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子煜拒婚

宜蘭帶著唐悠然一路欣賞小橋流水的美景，一路閑談來到她的青蘭閣。青蘭閣亭台樓閣雅緻，沒了華殿的那份氣派，倒是多了幾分君子氣息。薄薄的一層白雪蓋在屋頂，人仿似入了畫般。

這端平不比唐朝，宮中個個賽牡丹，反而多了尚文的雅氣，喜好喻蘭示君子。聽子煜說起，宜蘭公主生在盂蘭節，趙擴為了避開這中元節，恰巧又是個女子，便封號宜蘭公主。宜蘭公主倒是稱了這封號般，淡薄愜然，沒什麼宮室興緻，好詩詞歌賦、琴簫樂事。

唐悠然心理樂滋滋的，有個好性子的嫂子總好過生分家人感情的人好。哥哥真是個好福氣的。

宜蘭同唐悠然在青蘭閣梳妝打扮了一番，便去了嘉明殿，今日可是皇帝宴請諸侯眾公及大臣，還特意請了聞名遐邇的文人墨客。這還是應當早些前去的好。其實，還是因為宜蘭急切地想去見唐雅頌的緣故。冬梅去等唐雅頌消息好半響了也沒見個回信，她心裡著急的緊。

「婉容見過長公主！」

「婉蓮見過長公主！」兩記女聲從側面小迴廊處響起。

唐悠然轉眼看去，吃驚不小，為首的女子不就是那個和太子鬼混的女子嗎？

「免禮！」宜蘭恢復了以往淡漠的表情。

「這位是翼王妃！」宜蘭又對二女介紹到唐悠然。示意二人當行禮。

「婉容見過翼王妃！」那夜裡的女子施禮道，這凄凄然的身形真是看得唐悠然覺得做作加噁心。在現代也見過做作的女人，但也沒這個來的極品，根本就是個要做婊子還要立牌坊的主。出於禮節唐悠然也應承了。

「姐，幹嘛給這個山裡出來的野丫頭行禮啊！」木婉蓮倒是很瞧不起唐悠然的樣子。

唐悠然有些不明所以，自己好像沒有見過她吧！該不會是以前的唐悠然和她有過節吧？她十分納悶。

「婉蓮不可胡言！不可失禮王妃！」做作的女人倒是很懂得什麼時候說什麼話。

「本來就是啊！」木婉蓮眼帶凶光看向唐悠然。

宜蘭本欲開口責怪，不想唐悠然突然笑了起來。

「野丫頭，你笑什麼！」木婉蓮先狠狠地說道。

宜蘭實在聽不下去正想說話，卻被唐悠然的話給攔了回去。「沒什麼！只是聽到姑娘名字覺得實在很是別有味道而已。」

「我的名字有什麼味道？你倒是說說！」這人啊，尋著讓別人羞辱那真是該怎麼說好呢？唐悠然更是開心的很，跟她鬥話，那不是找死嗎？她可是賞金大狀，那不是虛名。

「我們山裡但凡有人死去，便會給那人寫上一副悼詞，稱作輓聯。以示對故人的尊重。看來姑娘的名字真的是很別緻啊！」唐悠然悠哉地說著，只見木婉蓮臉色由白變紅再變黑，一個抬手便想對矮了她一個頭的唐悠然賞賜一耳光。可是她那裡是唐悠然的對手。要知道她可是在現代就練就了高超的靈敏反射的，那些雞蛋什麼的都不能奈她何，更何況還是目標這麼大的人呢。

木婉蓮一個重心不穩跌到了旁邊矮灌木上，很是狼狽！「唐悠然，你給我等著瞧！別以為翼王娶了你就得意，晚些有你好瞧的！」木婉蓮很是肯定地語氣讓本來悠哉的唐悠然感到無來由的一點緊張，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經過熙廊事件，宜蘭安慰著唐悠然，讓她不用在意木婉蓮的話語，可她還總是掛著她後面那句話，說的也是，這古代可是三妻四妾的，如果子煜真的再娶一個或者很多個，又或者別人送些寵姬那自己該怎麼處理呢？以前她沒有經驗，現在更不想嘗試。

