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君子

6漸望向面有不忿的胡主任，嘆了口氣，道：「胡老九，殺鬼七的是雷藏，不是我們，況且凡事皆有因果……」

6漸停了下，雙眼忽然閃過一絲怨恨之色：「若不是鬼七覬覦先祖墓中寶物，千方百計要探明真墓，盜我族寶，如何有今天的下場！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他現在死了，也是死有餘辜！」

胡老九越聽面色越是難看，但最後卻是冷笑了一聲：「我們君子門中之人，不盜墓取寶，難道去做太平紳士？何況我跟你說了多遍！墓，我們的確下了，寶，卻不在我們手裡！我們去時三十五人，墓里折了五人，回來又死了三個傷者，現在連七叔都死於非命，但卻連那個狗屁前世鏡的影子也沒見著！」

胡老九說最後一句的時候，眼睛又盯住了森淵，那恨意更甚！

森淵心中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鬼七和胡老九自從返程開始，便對自己抱有極深的敵意的原因！

一切應該都是因為那天辛年（或者現在可以叫他為秦羽）在金雞湖的船上時，給自己看的那面鏡子！

那一面背面刻有一隻笑容古怪的貓臉圖案的古鏡，原來叫做前世鏡！

但秦羽是如何得到那面鏡子的？

自己的父親難道真如夢中所見的那樣，是一個古代將軍？但又為何秦羽會把自己誤認是父親呢？

也許這一切都該去問自己的父親，但是，父親已經死了！

原來，森淵從小便有先天性的心臟病，醫生斷言森淵必定活不過18歲。ｉ。com就在森淵17歲那一年，森淵突然在課堂上心臟病作，直接便休克了，就在森淵被送進醫院急救的時候，森淵的父母，在趕來醫院的時候，遇上了車禍，森淵的母親當場死亡，森淵的父親在臨死前要求醫院將自己的心臟移植給森淵。而車禍所得的保險金，才剛剛夠付那一次心臟移植手術的費用。

「心臟？我父親的心臟？難道……」

森淵想到這個問題時悚然而驚！

夢裡那一聲妖異的貓叫彷彿又在耳邊響起，森淵更回憶起了自己失去知覺的前一刻，那鑽進自己胸膛、心臟的東西，是子彈，還是……？！

森淵想到這裡，下意識的伸手摸向自己藏鏡子的那個左胸口袋。

但是，沒有鏡子，連口袋也沒有。

森淵看看自己身上穿著的一件雪白的T恤，苦笑。

看來自己已經被搜過身了。

「可他身上沒有。」6漸道。

胡老九又冷笑了一聲：「他可以藏在枕頭裡面、天花板上、牆壁縫裡……，反正，他為什麼要帶在身上？」

他看看6漸，眼睛里嘲笑的意味更濃：「更何況，他們是兩個人，甚至還有更多人。你抓了我來，千方百計將這人引出來，現在還把他救回來、為他治傷，不也就是為了挖出他背後的人來？」

胡老九又哼了一聲，道：「我不裝聰明，你也別裝傻瓜，扮豬吃老虎這一套，對你是毫無用處，對我是浪費時間。」

6漸卻一點不生氣，反而微微一笑，手上拿出一個信封和半張報紙，正是森淵帶在身上的那些。

6漸把信抽出，展開，指著那個署名道：「是這個人？」

胡老九看了一眼，點頭道：「不錯。據我們已知的情況，前世鏡應該就在這兩人其中一人的手上。」

6漸點點頭，把信紙和報紙都裝回信封里，放進上衣內袋，朝胡老九笑道：「謝謝。本來到這裡就該放你走了，不過，因為鬼七的死時，我不巧在場，所以，恐怕還需要你幫我跟貴門解釋一番，免得大家各自麻煩。」

胡老九又冷哼了一聲，自顧自閉上了眼睛，養起神來。

6漸又朝躺在床上的森淵說道：「鏡子在誰哪裡，我已經知道了，但以防萬一，你卻要陪我一起走一趟了。」

他說話的時候，用手指了指胸口放信封的地方，又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森淵明白，6漸一定是看過了那張報紙，以為那面鏡子還在辛年（秦羽）的手裡，而那個噤聲的手勢，是不想讓胡老九知道的意思。

