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行動進行時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警方的搜捕在秘密而緊張的進行著。

他們第一個搜索的便是心水市的四大寺廟，很容易的找到了主持，經過一番詢問后得知，四大寺廟的所有地下室和防空洞要麼已經被封閉，要麼被當做倉庫使用。警察將這些倉庫翻了個底朝天，除了老鼠和蟑螂，就沒見過其他的活物。

雖然各個搜索分隊已經準備分散到其他的小寺廟中去查看，但是在規定的時間內並不能保證全部到達，更不用說要找到目標了。

林琅濤急得直打轉：「怎麼辦？剩下的這點時間根本來不及搜查！」

時間已經很晚了，和尚們都睡得早，各個房間的燈都一盞盞的熄滅，但是還有一幢房子里卻依舊亮著燈。寺廟裡靜悄悄的，除了警察搜尋的動靜之外，再也沒有別的聲音。

林琅濤叼著煙，透過呼出的煙霧看向那幢亮著燈的房子，他能聽到裡面還有人在走動和說話，隨口向旁邊的一個和尚問了一句：「那裡邊的人怎麼還沒睡？」

和尚雙手合十，恭敬地回答道：「阿彌陀佛，那幢是前來本廟投宿的香客住宿的地方，沒有規定的就寢時間。」

「香客？就是來上香拜佛的人？」

「是的，也有一些前來寺廟幫忙的志願者和路過借宿的人，都住在那裡。」

林琅濤琢磨著他的話，腦子裡突然有了一個想法，一下子就激動起來，抽完最後一口煙后把煙蒂隨手扔在地上，摸出手機正想打電話回局裡請示，他的手機卻搶先響了起來，正是許博打來的：「喂，許局？」

「小林，你是不是還在寺廟裡？」

「對，我還在！我剛剛想到了一點……」

他的話還沒說完，許博顯然比他更為激動，打斷了他的話：「你聽我說，寺廟裡能藏人的地方不止地下，也可以是廟裡！你問問那裡的人，是不是有專門給外人留宿的房間？」

看來，兩人的猜想出奇的一致！

林琅濤連忙回答：「我正想打回來跟您請示！我也發現了，廟裡有專門給香客和路人提供的客房，我懷疑鄔曉冬很有可能帶著人質假扮借宿的人住在裡面！所以我請求能一間間進去搜查！」

「你先別著急，剛剛我們又分析出了別的新線索！」許博壓抑住情緒制止了他，接著說道，「沙沙聲很有可能是掃雪或者鏟雪的聲音，你注意看下周圍環境，有沒有除過雪的痕迹。另外，有汽車行駛的聲音表示，他住的地方應該是臨近路邊通車的地方，或者是能夠滿足行駛車輛的地方。就這兩點，四大寺廟你再負責仔細排查下。其它地方的寺廟我已經通知就近的派出所過去協查了，一旦有消息，你馬上帶人過去！」

「好！」

有了更具體的偵查方向，搜查速度就快多了。很快就有警察來報告，說這四間寺廟只有其中一間在客房周圍掃過雪，但是因為這幢是建在小山坡上的，所以客房旁邊是僅能走人的小徑。別說汽車了，就連自行車都騎不上去。

看來鄔曉冬是故意不選有名的寺廟，有意想藏身。

搜查工作剛有了一點頭緒又就此中斷了，只能幹等各轄區派出所的消息，這讓林琅濤這個暴脾氣感到很窩火。

他又點了一支煙，狠狠地吸了兩口，一對劍眉死死的糾結在一起，向下彎的嘴角顯示著他此刻暴躁的心情：「媽的，這龜孫子還真挺會躲啊！」

這一頭，許博辦公室內也已經是煙霧繚繞。

墨瀚已經很少抽煙了，如果不是碰到讓他煩心的事情，他基本上不抽煙。

但是今天明顯是個例外——此刻，他面前的煙灰缸里鋪滿了一層的煙頭。

「哎呀，好大的煙味，熏得我眼睛疼！」伊嘉琪第一個受不了，嚷嚷起來，用手扇著面前的煙霧。

墨瀚正摸著煙盒的手一頓，側過臉看向身旁一直安靜坐著的歐陽璃茉，她只是蹙著眉，看起來面色憔悴，臉色很蒼白，還以為也是被煙熏的，馬上把煙盒扔到了垃圾桶，對正在吞雲吐霧還不自知的許博說道：「別抽了，把換氣系統打開！」

