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生日成了兩個人的受難日 二

你有沒有過生日的紀念呢？

是某個曾經你深愛的她(他)用心為你準備的party，還是來自某個遠方很久沒有聯繫的老朋友的禮物，亦或是親人們的相聚，朋友間的乾杯。或者只是簡單的，宿舍熄燈之後舍友為你準備的泡麵長壽麵，還有打火機那微弱燈光的祝福。

相信，曾經總有那麼一天為了紀念你來到這人世而存在的難忘的唯一。

當然，不幸也可以讓這唯一的歡喜轉換成再也挽回不了的悲劇。

女巫的魔法棒總是任意破壞著人間的幸福。

鍾啟晨六歲以前的生日也是過的歡喜，從來都有媽媽做的可口飯菜，也有爸爸給的禮物的驚喜。可是，就是那一年，他的幸福終結了。後來，他再也沒有過過生日，直到成了明星，被粉絲們過生日，其實他都只是象徵性的過給別人看，他自己不願意，他更認為自己沒有資格過生日。每到生日的這天，他都活在無比的痛苦與深深的自責中，只有通過不斷的工作來放空自己，或許還能給自己些許救贖。

他以為每年蕭婷的任性已經讓他足夠痛苦，可是，今年，還有更大的痛苦等待著他。

蕭婷為他過完生日的第三天，那是他的真正的生日。這天，他又是工作到凌晨一點才回家，他想把這痛苦的一天躲避過去。

慕綰青為了給鍾啟晨準備生日的驚喜，已經忙碌了整整一個晚上，雖然他說晚上會加班，但是他說他會回家。

他回家就好，無論多晚。她可以等。

有生日可以過的人怎麼可以不過呢，又不像我想過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什麼時候。她早就想好了要給他一個大驚喜。她不僅準備了滿桌豐盛的晚餐，甚至去買了蛋糕。本來今天還要繼續寫東西的，自從搬到這裡來，貪心看書，已經很長世間沒有寫東西了。終於有了靈感想要好好寫一下，但是，今天為了準備他的生日，一直想著他見到這所有的時候的驚喜，自己也傻傻的開心了好久。

為什麼自己會那麼開心呢？

人就是這樣吧，當我們用心為別人的幸福而付出的時候，自己也會是幸福的。

當她聽見門口的密碼器響起的時候，心跳動的好快，像是這個生日是為自己準備的一樣，馬上點燃了蠟燭，因為在腦力里準備了無數遍這個場景，竟然在那麼短的時間內點燃了所有的蠟燭。

「生日快樂！」

當他出現的時候，她開心的笑著對他說。那麼純真的笑容，那麼真誠，那麼讓人喜愛，那麼讓人感動。

可是他，卻在停頓了片刻，發狂似的打碎了蛋糕，把滿桌的飯菜用胳膊用力推到了地上，慢地的菜肴，她為他花盡心思用心準備了一晚上的驚喜。

「誰讓你為我準備生日的，誰允許你這麼做的？啊？」他近乎瘋狂的狂叫著，雙手用力抓住她的肩膀，那雙眼睛似乎要冒出來把她吃了一樣。

她被嚇呆了，她從來沒有看見過他這個樣子，他像瘋了一樣完全變了個人。而且在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他的眼角已經有眼淚落下。而她的眼角不知不覺間也充滿了眼淚。

是心疼?是害怕？是恐懼？她說不出，只是，看見他哭了，她也落淚了。

時間在這個瞬間凝固了好久。

他看著她落下的淚，眼神慢慢的開始由冰冷變的溫暖一點。她知道什麼呢，她什麼都不知道，她是為了給自己驚喜才這樣做的，她心裡有他，只是因為自己沒有走出那個魔障而已。可是，此情此景卻真的揭開了他心底深處的傷疤。

他痛，真的好痛。

他為她拭去眼角的淚水，像極了那天他醉酒，她陪著他一直為他擦拭眼淚一樣，一樣的溫柔，一樣的關切。然後轉身像自己的房間走去，每一步都沉重到似乎在經歷著世間滄海桑田的變化一般。他扶著樓梯，就那樣一步一步挪動著，那孤獨的身影似乎又把他投入到那年悲劇剛剛發生時候的自己，那個時候他六歲。牆上的影子，映射出的是那個孤獨無助，而又痛恨自己的六歲小男孩。

「對不起」她的淚簌簌下落。她想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她只是想給他一個驚喜而已。然後她轉身離開了。她找不到自己在繼續待下去的理由。

他想留住她，可是現在的他能做的只是靠住牆頭哭泣的讓人撕心裂肺。然後一次次狠狠的捶打著牆體，直到滿手鮮血，顫抖。

他再次點燃了他自己懲罰的花火。

煙霧，眼淚，血水，和他的眼淚與痛苦鬱結的心一起。一個人作伴。

人生需要那麼一段的空白期，我們不必和愛的人聯繫，不必和親人相守，不必和友人吐槽。我們需要一個人靜靜，靜靜的，哪怕什麼也不做，好好想一想某段時間的自己，想想身邊的那些和自己有交集的人。

