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生日成了兩個人的受難日

第十二章 生日成了兩個人的受難日

北方的十月。

伴隨著落葉起舞和瑟瑟寒風的,有滿樹金黃的銀杏葉,也有紅艷似火的楓葉。一場秋雨飄落,寒意襲來的同時,總是慕綰青思緒遠飛的時候。

她喜歡看書,自己的人生目標就是將來自己能夠去寫書,如果能做個編劇就更好了。她沒有多少朋友,多數時候是孤獨的,所以後來養成了和文字對話的習慣。開始的時候更多是因為想和人說話,發泄一下自己或喜或悲的日常瑣碎,後來慢慢的發現自己開始真正的找到了文字的意義。雖然當下的電視劇爛片泛濫,但是在看過那僅有的幾部經典劇之後,慕綰青覺得自己被電視治癒了很多。讓她明白了世界上有很多相同的情感,也終究會有理解你的存在。

生活對於她來說,除了幸福的記憶是想象彌補出來的,剩下的都是真實的。

在她的心裡,文字的偉大就在於不同的靈魂不同的思想可以在不同的空間地點溝通,甚至穿越時空。而我們總可以在找到與我們心靈相通的思想的時候滿懷喜悅甚至感動。從那個時候起,她就堅定了自己想去寫劇本的夢想,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寫出治癒別人的東西。

不過,夢想畢竟是夢想。通往夢想的路需要腳踏實地的努力啊。

哎,我也不要求從草根變土豪,但是至少賜予我力量讓我變成個中產階級也行吧。

不過,網上有句雞湯說,想走捷徑的最後都走了彎路。

嗯,我還是仰望星空,腳踏實地的比較好。

好像這是某年的高考作文題目!看,還是正統教育說的有道理啊!

所以,她在不斷的閱讀,不斷對自己洗禮,也不斷的探索渺小的自己對於這個偉大的世界的無知。

她一直很感激鍾啟晨的出現。他改變了自己好多的生活,使她終於不必因為生計每日奔波,而且有時間去幸福園幫忙,最重點,他的那個書房提供了自己一個新的天地。反正是因為他自己愛讀書才買的這麼多書,我就搭個順風車好好讓這些書感受一下自己的存在價值。

當然,她仍舊心懷感激,於是便更盡心的為他打理好家裡的一切。雖然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可做的,終究加上她自己這個房裡里才兩個人。所以,她很用心的為他每天都研究新的菜譜,做他愛吃的可口的飯菜,為他認真的熨燙好每一件襯衣,讓他總能在早晨起床伸手夠到舒適而搭配的衣服,夜晚無論他拍戲回來多晚她都會等他,為他準備熱乎的飯菜。

他們有時候會一起在二樓的書房裡讀書,有時候,鍾啟晨也會彈好聽的鋼琴曲給她聽。然後就是該上課的時候正兒八經的拿出專業老師的姿態認真講課,這才是兩個人最為正常的存在關係,也是在這個時候慕綰青才會覺得自己呆在這個屋檐下的合情合理,她惶恐的心終於有地方安放。

時鐘的指針已經指向了七點。他說過今天會早點收工,所以會回家吃飯。她早已經做好了他「預定」好的飯菜,耐心的讀著《荊棘鳥》等待著他的回來。

《荊棘鳥》說美好的東西只能用深沉劇痛來換取。

她從下午五點接到他的電話,忙碌了將近兩個小時才準備好了一切,然後拿出書耐心的等待。

可是,時光在一點點的流逝。

直到午夜十二點,小沐才把醉的一灘爛泥的鐘啟晨拖回了家,後面還跟著醉的同樣不省人事的落九歌。

下午六點的時候,鍾啟晨就收工了,就在他滿心歡喜的等待著回家吃那豐盛的晚餐,去見自己一天都在腦海飄來飄去的人的時候,蕭婷的電話響起。

「你都好久沒來看我了,是不是把我忘了」剛進門的鐘啟晨不知如何躲避蕭婷曖昧的問候,只勉強歡笑,象徵性的接住了她的擁抱,像妹妹一樣拍了拍她,在他的心裡,他一直都是妹妹。

