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媒體與風流韻事(5)
活動家的坎坷經歷以及政府為了保護他們而進行的艱苦鬥爭在蒙哥馬利繼續上演。一群白人暴徒手裏拿着斧柄、棒球拍、鐵鏈和鋁管在公共汽車終點站攻擊自由之行示威者。由於城市警察不在場——他們對示威者同樣持敵視態度——失控的暴徒毆打着活動家、新聞記者、攝影記者和西根薩勒——他想保護2位婦女免遭棍擊。在蒙哥馬利出差的司法部律師約翰·多爾（JohnDoar）當時站在一棟聯邦政府大樓的窗戶前目睹了一切。他在電話里向華盛頓的伯克·馬歇爾描述了那場混戰。「噢，那些拳頭，在打人！」他沖着電話里喊道。「沒有警察。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一個警察都看不到。他們在高喊，『那些黑鬼在那兒！揍他們！揍他們！』真是恐怖。」暴徒用管子把西根薩勒打得趴在地上。他躺在那裏不省人事。半個小時以後，他被送去了醫院。
帕特森拒絕與博比談論最近的暴亂。在與傑克交談過後——傑克當時在弗吉尼亞州的米德爾堡度周末——博比決定派遣聯邦警察前往蒙哥馬利，保護「州際旅行者」。聽說金也要前往蒙哥馬利，準備到黑人牧師拉爾夫·阿伯內西（RalphAbernathy）的第一浸禮會教堂（FirstBaptistChurch）為自由之行示威者祈禱，博比非常惱火。他試圖說服金不要把自己置於危險境地、增加當地的緊張局勢，但沒有取得成功。為了確保金的安全，50名美國警察在機場迎接他，並將他護送到阿伯內西的家裏。在甘迺迪的老朋友、司法部的副部長拜倫·懷特（ByronWhite）與州長帕特森見過面后——州長要求撤回聯邦警察——懷特給總統打電話，提出的建議也是撤警察。但是，甘迺迪在蒙哥馬利公共汽車終點站發生暴亂后已經發表了聲明，說美國政府將履行其維護公共和平的職責，因而拒絕接受懷特的意見。
除了從白宮新聞辦公室發表了他的聲明以外，甘迺迪還是保持不公開露面，雖然博比在周末期間經常與他一起協商。5月21日星期天，聯邦警察和暴徒之間在阿伯內西的教堂附近——有1,500名自由之行示威者的支持者聚集在那裏聽金的講話——爆發了一場新的暴力衝突。博比挑頭調遣聯邦警察，並與當地執法部門協調維持和平。在暴徒一次又一次圍攻教堂、聯邦警察用催淚彈予以驅散期間，金與博比在電話里發生了衝突。金一邊與他的聽眾們等待着更多的聯邦警察到來，一邊對博比說，「如果他們不馬上趕到這裏，我們就要面臨一場血腥衝突。」在亞拉巴馬州國民警衛隊取代了聯邦警察、威脅教堂里的人們不得離開時，金譴責博比將教堂交給充滿敵意的警衛隊控制。「聽着，大人，」博比不耐煩地回答說，「你跟我一樣十分清楚，如果不是美國聯邦警察的話，你現在早就像吝嗇鬼凱爾西一樣成了一具屍體了。」博比的比喻沒有讓金髮笑——他從來沒有聽說過愛爾蘭人用來形容死屍的這句俚語。「誰是凱爾西？」他問一些助手。「通話到此結束了，」沃福德說，「但更激烈的交鋒還在後面。」
雖然在教堂里的人被允許黎明前離開，政府方面因為維護了法律和秩序而產生了一種勝利感，但甘迺迪兄弟與民權倡議者之間的分歧卻加大了。當帕特森抱怨說美國聯邦警察在亞拉巴馬州的出現正在「政治上毀了我們」時，博比回答說，「約翰，更重要的是教堂里的這些人身體上安然無恙，而不是我們政治上平安無事。」但是，星期一，在經過了教堂的整夜危機之後，博比希望自由之行示威者們結束他們的活動。「他們已經達到了目的，」他告訴沃福德。在公開場合，博比呼籲「冷靜」一個時期。CORE的詹姆斯·法默作出了尖銳的反應。「黑人已經冷靜了100年，」他說，而且「如果他們再冷靜的話就會進入深度冷凍狀態了」。金則告訴《時代》雜誌，「等待的意思是『永遠不』。」當一名記者問拉爾夫·阿伯內西是否擔心會讓總統難堪時，阿伯內西回答說，「兄弟，我們已經難堪了一輩子。」金在拒絕了博比的要求后告訴他的幾位助手，「你們知道，他們不明白世界正在發生著社會革命，所以他們不理解我們現在在幹什麼。」
在就亞拉巴馬州的動亂髮表了公開聲明之後，甘迺迪會見了一批自由主義者，包括演員哈里·貝拉方特（HarryBelafonte）和沃爾特·W·羅斯托的弟弟、耶魯學院院長尤金·羅斯托（EugeneRostow）。貝拉方特十分尊敬地問總統是否「能夠就自由之行示威者的事稍微多說些什麼」。羅斯托用同樣十分尊敬但更加有力的口吻敦促「在公平進入公共設施的實質問題上實施道義領導的必要性」。他們離開后，甘迺迪問沃福德，「（羅斯托）究竟想讓我幹什麼？他難道不知道我為民權所做的一切已經超過了美國歷史上任何一位總統嗎？還會有誰完成得比我還要多呢？」甘迺迪的觀點不無道理，但並不是他想像的那麼有道理。他已經超越了其他總統，但卻不足以趕上美籍非洲人立志結束2個世紀的壓迫而付出的努力。
當自由之行示威者在密西西比州傑克遜的一所監獄服完刑回到華盛頓時，甘迺迪拒絕與他們在華盛頓見面。他也沒有聽從沃福德讓他發表一項聲明的建議——這是「艾森豪威爾從來沒有做過的事······從道義角度明確闡述所涉及的問題。實施這種道義領導的惟一有效時間就是在出現道義危機的時候」，沃福德強調說。「在這個時候，你說的話最有分量。」黑人領袖們和報紙編輯人員在抱怨說，「雖然你在這個問題上批評了艾森豪威爾，但你還沒有就美國人在無歧視情況下的旅行權利說過任何話。」由於從道義角度說明發表聲明的必要性看來不大可能說服甘迺迪，因此沃福德還強調了其對外交事務的意義。「在司法部長採取有效行動之外——無論是已經完成的還是計劃之中的——這種強有力的聲明和公開呼籲應當會在國外產生良好效果。我通過閱讀國外媒體報道注意到，人們在期待某種強有力的總統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