「不學！就是不學！」一男童厲聲的呵斥著身邊有些花白鬍子的老者，旁邊的宮人更是有些不知所措的立著。

「芮兒，這是怎麼啦？」宜蘭對男童喊道。

「大姐，我想爬樹，他們非要我背一個什麼故事給父王聽，我不想學！」約莫六七歲的男童像是找到了保護傘般飛奔到宜蘭身邊。

「她是誰？」男童看到了唐悠然，他對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丫頭有些好奇。

「這是翼王妃，芮兒不想得到父皇的誇獎嗎？」宜蘭耐心地說道。

「哦，你便是六哥的小媳婦！」男孩打量了一下唐悠然，便沒有了什麼興緻。聽見宜蘭後面的話倒是幽幽地說道，「想，可是我不想學歷史故事！芮兒只想爬樹。」

唐悠然看著芮兒指向的那顆大樹，有些不解。「為什麼想爬樹呢？」

芮兒看了幾眼唐悠然，說道。「你就不懂了，爬到樹上可以看得很遠的！就算芮兒現在很矮也沒有關係！」

「哦，原來如此！那你定是不會去爬那顆小樹嘍！」唐悠然指了指廊外的小樹說道。

「那麼小怎麼爬，而且就算爬上去指不定就斷掉了呢？怎麼看的遠啊！真笨！」芮兒不懂這麼淺顯的道理，這個丫頭都不懂，看來六哥真是娶了個傻子！

「哦，你也知道小會斷掉啊！你知道這樹要花多少年才能長這麼大嗎？」唐悠然又指著芮兒旁邊的大樹問道。

「幾十，不百年吧？」

「這是凌冬不凋的榕樹，能長得如此之巨大，必然是知怎樣才能吸收最好的營養，吸收最好的陽光，再經過個幾十年方能長得枝繁葉茂，冬日不枯！」唐悠然道。

「這幾十年的榕樹可攀爬，幾年的小樹攀上會折斷，區別在於他們成長的時日與歷年經歷。大人是大樹，小孩是小樹，有的小樹通過花匠的栽培，也能同大樹一樣遮擋一席之地的風雨，有的小樹則如同它一般，不聽花匠的話，只能切掉！」唐悠然作勢踢斷了旁邊的小樹。

「我不要被折斷！我也要做遮風擋雨的小樹！」芮兒顯然被唐悠然此舉嚇到了，哭著對唐悠然說。

「那你就應當同師傅學習歷史，歷史不僅是故事，那也是前人的經驗，學習前人的經驗能讓自己快速的成長，不至於重走錯路。這樣你就能很快的成長成那不可折斷的大樹！」唐悠然突然想到了很多，自己不僅是對這個孩子在講這些，也算是警醒自己時刻要保持清醒，別被一時的快樂沖昏了頭，這是她在二十一世紀時，時時刻刻的念頭。

「嗯！」芮兒聽了唐悠然的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應承道。

「翼王妃真是神人妙語！」花白鬍子老頭看到安王趙芮這麼容易便被哄回了頭，這哄的話語又是如此在理，實在是給他也上了生動的一課。

啪啪啪，幾聲鼓掌聲響起。

「悠然！此番話各位可是認同！」趙擴大聲的讚賞道，同時，訓誡自己身邊的一行人。

「兒臣狂言了！」唐悠然趕忙行禮。

「哈哈哈，你這不是狂言，是箴言！這唐家女子果然是個個才華不凡啊！」趙擴對於之前聽聞這丫頭些許奇事半信半疑，這會聽了她的話倒是真的覺得眼前的女子真乃妙人，同她姑姑一樣才華過了男子。