而且,永遠都是。

看著這滿桌子的飯菜,和桌子上的禮物盒,啟晨知道了她這次執意叫他過來的目的。他想逃離這裡,一分鐘都不想多呆。空氣里的壓抑讓他轉不過氣來。可是為了滿足任性的蕭婷,他決定還是要有個哥哥應有的包容。

只是他忘了,過多的對別人的包容就是對自己的殘忍,甚至會轉變成自我傷害。

他從來不過生日,他沒有對她說過原因。他不想自己的痛苦傳遞到別人身上,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她在他眼裡是個需要自己保護的孩子,自己的苦楚怎麼能和這個需要自己保護的人傾訴呢?其實,後來他也認真的想過,最根本的不過是在她面前,無論自己多痛苦都沒有任何傾訴的慾望。

原來傾訴和愛一樣,需要找到對的人。

蕭婷雖然知道他從來不在家過生日,但是每次看見他的粉絲給他過生日,他開心的合影之後,便每年都悄悄的以另一種方式給他過生日。雖然她也覺得那開心的面容背後有著一種難以捉摸的深沉,她想不出那是什麼,也沒有在乎,就這樣自我的給她過著生日。

蛋糕以飯後甜點的方式出現,禮物也只是說為了感謝他。而這些所有,他都懂。

紅酒,很少喝酒的他今天在蕭婷熱情的無法拒絕之下,還是像喝著毒藥一般,他多希望這是毒藥啊!

這頓晚飯,味同嚼蠟,苦不堪言。

從這個曾經的家裡出來的時候,酒意微醺,他忘記了現在的家裡有個人還在等他,無條件的的等待。

他心裡好痛,他打通了九歌和小沐的電話。和這兩個人喝酒從來都不用解釋為什麼。

蕭婷總是自以為是的提前給他過生日,其實總是在無形當中提醒著他的傷痛。他無法拒絕自己粉絲的祝福,他不想讓一個人的悲傷成了所有愛他的人的傷心。可是,他也無法原諒自己。所以他只能選擇進行自我傷害。

因為內心的歡喜實在覆蓋了理智,她已經不能在認真的繼續著略微沉重的《荊棘鳥》。不過一個小時,換本歡快點的書吧,沒準回來還能給他講個笑話。

『我就不明白了,「早上好」究竟好在哪裡。

尤其是我睡眼惺忪,百般不願的從被窩被拉起來的時候。

我不喜歡早起的人,或早晨,或人。

我恨不得嫁給我的床。

我的原則是:當氣溫低於我的年齡,我就不起床。』

......

哈哈哈。

午夜的鐘聲響起的時候,慕綰青已經看完了一本書。她恨自己選擇了這本最愛的漫畫書《我只是對人生過敏》,這本可愛的書從她看見的第一眼就愛不釋手,她本來以為自己等不了多長時間就能等到鍾啟晨回來,可是不經意間竟然把它看完了。

好的東西本應該留著慢慢的欣賞,這樣就不會在一天享受完所以的幸福,而可以讓快樂細水長流。

雖然住在同一個屋檐下這麼長時間,已經習慣了他不規律的工作作息,也習慣了等待。可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是空落落的感覺,說不出的壓抑。

她記得周國平老師在《等待的滋味》中有過這樣的感慨。

不過,我不喜歡一切等。無論所等的是好事,壞事,好壞未卜之事,不好不壞之事,等總是無可奈何的。等的時候,一顆心懸著,這滋味不好受。

就算等的是幸福吧,等本身卻說不上幸福。

等。

在遇見鍾啟晨之前,慕綰青不知道什麼是等。她幾乎一個人人來人往,會有等她的幸福園。但是她從來沒有如此等待過誰。可是,自從認識鍾啟晨,她每天都在等,等他打來「預定」晚餐的電話,等他收工回家,等他從外地拍戲回來,等他穿上為他洗乾淨的衣服。

