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人鬼殊途

嚴芷菡暗喜，但是表面上還是很平靜的，她說：「有件事我沒有告訴你，其實這個姜磊曾經威脅過我，我一直都很懷疑他和嚴曉菲之間的關係，現在都讓我猜對了，他肯定跟嚴曉菲有過戀愛關係，不然他不會那麼喪心病狂地要找個替罪羊來祭奠死去的嚴曉菲。」

楊曉亮聽得目瞪口呆，恨不得這就衝出去，跟姜磊廝打在一起，拼個你死我活的。這還了得，這傢伙居然城府這麼深，這不正是應驗了嚴芷菡曾經說的有人要借刀殺人嗎，沒想到這個想借刀殺人的陰險傢伙居然就是姜磊。

楊曉亮正想跳著腳高聲叫罵，忽然想起門外的這個傢伙弄不好陰陽兩道都有路，想了想，覺得還是小心為上，於是拉著嚴芷菡走進卧室，輕聲說道：「咱不跟他硬拼，咱有的是時間，咱熬死他，他不就想讓咱自己嚇自己，先亂了陣腳嗎？哎，咱偏不上他的當！」

嚴芷菡沒有說話，但是臉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對楊曉亮這番話的默允和讚許。其實她也不是故意要欺騙和利用這個單純的年輕人，她想日後即使楊曉亮知道真相了也會諒解她的，畢竟在整件事情里，楊曉亮最關心的不是到底是誰殺害了嚴曉菲，而是嚴芷菡不要因為這些事情受到傷害，這才是楊曉亮最關心的事情，其他那些人鬼情未了啥的，真的跟他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但是眼下最棘手的就是到底怎麼才能夠抓到姜磊的小尾巴，管他到底是不是真兇，只要把他給治改了，他就會學乖，哪來的回哪去，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然後他幫嚴芷菡把這套房子給賣掉，再幫她找套風水好的房子，這樣天下就太平了，大家都笑呵呵地過日子，嚴曉菲的鬼魂也抓緊去輪迴，別再不屬於它的人世間瞎溜達了，無論是哪個空間，時間都不能浪費啊。

楊曉亮想到這就一陣小激動，恨不得這就去付諸於行動，趕緊把定下的小目標一個一個地實現。

而此時的嚴芷菡心裡明白，這只是她一廂情願地安排，門外的姜磊可不是任她捏的軟柿子，這個人心思縝密，目的明確，就是想來找她的麻煩，這可不是個省油的燈。眼下先要做的就是孤立姜磊，只有讓他自己先亂了陣腳，她才能夠伺機出手，一招將他制服。

嚴芷菡和楊曉亮堅持不開門，姜磊果然很快就離開了，他心裡也明白這是嚴芷菡的反間計，那個房產中介就是個跟屁蟲，沒有什麼主見的，他做的所有事情目的性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討嚴芷菡的歡心，這樣的隊友不要也罷，即使他肯跟著他站隊，那也是豬隊友。

但是這件事情可不能輕易罷手。那天在1202，他已經給了嚴芷菡一個下馬威，不過這些天看對方的表現可不是令人喜悅的，相反還是讓人憂心忡忡的。嚴芷菡分明就是藉此向他亮明底牌——她是絕對不會妥協的。

今天便利店老闆出事，他是專程到一樓大廳去找嚴芷菡的，他就是想看看她的反應，沒想到對方根本就不吃他這一套，甚至還對他反唇相譏。當時，嚴芷菡是這麼對他說的：你不要以為我這就怕你了，我知道你的用意，不過我想你可能有些太自負了，我想知道嚴曉菲的死因，但這並不意味著我處處都要受你鉗制，也許你我的目的都是不可告人的，但是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知道輸家是誰，誰也不見得比誰高貴。

嚴芷菡說最後一句話時，姜磊就格外留意她的表情，那是一種無法描繪且一言難盡的表情，他相信這個女人絕沒有她外表看起來得那麼簡單，甚至她是深不可測的。他之所以盯上她是因為自打他第一眼看到她時，他就知道這一天終於來到了，不是不報時辰未到，現在正是天時地利人和的好機會，他肯定不會錯過的。

當然，這嚴曉菲的鬼魂真真假假地在這個公寓里出現，確實不是件令人身心愉悅的事情。老實說，姜磊最起碼是個人類，至少目前他得站在人類的角度上看問題，而且以他和嚴曉菲之間曾經的親密關係，他還是不能容忍這種事情肆無忌憚地出現的。尤其是他現在根本就不確定那個所謂的女鬼就是嚴曉菲的鬼魂。雖然他也親眼目睹了這女鬼神出鬼沒的精彩絕倫地表現，但是他還是暫時無法把它跟嚴曉菲聯繫到一起，畢竟在他的記憶里，嚴曉菲是個美得讓人窒息的女孩子，即使她從十一層樓上跳下去，那一刻她的臉還是美麗無損的，僅僅是有些憂傷，她就那麼憂傷地睡去了……

可是這些天來突然出現的凄厲的女鬼著實把姜磊心中對嚴曉菲的美好印象都給終結了，原來一個人去了另外一個世界，一切都會改變，就連容顏都會不保，那麼他現在所做的這一切到底還有何意義？已經死去的人不會再感謝他一分一毫，只會一怒之下六親不認，說不定想吃人的時候連他都會被牽連。畢竟他們現在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人鬼殊途，終是要各走各的路。

姜磊想到此處就禁不住開始傷感起來，轉身離開11層走廊，緩步上樓時，連腳步都是沉重拖沓的。剛剛他下樓來的時候，那個鬼影正立在1102的門前，他正想上前去跟它打個招呼，沒想到對方很是不給面子，長發一甩，人就不見了，他當時就想，假使那就是嚴曉菲的鬼魂，它怎麼可能對他視而不見。

嚴曉菲生前時曾經愛過他恨過他，然後拋棄他，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這些他都可以原諒。他唯獨不能釋懷的就是為什麼她死後還是對他這麼冷漠？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此生不相見，死後也兩茫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