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戰（四）

凜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急速下墜。她現在正在體驗著跳樓的感受，同時她也明白為什麽有這麽多人喜歡從高空彈跳，以及跳傘之中獲得刺激。因為這種從幾十米的空中跳下時感官所獲得的刺激，心臟像是一分鐘跳1000千下躁動，讓她彷佛回到了以前那段時光。但是她知道，她現在的體驗絕對比那些高空彈跳以及跳傘的人還激烈，因為她身上根本沒有繩子或降落傘這種安全配備．．．．．．

會死嗎？

「當然不會！」

腦中剛出現的疑問立即就遭到凜的否決。

看了眼周遭，由於是大樓倒塌時一起掉落的關係，凜的周遭因為全是被壓力折裂成一塊一塊的混泥土塊的關係而顯得擁擠，狹小的空間不利於身體的移動，加上上頭那些以更快速度掉落下來混泥土塊，只要一不小心便會被砸個正著。

這些對於一般人而言相當致命混泥土塊，卻提供給了凜一線生機。

一個翻身，凜踩上一大塊混泥土塊上。踏著實物的雙腳讓她增加不少信心，一步一跳地不斷穿梭在落下的混泥土塊之間，眼睛尋找下個立足點的同時還得留意頭上落下的混泥土塊，大腦不停地計算著通往大樓的路徑，不時將阻礙自己的障礙物給斬斷。

就當凜認為一切順利，只要在幾次就能跳進大樓的時候，一股異樣感突然湧現在她的心頭。

朝著感到異常的地方望去，一塊混泥土的裂縫之中發出一道冷藍色的顏色，一顆拳頭大的冷藍色光團擊破混泥土，從混泥土碎裂處飛了出來。

「畜生！」

凜停下腳步，舞動手中的武器將光團打散，被打散的光團化為點點螢光。在經過凜的臉頰時利用它那微弱的亮度，照耀出凜那白皙的皮膚。

遭到耽擱的凜馬不停蹄地計算出下一個路徑，時間的壓力已經開始壓迫起她。因為她知道，她所位於的高度已經低於大樓一半了。

跳往下一個立足點，大樓看起來距離自己更加接近時，又是一陣異樣湧現在凜的心頭。

又是一顆藍色光團從視線死角飛出，憑著直覺將光團打散之後又是一顆光團飛出，光團的輪流進攻讓凜感到不堪其擾。依照這種情況下去的話，她想在墜地前跳進大樓內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可惡．．．．．．」

跳躍途中，又是一顆藍色光團的襲擊，這次的回身攻擊讓凜差點被頭頂落下的混泥土塊砸到。要是被混泥土塊砸到可不是件好玩的事，只要身體偏離了原位，想在抓到立足點可說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再一次跳躍，凜的視線內再次出現藍色的光團，只不過這次光團不再只有一個，而是從四面八方直襲而來！

「混帳！」

見到這些從四面八方而來的攻擊，雖然是從各個死角直襲而來，凜依舊有把握將其全數打掉，只不過她不能這樣做，因為將這些光團全部打掉會付出相當致命的代價，可以說是九成，她將會是錯過下一個立足點。況且這些光團凜不管怎麽看，都覺得在自己將其打散之前，會先將自己周遭的混泥土塊破壞殆盡，而沒了這些立足點的下場她是再清楚不過。

凜感覺到自己離地面越來越接近，根據上一次跳躍目視的結果發現，她距離地面最多不超過十五層樓，而現在她離地面又更加接近了，現在的她要是錯過任何一個立足點，都將會落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在這相當危急的時刻，凜的眼角瞄見與自己平行的一塊巨大混泥土塊，久違的靈光突然一現。

「雖然沒嘗試在那種狀態使用劍技，如今也只能賭了！」

轉身閃過從一塊從空中落下的巨大混泥土塊，與其錯身而過的同時，凜雙腳踏上這垂直掉落的巨大混泥土塊，讓自己的身體與地面成平行，雙腿微蹲如壓緊的彈簧般蓄力，接著強大的爆發力爆發開來。

「千罡，櫻散華！」

伴隨著話語，凜的身形再次與上次一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條一條無法透視的黑色線條不斷出現在空中，並朝著大樓的方向直飛而去，將前方所有阻礙物全部切除，那些直襲而來的光團也一一被打散消失在空中。

只不過，這一條條的黑色線條雖然看起來是直線前進，但事實上是以斜對角為終點的方向前進著，因為凜還沒厲害到能夠消除地心引力的影響。

即使壓縮的再緊長度再長的彈簧，終究是有恢復原狀的時候。眼看距離大樓只差一步之遙，凜的身影再次顯現在空中。

「就只差一點距離了。」

看著那近在眼前的大樓，凜的周遭異於先前的擁擠，原先局限空間的混泥土塊早已被剛才的劍技削砍殆盡，化為一塊塊做不成立足點的碎塊。

人生就是如此，明明就是如此的接近，但即使再近的距離也可能永遠都碰觸不到。

感受著身體的下墜，看著從眼前飛過的樓層，頭頂剩餘的混泥土塊寥寥無幾，而且都距離自己有一段距離。凜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時間，雖然沒有數過自己錯過了幾個樓層，但她知道自己已經進入距離地面個位數的樓層。