等他,已經成了她所有的生活。

「咚咚咚「

他回來了。

她飛奔起來跑過去開門,差點在沙發的羈絆下摔個四腳朝天。可是她不在乎。她本來的焦急不安,煩躁心亂也都在此刻化為虛無。

似乎你心裡惦記的那個人敲門的瞬間都可以消逝你所有等待的時候所受的煎熬的滋味。

可是,老天爺總是和我們激動的心情格格不入。

小沐左右兩邊搭著兩個醉的不省人事的人,鍾啟晨還在滿嘴說著胡話,落九歌也是指指劃劃的在空氣中亂劃一氣。

「慕老師,你還沒睡太好了。」

慕綰青把門一開,小沐跌跌撞撞的費盡了力氣,才在慕綰青的幫助下把兩個人拉進門來。把落九歌放在沙發上,又趕緊著把鍾啟晨托到了樓上的客廳里。

慕綰青跟在後面,不知所措。她還沒有問小沐,現在的小沐氣喘吁吁,肯定是沒有力氣再回答她的問題,一直等到小沐終於把鍾啟晨安放在床上,他已經累的坐在了床邊的地上。

「累、、、、、、累死我了。」小沐一邊解開了自己的外衣,一邊煽動著雙手。慕綰青趕忙給他倒了一杯水,小沐一飲而盡。

看來是真的累壞了啊。

人生啊,或許遇見豬對友不可怕,更可怕的是遇見坑人的朋友。隊友可以是一時的,朋友是一輩子的。

可憐如小沐。

「這是怎麼了?」慕綰青一邊給鍾啟晨整理著衣服,一邊問著氣息漸漸穩定了一點的小沐。

「我也不知道啊,過去的時候,啟晨哥已經喝到半醉了,這位姑奶奶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陪著一杯一杯的干。」正當他煽動的雙手馬不停蹄的時候,突然看見了鍾啟晨牆壁上的日曆,三天以後的那個日子上,一個大大的叉子,那是他的生日。他突然明白了什麼,可是,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跟慕綰青說。

「啊!」

「姑奶奶耶!」

樓下傳來一聲凄慘的叫聲。兩個人聞聲跑到樓下,只見落九歌已經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可憐的小沐同學,氣息還沒有完全喘勻,只好再次啟程。

「麻煩慕老師幫我照顧一下啟晨哥吧,我得趕緊把這位姑奶奶送回去。」

慕綰青狠狠的點了點頭。

「放心吧,這裡有我。你回去小心點。」

「嗯。」此時的落九歌開始有點安靜的搭在小沐的肩膀上,估計這會兒被賣了,也是不會替人家數錢了吧。

當慕綰青再次回到鍾啟晨的卧室的時候,才發現他的身前已經沾了好多髒的嘔吐物。她糾結了半天,還是把雙手向他的襯衣伸去。閉著眼睛解開到一半,才發現,雪白的褲子上也是骯髒不堪,而且此時已經伴隨著氣味傳來。

「啊,你們這些奢侈的人們,大半夜的跑去喝酒,虧我等了你一晚上。」手搭在他的身體上,越想越生氣,明明是答應了自己要回家吃飯的,竟然跑去和別的女人喝酒喝到爛醉,真是要死了!

「不管了。」她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鐘啟晨,轉身要離開。可是,走到房門的地方,鬼使神差的又轉了回來。

「算是我欠你的,明天有你好看。」她伸出拳頭,當然只能給自己看了。

一邊閉著眼睛給他脫衣服,一邊碎碎念著「對不起,我未來的老公。」本來幾分鐘就可以完成的事,為什麼現在時間這麼漫長。

「啊!終於好了。」當她把他的褲子脫下來的瞬間,感覺世界都是明亮著的了。然後趕緊拿著毛毯飛快的扔過去,竟然連他的頭也蓋住了。

在她拾起地上的臟衣服到一起的時候,上去把他頭上的被子掀下來的時候,她抬起的頭不自覺的看見了他的腿上,上面的腿的里側有些點點的黑色。她好奇的把被子稍微往上挪了一點,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大腿上的被划傷的傷痕,雖然已經結疤,但是此時看來還是另這個旁觀者難以忍受的痛。而在這傷痕之下卻還有些密密麻麻的黑點。