許博正眯著眼煩著呢，冷不丁聽他這麼一命令，肥碩的胖臉一愣，而後反應過來，伸手把抽了一半的煙給掐了，走到牆邊按了兩個按鈕，回頭對歐陽璃茉賠著笑說：「嗨，平時習慣了辦大案的時候抽抽煙，不好意思啊……」

伊嘉琪見許博這種狗腿樣也看的稀奇，抿嘴一笑，然後拉著歐陽璃茉的手站起來說：「裡面還是太悶了，我們三個去外面轉轉。」

身旁的軟香離開，墨瀚下意識的就想拉住歐陽璃茉的手，不過這時候駱華松敲門走了進來，看樣子是有急事彙報，他也就收回了手隨她們去，不過嘴上還是叮嚀了一句，明顯是對歐陽璃茉一個人說的：「別走遠了，我就在辦公室。」

「嗯。」歐陽璃茉應了一聲，然後跟在伊嘉琪的身後走出了辦公室。

龍萌萌則走在她們兩個後面，還幫體貼的替他們關上了門。

「什麼事這麼急？」

「下午帶回來的那個叫林勇的人交代了，他確實是天駿組織里的，這起綁架案是是鄔曉冬牽的頭，是鄔曉冬直接命令的他們。另外他還交代，他們幾個負責把人帶給他，由鄔曉冬帶走，具體帶去哪裡，他們並不知情。不過綁走蕭肖的不止鄔曉冬一個人，還有一個組織里的女人跟他一起，叫黃良！」說著，駱華松把一張檔案資料複印件遞給許博。

許博接過來掃了一眼，就轉手交給了墨瀚：「怎麼還會有個女人？」

「應該是一年前新招進組織的，本地人，但是父母雙亡，跟家裡的親戚都斷了關係，估計是混不下去了才進的組織。」

「這麼說，這個叫黃良的是組織里的唯一的女人？」許博聽出了點意思，看了墨瀚一眼，後者依舊錶情淡漠。

「他有沒有交代鄔曉冬別的的事情？」

「交代了，不過他只是個小啰啰，知道的不多，只知道鄔曉冬原來是鄔湖集團的公子，出過國。被拉攏進組織後由於能說會道，再加上他為人仗義、做事狠毒，很得人心。另外，他有留洋的經歷，混過南美洲那邊的幫派，包括之前我們一直在關注的徐華和徐貴，聽林勇說，他們都要敬他三分。」

「呵，這個鄔曉冬不當集團公子，轉身落魄了還能混得這麼好？」許博倒是驚訝了一下，轉而有了疑問，「但是這次大張旗鼓的綁架風險很大，想必他們都應該知道這其中的貓膩。這件事純粹是他的個人恩怨，而且贖金也是他一個人交易、一個人獨吞，他們憑什麼冒這麼大的風險幫他？」

許博考慮的也不無道——在這種幫派里，利益衝突是排在首位的，每個人都為了錢在刀尖上走路。更何況鄔曉冬只是一個後來者，算不上什麼組織的元老級人物，就算再會籠絡人心，這種一不留神就進局子挨槍子兒的事情可不是誰都願意無條件的去做的。

駱華松解釋說：「林勇說，他拿了一筆錢給幫他的人，並且承諾回到南美洲後會派蛇頭接他們出國，一起去南美洲發展，贖金也會分給他們，保證他們的生活會比現在的好。」

「這種空頭支票他們也信？」許博顯然不相信林勇的話，轉頭問墨瀚，「墨總，你怎麼看？」

墨瀚修長結實的右腿輕輕擱在左腿上，食指無意識的敲打著沙發的扶手，語氣肯定：「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前期他給的錢一定是讓他們滿意的。」

「可是他現在這麼一個窮光蛋，哪來的錢？」許博像是問自己，也像是問墨瀚。

駱華松補充道：「林勇說，他給了他們每個人五萬塊，躲在衛生間里的是兩個人，在外面接應的是兩個人，還有開車的和他自己，一共六個人。鄔曉冬對他們說，只要把人質送到他手上，這件事就算是結束了。」

