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因為是我們熱愛的事業

都說登高望遠，也有名言說：一覽眾山小。

行色匆匆行走在車水馬龍之中太久的時間，胡思亂想的時候，總覺得自己的渺小世界就是這個世界的全部了。只有等到真的站在高處，眺望著如蟻的人群，從未間斷的「甲殼蟲」們的流動，才更加認知到了自己的渺小。

我們許久都沒有好好看看夜晚的星空燦爛了。當然，現在這種願望是要看老天的「臉色」行事的。趕上霧霾天，別說是看星空燦爛，就算是站在對面的你笑容燦爛，我依然感覺自己在你的彼岸。

半徑一米之外，真心看不見啊！

今夜，是幸運的。

白天一天的好天氣，從黑夜撤下幕布，清晨太陽射下第一縷微光，天空一碧如洗，暖暖的光灑在你的發梢，你的眉宇，你的纖纖細指之間。湛藍的天空，還有朵朵白雲。有的似鑲嵌在這藍色調上的白綾，溫婉。讓人一天不由分說的興奮。這，是久違的對於灰暗天空的突破。

如此，紅日西斜。

夜晚的星空，如洗如煉。灰暗的大幕上顆顆點綴的藍寶石，像幽暗中精靈的眼睛，炯炯有神。這樣的夜晚，怎麼能少了酒的陪伴。

最近鍾啟晨一直就覺得小沐神情恍惚，他以為是最近自己的通告太多，把他累的暈頭轉向了。所以想主動給他放個假。可是，奇怪的是小沐同學竟然神奇的不要假期。更奇怪的是以前總是屁顛屁顛求著自己往落九歌那裡跑的小沐，最近看見落九歌大美女，不是逃就是跑。實在搞不清為什麼。

鍾啟趁可能打破頭顱也想不到那背後的真正原因。在他們一起醉酒的那個晚上，落大美女和小沐同學竟然同床而眠了，當然沒發生什麼事情，可是單單是同屋而眠，已經讓小沐同學不知所措了好久，至少現在他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落九歌，單純的孩子真是單純。

不過小沐同學的躲避倒是給了鍾啟晨一個大大的機會。這次外出和落九歌一起拍戲，小沐同學死活找理由拒絕跟組，於是，機智的鐘啟晨馬上用「金錢」成功誘惑到了慕綰青。

哎，錢是慕綰青的硬傷啊。好像是每個人的硬傷耶!

即使真的到了拍攝現場，慕綰青還是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夢遊。她怎麼就稀里糊塗的成為了鍾啟晨的臨時經紀人了？

算了，反正有有工資，而且還不少。

看來這就是稀里糊塗的原因了。

不過，這一稀里糊塗不要緊，要緊的是荒郊野外的諜戰戲拍攝現場，它竟然沒有廁所啊，沒有廁所啊，沒有廁所！

慕綰青同學已經被膀胱折磨的快要就地春光乍泄。

「老天爺，這是在懲罰我愛財取之無道嗎？可是我也是辛辛苦苦過來給他搬東西，無條件的小丫鬟伺候著我的財神爺爺啊，你就賜我一個廁所好不好。」慕綰青內心無比赤誠的祈求著，腳下無比不知所措的亂蹦躂著，嘴唇深深的被自己咬成了紫色，女人啊，對自己狠起來也是真的狠。

鍾啟晨早就發現了她的異樣，但是自己正在拍戲中，又不能脫身過來，看著原地轉圈難受的她，自己內心早就焦躁不安。幸好，戲份中的那段也是要自己表現出同樣的焦急感情，無意之中我們的慕大美女竟然在自己痛苦之時幫助了我們鍾大明星的感情發揮。

哎！

也因此，鍾啟晨幸運的一次性通過。導演剛喊「卡，OK」他就飛奔到慕綰青身邊。

「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慕綰青同學尷尬啊，不好開口啊，無地自容啊，進退兩難啊，張嘴結舌啊！她多希望現在自己是真的身體不舒服，而不是，尿急！

「那個，請問，這附近有廁所嗎？」慕綰青用比蚊子的嗡嗡聲大那麼一點點的聲音，就大那麼一點點的聲音小心翼翼的問著，頭都沒敢抬，還要用手來蓋住自己的半張欲哭無淚，求死不能的臉。