她定格在了那裡,害怕著眼前的景象,難以相信,不敢直視。她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拳頭,她希望自己在做夢,可是,她疼痛著。

他翻了身,腿也夾住了被子。她望著他,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眼角竟有眼淚流出來。

「會很痛的吧。為什麼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的手毫不受控的過去為他拭去眼角的淚。卻被他的手一把抓住,整個人也隨著躺在了床上。

這是她第一次進入他的房間。說來也奇怪,從她到來開始,整個房子她都可以隨便進出,隨便折騰,甚至是摔壞了東西,都無所謂。可是他從來沒有讓她進過他的房間,他對她說過,這是禁地。她以前以為裡面是藏了多少的珠寶,可是看見眼前的密密麻麻的傷疤,她似乎突然明白了。

她躺在他的身邊。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聽著他的呼吸聲。他醉的嘴裡,一直念叨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不知道這是對誰說的話,只是他的眼淚,一直沒有停的留下。她一直看著他流淚,然後一直幫他擦拭。不斷的輕輕拍打著他,告訴他:沒關係。

他感應到了嗎?他突然抱緊了她,慢慢的,慢慢的,停止了胡言亂語,輕輕的睡去了。此刻的他在她的懷抱里,如果他真的感應的到,應該是無比幸福的吧。因為,她早已經被他深深的放在了心底。只是她還全然不知。

她也在不知不覺中睡在了他的懷裡。要知道她是個有光從來就不能睡著覺的人,可是今天她睡在他的懷裡,是那麼安寧。直到清晨的鳥叫把她叫醒。

「醒了?」

當他狠狠的拍打著疼痛的頭出現的時候,她仍舊一如往常,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你這耍名牌的大明星,活該你頭痛啊,讓我等你一晚上,自己跑過去喝酒逍遙。」她假裝惡狠狠的看著她,只是此刻早已經心疼他到痛。她故意笑著,裝作和平時一樣。

他這才在暈暈的大腦迴路搜索著昨天的印記,他答應她回來吃飯的。只是、、、、、、

「對不起啊」他慢悠悠的坐下,卻沒忘記道歉。她已經把準備好的醒酒湯和飯菜推到了他的跟前。

「幾點了?」

「哦,快十二點了。」

「哦。」他迷迷糊糊的回應著。突然定睛了三秒。

「什麼?啊!」他一著急,頭又狠狠的痛了一下。

「怎麼了?」她著急的站起來,扶住他的肩膀。

他被她的動作驚嚇到。或者說,是驚喜。

他定睛的看著她的手。

「我下午還有拍攝。」他抬頭看了一眼,兩個人眼神相遇的瞬間,她竟然不知所措起來。「嗖」的一下撒開手,「唰」的一下臉紅了。

「那麼難受,就別去了吧。」她試探著說著。眼神不知該往何處遊離。

低頭。

「怎麼可以,劇組那麼多人等著呢。」他轉身要離開。

「不行!」她一個矯捷擋在他的身前,雙手伸開。

慕綰青,你瘋了么?

「哦,就是,那個,呀,你這種人真的是完全沒良心吧。我昨晚就給你做了一桌子飯,你放我鴿子,早起我又忙了一早起,你這麼不理睬。你知不知道做飯時很費時間的活,你當我好欺負是嗎?啊?」當她閉著眼睛勇敢的吼完一切的時候。他已經大口大口的吃著飯。

左手油條,右手牛奶,還有各種小菜。

「謝謝,我真的吃飽了。」他嘴裡還嚼著沒有下咽的油條。以最快的速度吃完了飯,然後趕緊叫來小沐趕去了拍攝。

她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歡喜他吃了飯,喝了醒酒湯。

酒可以醒,夢呢?那個流著眼淚的夢呢?也會醒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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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晚晨鐘不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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