人生也是如此，即使是再危急絕望的時刻，隨時都有轉機可能會出現。

在被鎧甲人削切過的大樓邊緣處，一塊被削切掉三分之二的柱子應聲折裂，斷成兩半的混泥土塊從邊緣掉落出來，在空中不停旋轉地往下掉落。而這一切，正好發生在凜經過其旁邊的時候。

見到自己身旁突然崩落的混泥土塊，凜知道自己想要進入大樓內的最後一步湊齊了！

「凜香，第二型態！」

一道像是鞭子的虛影劃過空中，朝著剛才崩落的混泥土塊抓去，旋轉一圈將其牢牢抓緊。

手臂用力一抽，身體一晃，混泥土塊敵不過凜香的堅硬，立刻被絞個粉碎。雖然因為混泥土塊被絞碎的關係導，致身體移動距離不大，但這一點移動距離已經足過凜進入建築之內。

進入大樓的凜一個側身保護脆弱部位做好衝擊準備，幾十層樓所累積的重力加速度迫使她的身體狠狠撞向地面，一個又一個的彈跳，一次又一次的翻滾，在不知經歷幾個彈跳之後凜終於將衝擊給化解掉。

不得不說凜身上這件偽裝成高中制服的防護衣相當好用，承受這麽劇烈的撞擊不僅沒有絲毫破損，就連凜本人也沒受到絲毫傷害，除了雙臂因為承受撞成而有些難受之外，身上一切都安然無恙。

站起身來，凜在身前揮了一次手，試圖揮散因為自己剛才的彈跳所揚起的灰塵，至少不要讓自己聞太多這種難聞的灰塵味道。

安全以後的凜再次打量起四周環境，發覺這個樓層比之前戰鬥的那個樓層還要誇張，不僅沒有任何的裝潢擺設，甚至連最邊緣的牆都沒了。她所處的地方身旁還有一根柱子，剛才在翻滾彈跳的時候她就很努力地想要避開這些柱子，也不知道是她的努力湊效還是運氣好的關係，在這一路上還真沒讓她撞到任何一根柱子，就連這根差點撞上的柱子也及時的避開並且停在它旁邊。

就在凜剛要鬆口氣時，頭頂的天花板發出一道巨大聲響破裂開來，破裂處的碎裂混泥土塊直挺挺地朝著凜所在的地方砸落。

「畜生！」

天花板不可能無緣無故像是被物體擊毀般的崩落，如果要說原因的話就只有一個，一個凜非常討厭的原因。

一個翻身躲掉那些砸落的混泥土塊，耳邊不斷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伴隨掉落的灰塵讓人看不清裡頭究竟是什麽情況。就在凜準備站穩身子的時候，她的耳朵捕捉到了一絲極度不協調的聲音，不同於混泥土塊落地的單純沉重感，這道聲音帶有一絲清脆，像是金屬之類的東西受到撞擊會發出的聲音。

不妙！

突然之間，在凜的大腦還沒思考出迴避動作之前，身體卻早已開始行動，非常自然地向後彎去，做出了下腰的動作。

就在凜下腰的同時，一道橫劈式刀光從滿布灰塵的混泥土塊砸落點裡頭飛出。這是記非常迅速，非常兇猛的一刀，一閃而過的刀光將空中瀰漫的灰塵一分為二。

早一步做出迴避的凜勘勘躲過這奪命的一刀，距離之接近甚至令她聽見刀鋒迅速劃過空中所震蕩出的音波，而這狠絕的刀光也從距離凜的咪咪上方數公分處劃過。就只差這麽一點，就只差這麽一絲絲距離，凜的大咪咪差點就要受傷了！

或許會有人覺得奇怪，為什麽刀鋒是從凜的咪咪上頭飛過而不是鼻尖？

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非常簡單，因為凜在下腰時的咪咪高度比她的鼻尖還要高．．．．．．

刀鋒劃過凜的胸前砍向旁邊的柱子，堅硬的混泥土柱子在接觸到刀鋒時，變成如同豆腐一般的軟嫩，刀鋒絲毫沒有任何停頓地畫過整條混泥土柱，從另一邊飛出。令人驚呼的是，在沒有任何燃燒物的混泥土柱子中，居然泛起了燃燒中的火焰！這些火焰是因為柱子的切面遭到刀面高速摩擦，所以才燃燒起來的火焰。由此可見鎧甲人那一刀的刀工是多麽紮實，那麽的兇猛迅速。

在鎧甲人劃開柱子的時候凜也沒閑著，單腳一踏向後退去與敵人拉開距離，在空中轉個圈，將刀擋在前方做出防禦的姿勢，落地滑行時不僅完成了防禦的架式，也靠著滑行的力量將距離與敵人更拉開一些。

鎧甲人彷佛也預料到這種情況的發生，在那兇猛一刀落空之後也不再進行追擊。

只不過，此時的凜心情去驚訝那燃燒著火焰的柱子，也沒有心情調笑自己差點受創的咪咪。因為在下腰閃躲的過程當中，她看見了一個令自己感到不可思議甚至是震撼的東西。

就在剛才閃躲那一刀的過程當中，她感覺到時間似乎變得特別緩慢，明明就是飛快的一刀，但是刀片卻像是慢動作般緩慢地從眼前飛過，她在那擦拭明亮如同一面鏡子的刀面上，看見了自己原本緋紅色的眼睛在不知何時轉變為黑色，就如同一般人的眼眸一樣。

※※※

「父親．．．．．．」

一道被怨恨所包裹，讓聞者降到冰點的呢喃聲再次響起。

而這次的地點，是在新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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