「啊？」鍾啟晨被問的發懵，隨機趕緊反應過來。他忘了她是第一次來這種荒郊野嶺跟著劇組拍戲。自己倒是真是把這個重要的事情給忽略了。

人有三急不能耽誤啊！

他本來想讓劇組的女性同胞帶她一起找個安全的草草木茂盛的地方解決，可是，遠遠的望過去，大家手中都在忙碌著，他只好決定自己帶著她過去。

「跟我走吧。」

「去哪兒？」

她的「兒」沒說完，她已經被他拽著朝著山上的小路深處走去。

「你一定要轉身啊，你可要有紳士風度!」雖然終於費盡千辛萬苦找到了一塊剛好能躲藏她的山石，可是，慕綰青總認為現在這地方最危險的就是鍾啟晨。

也是，離開了劇組已經很遠了，畢竟現在這裡唯一和她性別不同的就是鍾啟晨。

「你如果一分鐘內不解決完，我就真的沒有風度可談了。」鍾啟晨故意捉弄著她，要看她著急的樣子。

著急起來還是很可愛的嘛。嘿嘿。就應該這樣，一個那孩子幹嘛那麼事事親力親為，就應該向你身邊的帥哥我尋求幫助才是正確之道嗎！

「切！」

「那個，我，好了。」當慕綰青同學終於解決完三急之一的時候，做了半天的思想準備，三番五次的認真確認過自己整理的衣著無傷大雅之後，終於從石頭後面走出來，不過還是低著頭。

尷尬啊！

「嗯，看著是舒服多了，人也不扭曲了，腳也不亂動了。可是幹嘛還低著頭？」

「我哪裡有。」

鍾啟晨看著這樣急促的她默默的笑了。

剛才來的急一路上的注意力都在想怎麼「嘩」的一下解決問題，都沒發現路邊美景。現在才發現這一路的景色有多美。大概是太久都呆在鋼筋水泥鑄造的城市中，現在突然來到了大自然的懷抱，莫名的心胸開闊。

高低錯落的灌叢在小路兩旁排開，即使沒有人修建，這種自然的凌亂美中卻也存在著秩序，只是偶爾有那麼幾個小枝條伸展到小路中間，卻也讓人不忍心折斷，只是抬起又放下。旁邊的楊樹，柳樹，榆樹，還有一些慕綰青叫不出名字的高大樹木也向陽的生長著，樹木的縫隙間各色的野花競相開放，開在這無人的曠野，紅綠白黃紫，還有好多與之相近的顏色，交錯排開，格外是眼睛的飽餐。

是初秋的樣子。

「哇，還是高處空氣新鮮啊。」慕綰青深呼吸一口氣，深深的感嘆道。

「據說新鮮空氣可以治療反應遲鈍，大腦呆笨，你是應該多呼吸一下。」

慕綰青本來享受自然的好心情特別想轉化成暴力的拳頭狠狠的揍過去，如果不是看在剛剛他救急的恩情和工錢的面子上。沒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好狠狠的，是狠狠的賞了他一個大白眼。

良久。

「你們在野外拍戲都這樣嗎？要自己找廁所？」

還是露天的！不過這句話慕綰青美好意思說出來，畢竟剛剛這麼辦的就是自己。不過，很好奇的是她自己默默腦補了一下鍾啟晨的露天廁所照被傳播的尷尬。

哎，YY報復也是一種報復。

「我們，嗯，一般都會搭建一個臨時的廁所，有遮擋的。今天可能使第一天劇組工作人員還沒來得及弄吧。」鍾啟晨一臉嚴肅認真的回答道，不知道他如果知道慕綰青的腦補內容是不是還會這麼認真的回答他。

「不過，現在還好拉，衣服穿的這麼少，冬天的時候，尤其是拍古裝戲的時候，要穿很多很多層，你都數不過來的衣服，每次上廁所，揭開一層又一層，一層又一層，然後還有好幾層，那個時候的心情，簡直不能用「簡直了」來形容。」

「那用啥？」

鍾啟晨認認真真的回答到：「簡直是簡直了！」。

慕綰青被他逗得一笑，不過，卻也深深的感受了幾許心酸。大概我們眼中每一個閃過的鏡頭，背後都要有無數人的努力付出吧。而那些付出往往是不為我們所見。

「是不是很辛苦。」

「辛苦什麼啊，這就是我們的工作啊。就像建築工人需要抗大石頭，電氣焊工人要承受高溫，煤礦工人要抵達黑暗不停歇的作業，我們已經是幸運的了。總有比我們更不幸的人在。」

不錯，覺悟還算可以。慕綰青默默在心底給了個客戶好評。

不過這一天看下來倒是讓慕綰青心裡酸酸的感覺更為加重。記台詞這本分的事情就不說了。不過這一天之內又是被噴飯，又是受槍傷，還被淋雨。看著瑟瑟發抖的。鍾啟晨在火堆旁邊取暖，她的腦海里再也沒有了喜劇愛情劇的笑點和雨中男主為女主打傘的浪漫。那個被女主噴飯的鏡頭竟然被NG了六遍，看的自己都噁心了，莫名的突然對能忍受下來的鐘啟晨多了一點敬意，對職業的敬意而生的敬意。