「偷雞摸狗這種小事對他們來說小菜一碟，不需要參與後面的事情，全由鄔曉冬一個人來做，怪不得五萬塊就能讓他們肯幹了。」許博想通了這點，但是還有沒想通的事情，「六個人，每個人五萬塊，一共要三十萬，那他哪來的三十萬？」

「如果不是鄔啟源他們給的，就是他自己的黑錢。」墨瀚說著，讓駱華松重新提審鄔啟源和江海燕，「問問他們這五年來有沒有給過鄔曉冬錢，另外把我們現在查到的線索都告訴他們。還有，把黃良的檔案給他們看，該說些什麼你應該知道。」

駱華松立刻領會了他的意思，點點頭把檔案資料拿在手上，然後出去了。

許博挪了挪久坐的屁股，問墨瀚：「墨總，你懷疑是鄔啟源給他的錢？」

「只是懷疑而已，兩種可能性都有。」墨瀚轉了轉手腕，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慢條斯理地說，「這麼大年紀審了一晚上，對他們兩個來說時間已經夠久了，這次說的話應該是實話。」

「哦……」

許博被這事煩的腦袋疼，如果不是涉及到墨瀚，他才懶得插手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呢！

這一下午加一晚上這麼熬著，估計得通宵了！想著想著，他的手又去摸煙盒，不過一抬眼看到墨瀚那雙如墨般的眸子睨著自己，只能訕訕的收回了手。

這次的審問很順利，鄔啟源雖然死扛著不說，但是江海燕身體素質不佳，經過幾個小時的連續審問早已疲憊不堪。當她聽駱華松添油加醋的描述鄔曉冬和黃良拿到一千萬的贖金后準備再一次出國、雙宿雙飛，她馬上就崩潰了，承認了給鄔曉冬三十萬現金的事實。只是她還是不承認跟綁架案有關，說這筆錢是鄔曉冬強搶的，還威脅他們不準聲張，否則就讓組織里的人殺了他們兩個。

「簡直不是個東西！」許博聽了，忍不住破口大罵。

墨瀚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似乎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

「難道他們兩個真的跟綁架案無關？」駱華松還是覺得他們逃脫不了干係。

「她說的是實話。」墨瀚右手食指按著太陽穴，說道，「不用管他們了，先拘押候審。」

駱華松看向許博，後者對他點點頭，他便答應了，然後走出了辦公室。

好消息一個接一個，等歐陽璃茉她們從外面轉了一圈回到辦公室時，正好許博接到了林琅濤的電話，說下面的轄區派出所傳來消息，在寒清寺找到了符合條件的客房住處，而且問過了主持，今天確實有一對夫婦帶著一個小女孩入住。

「夫婦？可是鄔曉冬不是一個人嗎？」伊嘉琪覺得他們找錯人了。

「哦，剛才你們不在，所以不知道。」許博很熱心的向她介紹剛才才得知的情況，「據鄔曉冬的同夥交代，跟鄔曉冬在一起的還有一個女人，估計他們就是偽裝成夫婦同行的。所以這個情報很準確，應該能確定鄔曉冬他們就在寒清寺。」

「那……那肖肖也在寒清寺是不是？！」歐陽璃茉的情緒激動起來，拉著墨瀚的手央求道，「瀚，帶我去寒清寺！肖肖在那裡！肖肖就在那裡！我們快走！」

「璃茉，你先冷靜下，我們不能這樣冒失的過去，會把肖肖陷入危險的境地的。」龍萌萌最為冷靜，第一時間拉住了她。

伊嘉琪難得沒跟著一起衝動，也跟在龍萌萌身後勸道：「璃茉璃茉，警察都在呢，你別急呀！就算我們現在開車過去，那至少也要四十分鐘，根本來不及。」

時間已經是晚上11點10分，距離11點半的限時只剩二十分鐘時間。他們現在從市局警察局出發，就算是飛也來不及，只能全靠轄區派出所的警力先保持不動，林琅濤已經帶著大隊人馬趕赴寒清寺。

歐陽璃茉此刻只想著蕭肖的安危，她不顧兩人的勸阻，苦苦地向墨瀚哀求著：「瀚，我要去，我一定要去……」

墨瀚知道她的倔強脾氣，面對她的懇求，他無法做到無動於衷，但是這件事有很大的危險性，他不想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更重要的是，他存有私心，不想讓她和鄔曉冬見面！

