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印(八)(3)

奪印(八)(3)

崔聯的變化,老幹部們注意到了,灰村村民也發現了。有的老幹部們說『崔聯搶到了公章,自以為腰板硬了,說話硬氣不少』老會計說『猴子耍把戲,就那麼幾招。能鬧出個啥風浪來?』老支書說『這和黑社會有什麼區別?整天打打殺殺的。如果這就是村民自治,那麼是不是黨的政策制定錯了?』村支書張剛說『村民自治讓這麼一個人瞎胡鬧,真是中國的悲劇』崔喜說『他盡胡鬧,朱記者,你也看見了。我不跟著他干,是對的。要不然,我和他一樣遺臭萬年』有的村民說『工作這麼長時間了,知道怎麼做村長了。村長沒有點兒威信哪行?』還有的村民說『工作有力度了』一直支持崔聯的張阿南說『咱這村主任當得夠窩囊的了。總不能一直窩囊吧?』崔雷說『只允許那些老王八蛋威風,就不允許咱威風一把?那不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荷鎮的鎮幹部說『變化?沒什麼變化。他一直就是這樣。不聽號令,不聽指揮,自認為老子天下第一。』總之,說什麼的都有。有的難聽,有的表示理解,還有的表示漠不關心。崔聯自己的說法是『到什麼山上唱什麼歌,對牛不能彈琴。我活了四十多歲,才明白了這麼一個道理。以前,不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吃了不少虧,走了不少彎路』『你不認為自己越來越離譜了么?』我問『不管我怎麼做,我可以說,我對得起天地良心,對得起全村的父老鄉親。我無論怎麼做都是為了大家的利益。』崔聯說。『你覺得強硬、暴力是治理灰村最好的工作方式嗎?』我問『不是最好的,但是是最合適的』。崔聯說完,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看來,你知道自己做錯了,可是你還偏偏這麼做』我逼問『朱記者,我是跳進微山湖也洗不清了。灰村民主也不是我崔聯一個人的努力就能實現的』崔聯說『你沒有努力,你在放棄』我毫不留情地說『你站著說話,當然不腰疼。』崔聯不置可否地說。我沒有繼續逼問下去。毫無疑問,在實際的工作中,崔聯掌握了某種遊戲規則。從表面上看,距離法律越來越遠的崔聯,對灰村的治理好像更加遊刃有餘。根據自然的生存法則,或許崔聯是對的。2000年8月的灰村。豪情萬狀的崔聯將帶領村民墊污水潭。別動隊成立了。接下來最重要的是從M礦把村集體的塌陷款支出來。起初,M礦拒絕支付。據說主要因為以往灰村的塌陷款一般都是相對平均的支付給支部和村委會。這次,崔聯張口就要求支付十多萬元,加上他過去已經領走的二十萬元,金額已經大大超過了支部。第三天, 崔聯領著近百個村民湧進M礦的大門,要求M礦支付塌陷款。否則,村民就去遊行。通過這種辦法,崔聯順利地把錢從M礦提出來。崔聯讓張阿南去滕州請了一個施工隊。8月20號這一天,灰村墊污水潭的工程大張旗鼓的開始了。挖土的時候,遇到了一點小阻力。王義的媳婦兒在自家塌陷地里又哭又喊,挖土機開到哪裡,她就不要命的撲向哪裡,想阻止挖土機從自家地里把土挖走。這點小插曲很快結束。10個別動隊隊員,就象老鷹抓小雞一樣,把這個哭哭啼啼、渾身泥巴、蓬頭垢面的婦女從地里強行拽了出來。隊員個個都是小年輕,『老嫂子、老嫂子』的喊了一路,好說歹說,總算把她弄回了家。那天的別動隊隊員,據說個個手持一根1米多長的棍棒,雄赳赳氣昂昂地從村東走到村西,從村南走到村北。那架式,夠唬人的。不必說,別動隊隊員,每人每天10元的工資。幾天的功夫,王義家的塌陷地就被挖成了一個大魚塘。剛好,天下了一場大雨,魚塘里滿滿當當的蓄上了水。崔聯派一個別動隊隊員,去滕州市買了一些魚苗和幾本科學養魚的書,送到了王義的家裡。臨走的時候,別動隊員扔下一句話『養魚遇到了麻煩,去找市養魚場的老梁師傅,崔聯叔已經給他打好招呼了』。說完,操起棍棒就走。由於還在氣頭上,王義兩口子沒有招呼別動隊員喝口水,依然是橫眉冷對,不理不睬的。直到別動隊員離開,也沒有說一個謝字。第一茬魚苗長大后,王義掙了五六百元。笑得眼睛都眯縫起來了。逢人便說『養魚好啊!』魚養好了,錢掙到腰包里了,王義見到崔聯時臉上的表情柔和許多。曾經死水一潭的污水潭,熱鬧起來了。過去,除了牛蚊蠅象一團團的晦氣一樣在污水潭的低空飛來繞去,偶爾還會有幾隻老鼠『哧溜』從污水潭邊遛過之外,就再沒有什麼活物願意靠近這個污穢的地方。甚至連農村常見的麻雀,也似乎不願意聞污水潭裡發出來的惡臭,很少在污水潭附近的柳樹枝上歇歇腳。總之,這是一潭死水。一個毫無生機的臭水塘。這些日子,情形可大不一樣。灰村和西村分別雇了一輛推土機,一個從南往北墊土,另一個從北往南墊煤渣。毫無生機的污水潭被攪得臭氣熏天、熱鬧非凡。幹活的灰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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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村紀事:草根民主與潛規則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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