「要不要喝點？」鍾啟晨披著碩大的羽絨衣像個北極熊一樣晃悠悠的走過來。此刻沒有了光鮮亮麗的明星標配，反而更親民了些。

慕綰青搖搖頭，道了一聲「謝謝。」

她看著滿臉笑容的他，突然覺得，如果是自己，現在肯定不能這樣還笑得出來吧。

「你，剛才沒有關係嗎？」她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問道。

「剛才？」鍾啟晨有點蒙蒙的感覺。

「就是被噴飯~」她說完，都感覺不好意思了。她不想讓他尷尬，可是總是想安慰他一下。不知道這樣開口是不是冒犯。

「哦。」他咕嘟喝了一口酒。滿臉寫滿認真的問道「是不是特別丑！」

她被他逗笑了。

「其實還好吧，說不尷尬是假的，即使拍了這麼多年，拍了各種場景，每次遇見這種場景還是會尷尬的。人都是感性動物嗎。不過，過後想想，尷尬著，尷尬著就忘了，喝兩口酒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慕綰青默認的點點頭。

「想什麼呢？」

「想你！」他微笑著繼續喝酒，壞壞的看著她。

「呀！」她謹慎的看看四周，幸好大家都在忙著，沒人注意這裡的兩個人。

「嘿嘿。」他又喝了口酒暖暖身子，繼續著他和她在這曠野中的交談。

「多數時候我會想粉絲。其實像我們，粉絲就是我們最大的動力，一想到自己可以被那麼多人喜愛和關心就覺得會很幸福。也正是這些關心才消融了我們因為工作的勞累而遭受的辛苦和委屈。尤其，那些人是你不曾相識的陌生人，卻可以那麼信任你，鼓勵你，支持你的事業，送你禮物，給你驚喜。想到這些的時候就會很幸福了，然後在想想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所以與其說是忘卻尷尬，不如說是沒有時間尷尬。」

篝火在山風的悅動下，跳躍著。映照在這個萬千寵愛的大明星的臉龐上。篝火，帶給他溫暖了嗎？

「這種愛的確很偉大。不過也是互相的吧。因為你曾經塑造的形象給過他們安慰，溫暖，鼓勵。」

「你這是在誇我嗎？」

「我在誇演藝界的正能量形象。」

「什麼鬼，夸人就夸人唄，怎麼還來了個正能量形象。」他撅起嘴角表示不滿，但是心裡還是在暗自竊喜。

「像你們這種公眾人物，那麼多人在關注你。就應該多去傳遞正能量啊。現在的娛樂作品太過魚龍混雜，好多為了錢失去底線的作品，沒有內涵，除了胡搞就沒有一點所謂的內容。」

「看吧，看吧，讀書多了的人總是大道理一堆堆的。我要是做的好，就給些承認吧，畢竟人是需要認可的，而且如果這種認可能催人上進，那就更不應該吝惜了。」

「本來就是嘛，這是大眾的共同看法，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她突然覺得自己話多了，有多管閑事之嫌。說完這句話，默默的低下了頭。

他察覺到了她的不安。

「認同！未來的作家」然後摸了摸她的頭。跑去拍攝了。

「啊？」他說的是「認證！」。她抬頭，摸摸他剛剛摸過的地方，心跳的速度突然上升到自己難以控制的頻率。她鎮定了十分鐘，才開始像他走過去。

「不好意思，能幫我拿一下擋光板嗎？導演讓我去拿點東西。」同行的工作人員不好意思的對慕綰青說著自己的要求。慕綰青一個機靈，放下自己手中的東西。「當然可以，給我吧，您忙吧。」

「謝謝。」

「沒事的」兩個人會心一笑。

「遮光板還是給我吧」鍾啟晨一把搶了過去。

「不用，還是我來吧。」慕綰青趕緊去搶。

「放心，我不是憐香惜玉，你這個不合格的經紀人，該給我準備下場戲的衣服了。」

「哦，哦，我馬上，馬上。」

鍾啟晨看著跑遠的她，心裡暗自歡喜。他並不是那麼著急換下一場的衣服，他只是真的憐香惜玉，但必須為自己的憐香惜玉找一個合理的借口。

「啟晨哥，怎麼你在拿這個，放下，我來吧。」工作人員看見拿著擋光板的鐘啟晨，不好意思的走過來道歉。

「放心吧，我沒事，就一個擋光板，我的戲還得一會兒呢，你趕緊去忙你的吧。」

工作人員感激的看著他，連聲道謝。

在鍾啟晨的眼裡，所謂明星不過是認識他的人多了一點而已。他一直認為自己只是個普通人，只是遇見了好的作品，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詮釋了好的角色，可能在某些迷茫的人的心中播下了希望的種子，帶來的溫暖的安慰，所以得到了很多人的喜愛。他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特殊的存在。在片場工作的時候，只要時間允許，在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的時候總是會去幫工作人員的忙。他一直認為幕後的工作人員才是真正的偉大，雖然不能被人知道，雖然可能最後他們作為演員大紅大紫的時候，他們只能出現在工作人員字幕上，但是他們仍舊堅守崗位，這也是對職業的付出，對愛的事業的堅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