回望過去，才能讓我們以更好的姿勢和更好的勇氣面對未來。

這一周的時間，慕綰青暫時回到了幸福園的那個家，對於一個被遺棄的孩子，在這樣再一次無處可去的時刻可以有這樣一個歸宿，她覺得自己是幸福的。她用無盡的勞動來讓自己「充實」。可是，她沒有一天忘記過他。

她想知道他過的怎麼樣，她想知道他為什麼哭泣，她想知道他這些天是怎麼吃飯的，她想知道他是不是有乾淨的襯衣穿，她想知道他現在好不好。可是自己總是少了一個關心他的理由和身份，重點是現在她是負氣而出走，怎麼可能主動去聯繫他呢？她沒有關心他的勇氣。可是，為什麼心裡還一直在惦記著他呢？

同樣如此的還有我們的鐘大明星。自從第二天頭腦稍微清醒了，他真的好好反省了一下自己，是自己太過分了。她是因為關心自己，哎。每天把自己的工作安排的滿滿的，讓自己盡量不要去想這件事。可是回到家裡的時候，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和空蕩蕩的餐桌。再也沒有那樣一個人無論自己多晚都會等自己回來了，再也沒有那樣一桌子可口的飯菜，再也沒有了兩個人吃飯時候的吵架拌嘴，再也沒有了那麼用心講課的時光了。

現在回來，一個人懶得做飯，只能吃一些快餐食品，吃到一半總是扔下筷子。無奈決定上樓休息，可是還要經過她的房間，想到她竟然任性的離開了一周都不聯繫自己，不回家，他好生氣。

「就算我錯了，你要先原諒我會死嗎？好歹我也是粉絲千萬的大明星呢，這種傲嬌的女人，在古代一定會被賜一丈紅的。」他站在樓梯口無奈的自言自語著，聽他說話的只有整個空蕩蕩的房間。環顧四周哪裡都是她的身影，他看見她在拿拖布打掃，他看見她在餐桌上準備好了滿桌的飯菜傲嬌的笑著等自己吃飯，他看見她不顧形象的窩在沙發里看書，他看見她滿臉厭惡自己的一臉不忿的對著手機打掃房間。

「真是要瘋了。」他狠狠的拍著自己的頭，可是手還是不自覺的打開了她的房門。

那麼簡潔，或許真的是一個人生活習慣了吧。當初她來到這裡不過是簡單的兩個包，現在除了桌子上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床頭她留下的一個當初他「強制」她留下的大熊，那是他精心給她挑選的禮物。

為什麼還不回來？

「就這麼無牽無掛嗎？」他關上了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啟晨哥，哪裡有這樣的啊，我這是等了好久才等到的假期，怎麼能被這麼徵用了呢？」可憐的小沐同志無奈的抱怨著，但也就只能快快嘴了，活一點都不能少做。

鍾大明星又開啟了霸道總裁兼虐待員工的模式。他拍了拍小沐的頭。然後又不得不低聲下氣的伸出食指、中指、無名指，說到「工資三倍！」

「今天別說是三倍了，給我五倍都不願意干。」此刻小沐的確是不願意給鍾啟晨來幫這個忙。今天本來他是計劃好久要過去給落九歌幫忙的，在美女面前，他當然一千萬個不願意選擇天天都要面對的鐘啟晨，何況他是個男的！

哎。

「好了好了，假期再補給你就好了嘛！」鍾啟晨知道，現在千萬不能惹到我們可愛的小沐，畢竟一會兒還要求他親自出馬幫忙呢。

「那個，兄弟。」他終於開口了。

兄弟？開玩笑？小沐一聽這稱呼，肯定沒好事找自己了。

「叫我小沐就好了，我們有那麼親嗎？」這可是趁火打劫的好機會，一定要先擺好姿態。

機智如小沐。

當然天下沒有免費的晚餐，還是要觀望一下，看看自己的付出到底跟自己的所得成不成個正比例。

「我們這麼患難兄弟，當然要稱呼兄弟了！」鍾啟晨的眼神真誠，差點讓人真的相信他是真心的。幸好小沐淡定了一分鐘，想到了他精湛的演技，決定自己最好還是不要被收買。

「有什麼事直接說吧。」

鍾啟晨雙手一拍。

「就知道我兄弟是爽快人！」

有些事嗎，還是開門見山的說比較好，反正大家都知道彼此另有所圖，越拐彎抹角反而越失去了耐心和興趣。

「我呢，因為一些小事把慕老師惹生氣了，你也知道，我這是公眾人物不好現身。萬一我這無心插柳柳成蔭的再惹一幫記者過來，最後倒霉的不還是你么！」

很有道理！

「那，這些禮物呢，一會兒麻煩你給送下車，重點呢，你得把她給我請到車上來，這樣，你就完成任務了，條件你隨便提！」

「我不去！你們兩個之間的事情憑什麼我這個外人插手啊，再說了，男女之間的事本來就磨磨唧唧，我怎麼能說的清楚。」小沐一聽，就急了，這種事情他可是最棘手了。

「你剛剛明明是答應了我的。」

「我只是說聽聽看啊。」可憐如小沐。

「拜託，好兄弟，就這一次好不好，你只要把她帶到車上來就行了，其餘的我會自己搞定。五倍工資，啊，五倍工資，不，再加上五天假期好不好。」鍾啟晨也是難過「美人關」啊。不僅又開啟了賣萌模式，要知道給了小沐五天假期，自己會死的有多慘。肯定會被累死的，但是沒辦法啊。

