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師傅

「什麼錢！」

一道呵斥從人群之中傳來。

隨之，一位身著長衫，一臉嚴肅、精神抖擻的老人緩緩走出了人群。

舒暖看著來人，驚喜的大喊了一聲：「師傅，你怎麼來了？」

吳啟榮上下看了看她，緊皺著眉頭，語氣嚴厲的反問：「怎麼，我還不能來了？」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舒暖看著這位精神抖擻的老頭，笑彎了眉眼。

她原本還以為要等自己腿上的傷好一些了，才能夠去見一見師傅，現在對方主動過來，她哪有不高興的道理。

其實對於師傅這張長年板著的臉，她只在年幼時覺得害怕過。

在後來的相處中，她知道師傅就只是習慣性的板著臉罷了。平日里除了在對她的廚藝方面嚴厲以外，其實很好說話，總是處處護著她。

吳啟榮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才將視線轉向院子里的另外幾人。

村民們雖然已經圍觀了好一會兒，但卻並沒有誰主動進院子，所以院子里的人除了剛走進來的吳啟榮，依然還是之前的那幾個人。

在吳啟榮冰冷的目光下，原本還在不依不饒的牛春花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脖子，當她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舉動后，仰起頭挑釁的瞪視了一眼。

吳啟榮微眯了一下眼睛，上前一步來到幾人的中間。

「好了，現在誰來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吳啟榮的話語剛落細，舒柔就要上前與之對峙，而在一旁的舒雪則是伸手一把將其拽住，順勢捂住了自家二姐的嘴巴。

「唔……你幹嘛……」

舒柔掙扎開來，不滿的喊道。

舒雪翻了一個白眼，簡直要對自己這位沒腦子的二姐絕望了：「閉嘴，現在不是你說話的時候。」

這時，牛春花也對舒柔擺了擺手：「柔柔，別插嘴。」

舒柔來回看了看自己的兩位親人，茫然無措的擦了擦自己的臉。

明明在家裡的時候就說好了今天過來拿錢，且一定要拿到錢，為什麼事到臨頭，其他人都突然改變主意了。

對於這一點，腦子有些不夠用的她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才算是正確。

這邊的三人在小聲嘀嘀咕咕了一會兒后，就有了暫時離開的打算。

不過吳啟榮卻並不准備讓這幾個人就這麼輕易的離去，所以直接上前擋住了幾人的去路。

「怎麼，話都還沒說完就要走？剛才你們在說錢，什麼錢？來說給我聽一聽。」

「吳老頭，這是我自家的事情，你管不著。」

牛春花輕哼了一聲，有些慌張的向外走去，一副明顯不想再多逗留下去的模樣。

「給我站住。」

吳啟榮呵斥的話語剛落下，那邊的人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始跑路。

舒暖看著明顯落荒而逃的人，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其實她也有些搞不明白牛春花會怕師傅，畢竟兩人幾乎沒有什麼交集才對。

在牛春花慌慌張張跑路后，跟隨她而來的舒柔和舒雪，自然也緊隨其後離開。

而那些圍觀的村民們在向舒暖出言關心了幾句話后，也三三兩兩的轉身離開。

舒暖見人都走完了，才磨磨蹭蹭的來到吳啟榮的身邊。

「師傅……」

吳啟榮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隨之皺起了眉頭。

「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還瘸著腿就到處亂跑，快回去給我歇著。」

舒暖聽著師傅彆扭的關心，心中帶著絲絲暖意，鼻尖卻是隱隱泛酸，漸漸紅了眼眶。

照理來說，她在見到師傅以後，應該高興地招呼一番才是。

不過她前一刻心中自然是高興不已，但到了這一刻，在知道自己有人可以幫自己撐腰以後，原本壓制在心底的委屈頃刻間全部爆發開來。

「師傅、師傅……」

無論是過去還是將來，她不得不承認對方始終是自己的生活和心靈上的支柱。

她在回來以後，雖然見到了奶奶和幼弟，但這兩個人在她心中是處於被她自己保護的地位，只有師傅才是她能夠依靠的人。

吳啟榮看著聲音之中帶著哭腔，要哭不哭的樣子，長長的嘆息了一聲，伸出自己帶著老繭的手溫柔的撫了撫她的發頂。

「師傅，嗚……」

舒暖最終還是沒有忍住，讓淚水模糊了自己的雙眼。

吳啟榮不是一個會安慰人的人，所以在對上舒暖現在的模樣后，只得沉默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安靜地陪伴著。

而在一旁看著這一切的吳慧紅，眼中帶著思量，並未上前來打擾這師徒兩人的交流。

幾分鐘后。

舒暖發泄完畢，一直縈繞在心頭的不安漸漸散去。

她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水，想著自己剛才的舉動，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紅臉頰。

「好了，天氣冷，進屋坐。」吳慧紅柔聲提醒著，然後向身後的吳啟榮招呼道：「吳師傅，你也進屋坐會兒，喝杯茶再走吧。」

「嗯。」

吳啟榮瞥了一眼對方，沉聲應答了下來。

在舒家的老堂屋裡，舒暖和吳啟榮面對面坐下。

「先坐，我去給你們倒水。」

吳慧紅招呼了一聲，緩步向屋內走去。

家裡還有著一些茉莉花茶，雖不只能算一般好，但農村家裡用來招呼客人也完全夠用了。

在堂屋內只剩下師徒兩人後，舒暖悄悄抬眸打量了師傅一眼，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開頭。

吳啟榮見她如此，微皺著眉頭說道：「你最近就安心在家裡養傷，工作那邊就別去了。」

「師傅，工作我已經辭了。」

在舒暖如此回答后，吳啟榮微微頷首。

「對，身體重要。你缺什麼就給我說，師傅這麼多年錢還是存了一些。」

「師傅，我……」

舒暖正要說不用，吳啟榮卻直接站起身，將衣兜揣著的東西塞進了她的手中。

「這些錢你先拿著，不夠了再給我說。」

舒暖看著自己手中的黑色塑料袋，有著片刻的愣神。當她反應過來后，忙推拒道：「師傅，這個錢我不能要，我手上有錢，足夠用了。」

「叫你拿著就拿著，好好養傷，錢沒了可以再掙。你自己的那些錢留著買東西，要過年了，記得給自己買新衣服穿。」

吳啟榮不聽她的拒絕，神態堅定且嚴肅的說著關心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