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狐妖殺人
四月剛入初夏,天氣卻異常的炎熱。
茶樓里聚滿茶客,邊聽着說書人講書,邊吃茶解暑。
蘇長生進去時,說書人正繪聲繪色的講狐妖殺人。
他隨意挑了一個空位坐下,招手讓小廝給他上茶。
說書人講完,茶客中有人調侃,「嚴牙子,你說的這種故事,我們都聽了不下百回,沒有點新意?」
說書人卻面露嚴肅:「這可不是我胡謅,昨晚這長安城裏便發生了一起,而且死的兩個人,還是番人。」
「番人?」
眾人面面相覷,轉瞬又有人提出疑問:「只聽說過狐妖喜歡吸書生的精氣,倒是第一次聽說吸番人,嚴牙子,你可別以為大夥都是傻子,好騙啊。」
另一人附和:「就是,若是真事兒,長安城豈不是早就傳遍了,怎地到此刻還沒有一點風聲?」
「是與不是,很快便知。」
眾人瞧見他一副不似說謊的樣子,倒是有些相信這事的真偽了。
畢竟眼下正是番邦進貢之期,在這個節骨眼上番人出了事兒,秘而不宣是對的,否則定會掀起一陣不小的波瀾。
蘇長生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輕抿著杯中的茶,眼神卻不動聲色的鎖在那說書人的身上。
正當他凝神準備仔細瞧,耳旁卻突然傳來一陣低呼聲。
蘇長生聞聲轉移了視線,從茶樓二樓走下來一位白衣女子。
只見那女子秀髮隨意的用朱釵綰起,臉上雖畫着素雅的妝容,可偏生那雙杏眸流轉,嫵媚的緊。
當然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雙露在外面的長腿,又細又白。
南唐雖民風開放,但也未曾見過穿着如此暴露的女子。
眾人瞧見她露在外面的大腿,不約而同的露出貪婪的淫光。
女子也不惱,而是輕搖着手中的扇子繼續下樓,經過眾人身邊時,彷彿還飄過一股淡淡的異香。
直到她消失不見,眾人才緩過神來。
「要是剛剛那女子是狐妖,我倒是願意讓她吸上一吸。」
「得了吧二禿子,就你這德行,人家狐妖娘娘怕是連看都看不上吧?」
二禿子面色漲紅,「我怎麼了?我不就頭禿了點,還能沒那金髮碧眼的番人強?」
蘇長生沒有繼續聽爭論,而是將杯中最後一口茶喝完,付了茶錢起身離開。
然,從茶樓里出來沒走多久,就看見剛剛從茶樓里走的白衣女子正面露痛苦的跌坐在不遠處的地上。
「公子,奴家的腿似乎受傷了,可否勞煩公子扶奴家一下?」
蘇長生不語,但也沒拒絕,而是伸手將她從地上拉起來。
女子見狀,頓時面上一喜。
故意在起身之際靠近蘇長生,「多謝公子,奴家的家就在前面不遠處,不如公子您好人做到底,送奴家過去?」
「好啊。」
蘇長生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女子一時間看的有些呆。
眼前的男子雖穿着樸素的長袍,且面相普通,也不如其他男子高,卻一點也遮蓋不了他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氣質。
而那氣質還讓她有幾分熟悉,眼珠一轉,女子裝作更加羸弱。
蘇長生並未察覺出她的異樣,而是面無表情的繼續虛扶着她朝前走。
只是眼瞧著越走越偏僻,他前進的腳步倏地停了下來。
女子見他停下,開口問:「公子,為何突然停下?」
蘇長生斂神,「沒什麼,不知姑娘住哪一戶?」
女子聞言,笑的嫵媚。
「公子着什麼急?就在前面不遠處了,不過奴家瞧著這天色也見晚了,不如公子,您隨奴家一同進屋吧。」
說話間,她故意靠近蘇長生,朝他吐了一口氣。
在瞧見蘇長生雙目變得迷離,那女子臉上的笑容更加明顯。
她緩緩靠近蘇長生的頸脖,張嘴露出兩顆尖銳的牙齒。
眼瞧著就要咬斷他的頸脖,卻沒料到,下一秒,那女子臉色陡變。
低頭瞧見插在自己胸口上的匕首,她怔了幾秒,像是想到什麼,立即抬起頭來。
眼前的男人,眼裏哪裏有之前的迷離?
「怎麼可能?你,你不是人?你,你是……」
像是想到什麼,她驚恐的朝後退了幾步,想要轉身逃離。
「想逃?晚了!」
蘇長生大手一揮,從袖中飛出一條綁有銅錢的紅繩索,迅速的環上那女子的腰。
他用力一拽,那女子立即倒在地上。
須臾間,現出原形。
白毛、長爪,長耳。
「還真是只狐妖。」
白綰綰奮力掙扎,「臭道士,識相的話就放了我,否則我……」
「否則什麼?吃了我?」
蘇長生哂笑,把玩着手裏的匕首朝她走過去。
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望着她,「本天師本念在你已修鍊成人形不想殺你,千不該萬不該,你動了殺人的念頭,所以你,必須除之!」
白綰綰掙扎不開紅繩的禁錮,只能服軟求饒。
「大師,奴家錯了,求求您放過奴家,奴家保證下次,不,奴家再也不殺人了!」
「保證?妖的話可沒一句可以當真的,早死早超生,我會給你燒些紙錢。」
白綰綰嘴角微抽,誰要你燒紙?老娘還沒活夠呢!
眼瞧著蘇長生又揚起手中的匕首,她再次求饒,「大師饒命啊,我真的沒殺人,那兩個番人不是我殺的!」
蘇長生揚起匕首的動作一頓,「不是?」
白綰綰見他停下,連忙點頭:「是,不,不是,那兩個番人不是奴家殺的,奴家今兒個也才是第一次動歪念。」
妖的話,蘇長生是真一個字都不信。
不過見她一副認真的模樣,蘇長生倒是有些猶豫。
轉瞬又道:「不管是不是你,你方才動了殺念,本天師也不能饒了你!姑且先收了你的內丹,讓你變不成人形,待本天師查明真相,若果真是你,本天師必親自送你上路。」
說完,蘇長生便雙手合十,嘴裏低聲念著咒語。
白綰綰聽見咒語一陣頭痛,雙手抱頭痛苦的呻吟,片刻后又不受控制的張開嘴巴,一顆金色的內丹從她嘴裏飄出來。
蘇長生伸手一抓,將它放進隨身攜帶的口袋裏。
而白綰綰因失去內丹,徹底變成狐形,耷拉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蘇長生瞥了她一眼,掏出帕子擦了擦臉上沾染的血,待擦拭乾凈,又將覆在臉上的人皮面具揭下,瞬間露出一張白皙的美人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