好心疼。他似乎聽見了自己拎著笨重的行李包的聲音！

「那、、、、、、」小沐現在也是被利所誘。

就不信你不為金錢和自由折腰！

但是他還是有點糾結。

世界上最說不清的事就是男女之間的事。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去，大不了我找其他人幫忙，不過，你可想好了，以後九歌那邊有什麼事情我也不會讓你過去幫忙了，互相傷害嗎！」

三十六計的第幾計？

威脅？

典型的先君子后小人啊。

鍾啟晨算你狠，竟然能抓到我的小辮子。

「我，我這不正要下車嗎，不過，你說過的話可一定要記得啊！」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見好就收！

鍾啟晨伸出手和小沐握手言和。一臉壞笑，卻能如此真誠。

小沐只好敗陣下來，硬著頭皮，迎難而上。

「慕老師。」

「小沐，你怎麼來了？」小沐的突然出現還是有點讓慕綰青吃驚，但是同時而來的還有驚喜，她相信他肯定會帶來他的消息。她至少想知道他現在怎麼樣，其實這麼多天安靜的想想，他或許是因為工作太累了，或許有自己的原因，自己不應該那麼任性的離開的。可是，既然離開了，怎麼好意思回去呢？即使再惦記都抹不開面子回去。

有時候我們就是這樣，本來沒有多大的事情，可是就是開不了口和解。

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是啟晨哥讓我來的，他讓我給幸福園帶了些日常的用品，還有給孩子們買的玩具。她知道你惦記這些小弟弟小妹妹，他不方便下車，特意讓我送過來的。」

慕綰青暗自竊喜。這應該是另一種變相的認錯了。她若有所思，沒有立即表示，但是在思考了一番之後，還是決定收下來，她想到了上次看見丁園長時的躊躇滿面，雖然沒有了解到細節，但是她知道現在幸福園維持的很艱難，孩子們越來越多，花費越來越大，可是資金的來源卻只有那麼少。他帶來的東西，對這裡是很大的幫助。

「哦，那替我謝謝他。」她雖然說的面無表情，可是早已經樂開了花。

小沐自然是很開心，這算是任務已經完成了一半，離自己的「獎勵」自然是更加貼近了。

可是，難點and難點還在後面。

小沐放下所有東西，慕綰青和冉姨給他又是端茶又是送水果，倒讓小沐好好享受了一番。他還是機智的爭取了和慕綰青單獨呆在一起的機會。

「慕老師，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我真的看的出，這些日子，啟晨哥像是換了一個人，每天把自己搞到很累，魂不守舍的，他真的很需要你。」慕綰青倒是第一次見孩子般的小沐說出如此深沉的話。

「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我就是給他過了個生日，誰知道他哪根神經錯位了，對著我打發脾氣，我有錯嗎？為了給他準備驚喜我花了大半天的時間，他倒好.....」慕綰青說起來，還是覺得很生氣。但是看著小沐停留在空氣中的水杯和吃驚的表情，已經沒法繼續吐槽自己的不幸了。

「你給他過生日了？」小沐的吃驚像是見到了外星人，搞的慕綰青本來想喝的水也停留在了半空。

「有什麼不對嗎？」

「啟晨哥從來不過生日的，生日是他的一個痛，前幾天喝醉就是因為蕭婷任性的給他過他不願意過的生日。」

「為什麼啊？我看微博上他和粉絲在一起過生日不是很開心嗎？」

「你開始玩微博了？」

小沐關心的重點竟然轉移了。也是，對於一個從來都不玩微博的人，現在竟然開始玩微博了？

慕綰青當然不會告訴他，她是為了鍾啟晨才玩微博的，也不會告訴他，她的所有關注都是跟鍾啟晨相關的吧。

「哦，就是新鮮嗎。無聊，就隨便玩玩」

「哦！」小沐獃獃的看著她。

「你還沒告訴我他為什麼不過生日呢。」轉移話題一定要機智。慕綰青的小眼睛滴溜溜的必須轉的比獃獃的小沐快！

「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據聽說好像是小時候生日的時候發生了災難，所以後來成了孤兒。」

「孤兒？」

「嗯，他不是鍾家親生的孩子，是從幸福園領養回的孩子。不過，那時候幸福園好像還沒這麼大。」

慕綰青聽的都快驚呆了。

「而且聽說好像是在這裡呆了沒幾天就被領走了。」

「哦。」

「所以，你也不要怪啟晨哥，每年這個時候，他都很痛苦的。」

慕綰青莞爾笑了一下，心裡卻是說不出的滋味。

她最終還是和小沐一起來到車上。

「你還要在車上嗎？」

「我、、、、、、」可憐的小沐眼巴巴的看著鍾啟晨，然後沒商量的下了車，默默的看著它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