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學
古靈知道老太太的好意，但是她卻不能這麼做，老爺子本就是秀才最重承諾與臉面，當年沈氏將古妮賣給瘸子做媳婦，已經是丟了古家的大臉了，好在街坊鄰居都知道古漢忠當年受恩於沈家，所以傳言什麼的也沒說的太難聽；倒是這次小古靈被逼得自盡，又讓古家成為了家喻戶曉議論的主體，老爺子直覺得丟人，幾乎閉門不出。
「奶，我明白。您別操心，我能應付，放心吧」古靈安慰著老太太，老爺從裡屋出來，小樹抱著書和筆墨跟在後邊。
老爺子坐上炕，然後小樹將筆墨紙張都放好，老爺子看著古靈道「小七來，不是想學認字，爺教你」
小杜氏這會也將葯給她摸好了，就又出去忙乎了，老太太也坐進了炕裡頭開始做針線。
古靈看著小樹一本正經的樣子心裡覺得好笑，這小伙還真把她說的話聽進去了。
老爺子問古靈「平日里你爹教你識字不？」
古靈搖搖頭。
老爺子臉色有些不好，老太太也是一臉憐惜。古老爺子是秀才，但是膝下兒孫沒一個繼承他好學這一點，雖然被他逼著個個都識些字，但是終究是老爺子的一塊心病。
家裡的孫女想學字的他也耐心的教，老爺子是挺豁達的一個人，並不多封建，古家女孩中最愛學的是大房唯一的女孩古迎春，也是幾個女孩里認字最多的，老爺子此時一聽古漢忠沒有教古靈認基本的字，是傷心的。
古靈看著老爺子傷心的臉色，心有不忍就道「爺，你平日教小樹和幾個哥哥讀書，我在後院有時候也在窗戶跟下聽一聽，所以我會一點。家裡我爹那有幾本書，沒事的時候我也翻看，也認識幾個字，平日里我用樹枝在地上寫，我背誦您聽聽：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竇燕山，有義方。教五子，名俱揚。養不教，」
古靈背誦到這的時候，停頓了一下，突然想到了『小古靈』與古漢忠。
老爺子也是臉色一沉，古靈繼續背誦道「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子不學，非所宜。幼不學，老何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
「好，好啊，可是知道其中的意思」老爺子此時已經兩眼放亮，小樹已經被古靈流利地背誦給驚呆了，他好似都快忘記了其中的幾句了。
「玉不打磨雕刻，不會成為精美的器物；人若是不學習，就不懂得禮儀，不能成才。」古靈說完，使勁的揉了揉小樹的頭。
「好，好，哎，可惜了」老爺子有些沮喪，然後道「寫幾個字讓爺爺看看」
古靈看著桌上的幾隻毛筆，然後挑了一隻狼毫，老爺子看著古靈一下筆就心下一喜。再見古靈熟練的研磨然後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就更加的激動。
古靈刻意將字體寫的沒有章法，索性在現代練習的是簡體字，而這個時空是上一世古代的繁體字，大多認得，但卻沒寫過多少，繁體字難寫再加上她刻意的掩飾，這字倒是也能瞞天過海。
老爺子此時已經越來越激動了，高興的就快合不攏嘴，不是激動古靈會寫字或是寫的好，而是古靈寫了什麼字。
紙上躍然寫的是「勤有功，戲無益。戒之哉，宜勉力」
「這些都會了」老爺子激動的問道。
「會了，我大哥、二哥、三哥您都教過的，我聽得久了就會了。我爹那有本三字經，我按照背誦的字與書上的字一一核對，就知道字怎麼念，念得多了就認識了，平日沒事也學著寫，這些都會了」
「難為你了，要是你幾個哥哥有幾這樣的天份，我古家何愁不能再出個秀才啊」老爺子很是感嘆。
小樹小嘴張成了「O」形，然後羨慕又敬佩的道「小七你好棒啊，你都會，我都不會呢」
「哈哈哈哈，現在知道爺爺總教你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你七姐可是自學成才啊，你可是不能再教她認字了，她教你還差不多」
老爺子高興的縷著鬍鬚，看了老太太一眼，老太太下炕進了裡屋，抱出來一個小書箱子，上下三層。第一層放了幾本書和字帖，第二層是厚厚的一疊紙，第三層是一套嶄新的筆墨紙硯，這書箱完全是按照一個正式上私塾的初學學子規制準備的，並且這東西還挺精緻的，一看就不便宜。
老太太將東西推到古靈面前，笑容滿面寵溺的道「收著吧，這是你爺今天一大早出去特意給你買的」
古靈突然覺得鼻腔有些堵塞，眼睛也有點酸澀，心口更是跳的有力，抬眼看了看這個已經白髮的老人家，此時此刻真將他放入了心底，將他當成了自己的親爺爺來看待，再無關於穿越、重生等等。
古老爺子對待孫輩一向一碗水端平，從不芥蒂男女之分，這份心性止步於秀才，真是可惜了。
古靈起身由坐改為跪，磕下了兩世為人第一個頭，什麼也沒說，一滴淚滴落在炕席上轉眼就乾涸。
老太太看著這一幕也感動的抹了一把眼淚，老爺子笑呵呵伸手扶了古靈一把道「起來，記住，你是我古梁桐的孫女，以後要給古家爭臉，你爹不頂事我指不上了，三房以後還點靠你，以後你想讀書，多少紙墨爺都供你」
「爺放心，三房斷不了根，我向爺保證，只要您以後支持我的所有決定，三房將來必會再出一個秀才」古靈鄭重的看向古老爺子，古老爺子愣怔一下后，然後不甚在意的道「好」
古靈知道老爺子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但是日後三房的孫子降生，老爺子彷彿看見了古家的未來，那時候他再想起古靈今日的話，感動的熱淚盈眶。
古靈抱著書箱進院，沈氏剛做好了午飯，古靈沒有留在上房吃飯，也是因為不想因為她再激化兩邊的矛盾，老爺子與老太太有他們的難處，她不能為了自己，讓他們受沈氏的氣。
沈氏見到古靈喊了一句「站住，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