些看不明白了。
整個萬華宗都知道，他對蘇澈情根深種，一心一意。
難道蘇澈自己就感覺不到么？
不，她一定知道。
但是今天他為了那個外門的垃圾，竟然一掌把自己轟飛，這讓他情何以堪！
而且帶給他這些屈辱的，還是一個被自己羞辱過，猶如螻蟻的外門弟子？
常遠此時只覺得，自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陸浩，你給我等著，今日的屈辱，以後讓你百倍償還！」
說完，常遠不再看此間一眼，大步流星地扭頭就走。
蘇澈面無表情，冷哼了一聲，陸浩眯著眼睛看著常遠的背影，也沒說話。
下一刻，蘇澈帶著陸浩離開洗心台，留下了啞口無聲的其他弟子。
就在剛才，蘇澈將陸浩攬入懷中的畫面，彷彿還停留在眾人眼前。
這件事情放在以前，絕對會引發無窮熱議，此時卻沒人再去提起。
因為在另一件事情面前，八卦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陸浩剛才在萬劫洗心路上，整整堅持了二十息，而且挺過了傳說中的心魔牢獄！
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一個鍊氣期的外門弟子身上，簡直是無法可想的。
許多之前對陸浩惡語相向的人，此時也乖乖閉上了嘴巴。
因為連築基期的他們，都無法在洗心台上堅持到二十息。
他們唯有沉默以對，也只能沉默以對！
然後就是常遠的出現，以及蘇澈的霸氣回應。
陸浩的名字，此時也被洗心台下所有的弟子，牢牢地記在了心裡。
他在一天之中，實在帶給了眾人太多的震驚。
一件接著一件，換著花樣，卻都跟他有關，大家甚至感到有些麻木了。
相信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情，很快就會傳遍整個萬華宗。
……
……
雀崖之上，夕陽西下。
「美么？」
蘇澈和陸浩二人並肩而立，看著眼前的日落之景。
夕陽射出的紅光，與游移的雲海交織在一起，金光燦燦，美不勝收，旁邊的山澗如同青色的點綴，讓這副畫面更加生動活潑。
聽到蘇澈發問，陸浩轉過頭看向她，卻發現她仍是看著夕陽發獃，餘暉照耀在她的臉頰上，透過輕紗，映襯出如畫的五官輪廓。
「美。」
陸浩扭過頭，含混地應了一句，也不知道說的是景美，還是人美。
「我自小就在玄青劍觀長大，這輩子也沒見過我娘。」
「五年前我來過一次萬華宗，可是那時候她已經不在了。」
「據說我娘最喜歡的事情，就是爬上這座雀崖，然後一直望著夕陽，一望就是整個傍晚。」
「她一個鍊氣期第三層的小修士，又不會縱雲術，想要登上這座雀崖，辛苦可想而知。」
「她啊，真是個傻瓜，明知道這麼辛苦，還要去做，每天中午開始登崖，到了傍晚才能爬上來，就為了看看這雲澗之中的夕陽。」
「這一望，就是十五年啊，沒有一天間斷過。」
「只因為她聽了那個人的一句話。」
蘇澈看著天邊，眼睛眨也不眨，說到這兒，她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有些明媚，有些嘲弄，又有些憂傷。
「那個人曾經在這裡告訴她，日落之時就會來找她，帶她離開這裡，忘盡世間煩惱，看遍大好河山。」
「可是她苦等了十五年，也沒等到這一天。」
「她覺得自己的心有些涼了，山澗的清風有些冷了，所以就不再登崖了。」
「她守在外山的葯田，最後抑鬱而終。」
「臨死前，她囑咐別人一定要將她埋葬在這裡，如果那個人有一天會再回來，讓她看上一眼也好。」
「她曾在最初的日子寫過幾首輕快的詩，我記得最清楚的是其中一句。」
「白茶輕歡無別事，我在等風也等你。」
「可現在人走了，茶涼了，風來了又去了，他也沒有再回來過。」
「哪怕到了現在，那個人也沒有再回來看她一眼。」
「所以當我看到你將她的墓打掃得乾乾淨淨，前面還擺放著鮮花的時候，我的心裡萬分感激。」
「她孤孤單單一輩子，現在離開了，卻還有人想著他，謝謝你所做的一切，讓她看上去不那麼寂寞。」
「謝謝。」
蘇澈的聲音平淡，不悲不喜，說完這些話，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陸浩此時覺得，也許冥冥之中，兩個有著相似命運的人，碰到了一起，是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緣分。
他比任何人，都能理解蘇澈此時的心情，但他卻不知該怎麼安慰。
孫鐵柱的死，還有於歌的遭遇，讓他對人生有了些新的認識。
只是這些認識，他卻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表達。
索性就跟著蘇澈，一起沉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