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複合

顧駱河輕輕的坐起，床兩端的柜子上皆是亂糟糟的，鬧鐘不合時宜的尖利起來，伴隨著的還有從剛才起就一直沒有斷絕的電話聲。

特定的鈴聲讓顧駱河的心說不清的複雜。

「駱河，起床了沒有呢。」

是對紀喬懿無限的愧疚呢？還是對醒來就看見賀思彤的歡喜？

耳邊，顧駱河聽著賀思彤歡快的聲音，一聲不響的扣上了襯衫最上面的一顆紐扣。即使他不回答，賀思彤也仍然已經知道了，她心情很好的拉開掛耳咖啡的一半，苦澀的香味在熱氣騰騰的沖泡里漸漸瀰漫開，放進了白糖和奶精之後，顧駱河略帶沙啞的聲音才半遠半近的傳了過來：「在刷牙。」

幾個女生圍繞在賀思彤身邊偷偷聽著，聽說賀思彤終於又和顧駱河複合，她們的心裡無比的雀躍。

賀思彤和顧駱河分手，不多不少，正好一個月。

紀喬懿只是擁有了一個月的顧駱河，又或者，顧駱河只給了她一個月。她被所有的人唾棄，而該飛到哪裡去的鳥兒，終於還是回歸了那片森林。

被身邊這麼多人的情緒感染到，賀思彤攪拌咖啡的勺子不禁加快了幾分，跟顧駱河說了幾句體己話，便被學校晨起的鈴聲擱下了。

沒有意料之中的心悸，顧駱河輕扶住洗手池的一角，潔白的毛巾透出一股溫熱，身體里的奚司晨這幾天出奇的平靜，以往面對鏡子時該有的恐懼也漸漸的偃旗息鼓，好像放棄了紀喬懿，他就會放過自己一樣……

「如果你不能全身心的去愛紀喬懿，我來。」

一路的車流之間，他恍恍惚惚越過每個路口，擦肩而過的鳴笛聲都漸行漸遠，顧駱河手握方向盤，前面路過一群穿著江澈學院校服的人，他在一絲迷茫中看到了紀喬懿的影子。她還是像以前那樣，在學院門口頓住了腳步，顧駱河慌忙低頭，在一堆交疊的車影之後。

你會……怎麼愛她？

「你看你，你又在等人了？」塗子手裡拿著剛從早飯店買過來的壽司，強硬的拉過了一直痴痴等待著的紀喬懿，身邊走過一群又一群的人，中或有目睹過賀思彤質問紀喬懿時的學生，他們側頭好笑地看了紀喬懿一眼，氣的塗子直接擋在了紀喬懿的面前，「從現在開始，我不許你以後站在這裡了，你要是不想佳意再生你氣的話。」

嘴裡說著她是在等人，其實塗子和紀喬懿都知道，或許紀喬懿要等的人，早該不要等了。

望了一眼漸漸冷落的校門，空蕩的門口只有學院的老師進進出出，保安面帶微笑地接過老師們遞過來的工作證，學校的伸縮門也終於在秒針停留的最後一秒，緩緩合上了最後一點空隙，反正這段等待都是空白的，她終於沒有再等到她想遇見的人，他果然也還是躲著她了。

「我們，走吧。」

紀喬懿輕輕的拿過塗子手裡的盒子，生怕再晚一點自己就要嚎啕大哭，她背對著塗子，快步走在前面。

上課的鈴聲剛剛好，塗子慢步走在她的身後，看著一疊一疊台階在她腳下都變成低沉的腳步聲，紀喬懿手裡緊攥著的壽司盒子上忽然莫名的有了些許的濕意，透明的眼淚順著盒子的邊緣滾落，塗子跟在身後，看著眼前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