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的天黑了嗎

媽媽你的天黑了嗎

大嘴巴:這些東西一會還要看,還要玩,不用收了。

小嘴巴:不行,這是我媽媽給我帶來的,我不能放在你們家。

丫丫看起來桀傲不馴,跟個刺蝟似的,其實是個極認命的人。比如發燒了,我說去醫院吧,她就帶了哭腔,媽媽我不去醫院。我不理她,給她穿衣戴帽,抱上就走。她一看左右不了形勢,就安慰自己說,去一下就回來,到了醫院也不用打針,是不是,媽媽?到了該打針的時候,她開始又喊又叫,最後一看真要面對酒精和針頭了,她就鎮定下來了,對護士說,醫生,你小心一點啊,輕一點啊,別打疼了我啊。理智得跟剛才判若兩人。護士小姐說,小朋友乖啊,只要你不亂動,就一點不疼。丫丫把這話成當真理記着,一直在嘴裏念叨著,只要我不亂動,就不疼。看,認了吧。

沒有小孩子是愛去幼兒園的,丫丫也不例外。幼兒園要面試的,上午是爺爺奶奶帶她去的,中午奶奶就打電話給我,你快回來吧,你女兒到了幼兒園不肯說話,老師說下午再來考。我當時忙得四腳朝天,沒轍還是放下工作趕回來了,見了丫丫就沒好氣。丫丫一看我的臉色,就惡人先告狀,說,媽媽,爺爺奶奶帶我去,我就不說話,媽媽帶我去,我就說,媽媽你帶我去吧。去了,果然,把她會的把式都耍了一遍,嘴甜得像抹了蜜,當場被錄取了。她一上午的抗爭算結束了,但是對她來說,不反抗一下子就認,也太沒面子了。後來她在幼兒園裏的表現一直是這個路子,稍稍抗爭,小小反覆,出點小格,虛榮好勝,愛勞動,愛學習,愛表現,愛出風頭,總之是那種有小臭脾氣但能融入社會的好少兒。

每次出門,丫丫都信誓旦旦地說不要我抱。但走着走着,她就會耍賴,要抱,抱起她來,走不了兩步,我就誇張地氣喘吁吁。她聽了,會很不安,擰著身子表示要下來,再自己走。有次我們爬蓮花山,丫丫一口氣上到山頂,下來實在走不動了,突然就哭出來了。我蹲下來問她怎麼了,她說媽媽我太累了。這回真不是耍賴,我把她抱起來。丫丫感動地把臉貼在我的臉上,手勾着我的脖子,幸福地說,媽媽,這樣你是不是好抱一點。其實我的胳膊,從丫丫生下來7斤的小肉肉,到長成現在十六七公斤的大肉肉,力氣不知不覺地在增長,只是瞞着丫丫罷了,都把她瞞認命了。丫丫最喜歡就是爬山,但這次以後,如果我單獨帶她去蓮花山,她已經走上了熟悉的上山的路,也會拐回來,說不上了吧,媽媽抱不動。我們就在山下草坪上玩,丫丫知道我們倆合起來的體力,應付得了上山,應付不了下山,累哭一次,不能累哭兩次啊。

丫丫在春節前一個來月,被我送回北京小住。走前我答應她,過兩天就去接她。到了北京的第一天,電話里就大哭,說媽媽你現在就來接我,馬上就來。我說,你看天都黑了,媽媽怎麼來啊。她的興趣一下子轉移了,說真的啊,你的天也黑了呀。她的心目中,每個人的天是不一樣的。第二天一大早,她又打來電話,媽媽,天都亮了,你為什麼還不來接我啊,為什麼呢。弄得我的心也酸酸的。奶奶接過電話來,說其實她白天還是好好的,別人問她,你媽媽什麼時候來接你啊,她說放假就來,挺明白的樣子,讓我放心。

丫丫到北京的時候,妹妹去接她。丫丫一見面,就很冷酷地對小姨說,我不去你家,讓我去我也不去,我只去一個家。她的意思是只去爺爺奶奶的家,因為她是個專一的人,愛什麼人,吃什麼東西,喜歡什麼衣服,都是五十年不變的,這點真的是丫丫的優秀品質。後來奶奶把腰扭了,帶不了丫丫了。妹妹要把她接走住幾天,又怕這個專一的人不肯,讓我打電話做她的工作。我就打,剛說,丫丫你去小姨家玩幾天吧。丫丫居然歡快地說,好,去小姨家,奶奶的腰都疼死了。小姨家有弟弟,還有玩具和好多碟。看,這個人又認命了,自己把自己都說服了。

最近好多了,丫丫電話里例行公事地問我,你放假沒呀,我說還沒呢,她也不追問了。但是奶奶說,她把她的VCD碟還有玩具,隨時都要放在旅行袋裏。奶奶告訴她,這些東西一會還要看,還要玩,不用收了。她很決絕地說,不行,這是我媽媽給我帶來的,我不能放在你們家。那個旅行袋就相當於丫丫的租界,是家。

後記:丫丫現在已經很能夠承受分離了。我加班的時候,或者我把她放到北京爺爺奶奶家裏的時候,她最多打打電話,高高興興地跟我講講她在幹什麼。不像小時候,我每次出門,都弄得像生離死別似的,抱胳膊抱腿,鼻涕眼淚糊我一身。當然,即便是最短暫的分別,比如她下樓滑了會滑梯之後的重逢,我們都快樂得無以復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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蠟筆小丫成長日記:最無厘頭的女兒,最頭疼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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