森淵想了想，自己本來就是為了想要弄明白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而去找鬼七，但顯然，事情遠比自己想的要複雜的多，他們各方，都可能只看見了真相的冰山一角，而這，可能就是自己查明真相的機會。況且，從現實狀況來說，森淵也沒有拒絕的資本。

於是森淵鄭重的點點頭，道：「我可以答應你，不過在此之前，我可不可以問幾個問題？」

6漸道：「如果我方便回答的話，可以。」

見森淵露出一個理解的表情，6漸笑道：「你很聰明，看來你問的必定是我方便回答的。你問吧。」

森淵點頭，問出第一個問題：「什麼是君子門？」

6漸卻露出一個愕然的表情，臉上寫的是：你難道不知道？！

「哼，就是一幫壞蛋！」一聲嬌叱出現在門口，深淵望去，原來是剛剛被自己嚇哭的6小町，只見她臉上淚痕還未乾，一雙哭的紅紅的眼睛，正氣呼呼的盯著自己。

6小町見森淵看著自己，便給了他一個「你也是壞蛋」的白眼，嘟著嘴坐到一邊，繼續生她的氣。

6漸笑道：「呵呵，小町說的沒錯。森淵，你可知道，這世上有一種人，被稱為『君子』。這樣的人，他們的進，可能是退；他們的退，可能是進；當他們口口聲聲說著要去救一個人時，事實上正在處心積慮地謀害著那個人；當他們張牙舞爪地表現出要殺一個人的樣子時，反而有可能會在心底里希望那人長命百歲。對這樣的人而言，鹿也即馬、黑也即白，一切都可能是假的。但難就難在――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哪一句是真的。你見到的鬼七，雷藏，還有你面前的胡老九，正是這樣的『君子』，他們就是所謂的『君子門』中的人。」

胡老九冷笑了一聲，卻未說話。

森淵道：「這樣的人，世上倒也不少。不過，我只聽說過真小人，偽君子這句話，這些人，不是該被稱作偽君子嗎？」

6漸道：「那你也該聽過所謂大奸似忠，大偽若真這一句話，這些人，卻喜歡自稱君子。」

森淵皺起眉，問道：「但我還是不明白，君子門，究竟是什麼意思？」

「所謂『君子門』，原意指得是『梁上君子』，門下『偷、盜、搶、奪、貪、占、欺、詐、騙、濫、劫、掠、窺、探、糾、纏……』明暗十六業，鬼七胡老九他們，便屬於君子門中的『不貪行』。這一行當的人專以盜墓為生，卻也的確是『不貪』，並非視錢財為樂，而是喜歡冒險。但，事實上他們又是什麼都要、什麼都貪的人。」

6漸說道這裡，眼中卻露了一絲狹黜的神色，對森淵道：「你知道這君子門是如何而來么？」

森淵搖頭。

胡老九卻反而露了一些傲然。

6漸道：「若說這『君子』中最有名的一個，莫過於那個『寧我負人,休教人負我』的曹操。他起兵之初，為籌集軍餉，在軍中設『丘中郎將』、『摸金校尉』等職，連漢梁孝王劉武和李王后的芒碭山王墓，雖號稱『天下石室第一陵』，也照樣被盜無誤。這曹操，便是君子門的第一任門主。而君子門傳至今日，唯有『樑上行』，『不貪行』，『游間行』三行傳承尚在，君子門門主之下便是這三大『角頭』，鬼七，就是不貪行的角頭，天下盜墓者的頭子。」

6漸說道這裡嘲笑的神色更濃，道：「這些君子門中的人自稱君子，做的卻都是陰暗卑劣的事。除了第一任門主曹操之外，之後每任門主十有**都需殺了上一任門主才能上位。那個雷藏，你以為他為什麼要叛出君子門？他只不過是去刺殺現任門主千鶴尋失敗，才被君子門遺棄。你不要聽鬼七當時一口一個叛徒說的順嘴，若是有朝一日雷藏殺了千鶴尋，君子門上上下下都會立即奉雷藏為門主！嘿嘿，真是好一個君子門，好一群正人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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