他有一個很強烈的預感，鄔曉冬如果看到了歐陽璃茉，那他絕不止是想得到贖金這麼簡單，極有可能會孤注一擲，會趁亂帶她一起走！

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墨瀚就像是一隻進入了防備狀態的獵豹，警覺異常，一點機會都不給敵人留，所以他現在自然不可能答應帶她去寒清寺。

他當著眾人的面，毫不避諱的將她摟進懷裡，周圍的幾個人或是看天或是看地，許博還不自覺的咳嗽了幾聲，但是都絲毫影響不了眼中只有對方的這一對痴情情侶。

墨瀚眼神複雜卻透著溫柔，清爽乾燥的大手撫摸著她柔順芬芳的長發，極盡耐心地俯下頭貼近她的耳邊，低聲安慰道：「璃茉，我保證會把肖肖完好無損的帶回來，相信我，好嗎？」

也許是他的聲音太寵愛，也許是他的懷抱太溫暖，也許是他的話太過於自信，總之，歐陽璃茉那顆七上八下的心竟奇迹般的慢慢平穩下來，剛才的急躁與不安都好像消失了。

今天，她的眼淚已經流的夠多的了，原本水盈盈的大眼睛此刻充滿了黯淡與痛楚，像一隻失去了孩子的鹿媽媽，黑白分明的眼睛就那樣靜靜的看著擁著她的這個男人，看的墨瀚眼底晦暗一片，一顆心也跟著她沉淪在痛苦之中。

「乖乖的在這裡等我們回來。」他說了「我們」，而不是「我」，這足以證明他的信心。

歐陽璃茉咬著失去紅潤的唇瓣，除了相信他再沒有其他的選擇，艱難的點了點頭，聲音有些沙啞：「好，我等你們。」

許博下令，派最優秀的狙擊小組和突擊小組出發，加上他自己和史軒官親自坐鎮，浩浩蕩蕩的車隊一起連夜趕赴寒清寺。

分針很快就要指向「6」，11點半就要到了，在前面警車裡的許博和史軒官緊張的不行，一直盯著手裡的手機看，生怕錯過警局裡打來的電話，卻也怕警局裡打來電話。

但是怕什麼來什麼，清脆的來電鈴聲嚇得許博差點扔掉了手機，史軒官連忙伸手去接，卻不敢擅自接通，又捧著手機遞迴給許博：「許局……」

許博清了清嗓子，按捺住忐忑的心情按下接聽鍵：「喂？」

電話那頭是駱華松，他粗獷地聲音清晰的傳來：「許局，鄔曉冬準時打來了電話，問我們有沒有準備好他要的東西，我按照你的指示說還需要半個小時，他同意了。」

「真的同意了？」許博沒想到鄔曉冬會這麼好說話，這無疑是一個好消息，「好，我知道了！」

與此同時，墨瀚坐在自己的瑪莎拉蒂車內與警車同行，他的目光暗沉，渾身散發著冰冷駭人的氣息，彷彿與窗外濃濃的夜色合為一體。

安森不太明白他們現在在做的事情，從副駕駛位上轉過身，小心翼翼地問道：「瀚哥，我們就這麼過去，萬一他臨時換地方，只要一出寺廟大門，豈不是會暴露我們早已經盯上他了？」

墨瀚的左手隨意擱在車門上，右手玩弄著一個雕花的鉑金打火機，背靠著真皮座椅，冷冷地開口：「肖肖對於他來說是一個累贅，他不會希望帶著這個累贅拖延時間的。而且他很清楚這一千萬的來歷，惹惱了我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他只能速戰速決。如果拖延久了，害怕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墨瀚很了解鄔曉冬這個人，他愛財如命，反而比較好辦事，如果純粹是想殺害肖肖報復歐陽璃茉，那才最讓人頭疼的。

「可是，我們趕過去時間也來不及，既然這樣的話，我們又何必……」又何必過去冒險呢？

當然了，後半句他是不敢問出口的，他當然知道自家BOSS為了討好那個女人，做什麼都願意。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前面的許博打來的，聽了一會兒之後，眼中流露出詫異的神色，看了一眼墨瀚，又變的欽佩：「……好，我知道了，我會轉告的。」

掛了電話，他迫不及待地說道：「瀚哥，我們提出的延遲半個小時的要求，鄔曉冬果然同意了！」

「嗯。」聽到這個在意料之中的消息，墨瀚只淡淡的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