「兒臣不敢當！」唐悠然偷偷瞄到子煜給她投來一記肯定的目光！心理倒是踏實許多，起碼這皇帝應該是在誇自己不是虛禮。

「你有何不敢當！父皇，這翼王妃不僅通文吏更是對火藥之術也很是了解啊！」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那自大的太子。

「哦？」趙擴別有深意的看了眼他們。

「父皇，前日我侍從去馮府探其內子，結果碰巧撞見了翼王一行人正在馮府同研火箭之術。這翼王妃更是指點頗多啊！」太子打定了主意，語帶歧義的說道。

呵呵，好傢夥，居然監視他們啊！還在這種時候說出來，這種私下研製軍火的事情，要是個戀權的皇帝，怕是定會處死這個皇子吧！真是好歹毒的一招啊！這個自大的太子心思昭然若揭。眼下該如何解這個困局呢？唐悠然頭腦飛速的轉動著。

「太子的侍從可真是好眼力啊！」少元倒是先開口，唐悠然望向子煜，只見子煜給了她一記稍安毋躁的目光，好不悠閑自在，更像是個看戲的人。

「王副將這是何意！」太子有些惱怒的瞪向少元。

「沒什麼意思，太子的侍從可真是不一般啊，王爺去哪裡，可就探親到哪裡啊！」少元語帶譏諷。

眼看太子要與少元起了爭執，君霄趕忙上前調和道「少元少不更事，魯莽了，還望太子不要計較。」唐悠然看見帶刀立於趙擴身側的君霄，喜出望外，這個仗義的大表哥見到正好。

君霄依舊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樂的周璇於太子間，其實早在剛才就看見唐悠然了，但現在還不是他們交流的時候，這畢竟是皇宮，他這御前侍衛是不可隨意同宮中女眷牽扯的。就算是她最保護的表妹也得加倍小心才是。

太子正欲呵斥他二人，皇帝倒開了口「原來悠然也通火箭之術啊？難怪煜兒非要我也去見識見識呢？哈哈哈！你這孩子，總是讓朕刮目相看啊！」

「父皇？您知道此事！」太子顯然知道自己有些小人了，這父皇定然對自己厭惡了，可還是不死心的問了問。

「煜兒之前已經告訴朕了，既然你們都知道了，那過幾日試箭就同去看看吧！」皇帝依舊樂呵呵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緒。唐悠然不禁感嘆姜還是老的辣啊！

「父皇！試箭好玩嗎？芮兒也要去看！」趙芮倒是很會挑時機的嚷嚷道。

趙擴便同攜了眾人邊同趙芮講火箭之術邊向嘉明殿行去。

唐悠然望著前面趙擴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個人不愧為帝王，今日之事，他明明早就知曉全部，卻非得裝著故意讓太子做了小人，宮人們又會如何傳言此事呢？淺顯的會說太子小人行事，意圖殘害手足，陷害與世無爭的翼王。終日朝事的大臣則會理解成太子妄作小人，翼王既然擅造軍械，必然就不是表面的與世無爭，而是對皇位有所圖謀。總之不論怎樣，都是對這兩個皇子不好的傳言。即便此二人當真有哪個登了皇位也不會得民心。

這皇帝為何要如此做呢？唐悠然突然想明白了。按照歷史來看，這怕是他早就心有所屬，這是為三皇子鋪路呢！可是用自己的其他皇子為他鋪路，這個父親還真不是普通的偏心。思及此，唐悠然真是很迫不及待的想見見那三皇子趙昀。

嘉明殿上燈火通明，晚宴不僅手工精美，香味撲鼻，更是豪奢之極，想她唐悠然在現代也算見過市面之人，可這種程度還是令她驚訝萬分。樂人們歌舞昇平，一派盛世和諧之相，哪裡看得出這是內憂外患的國家能展示出來的場面啊！

對面投來不友善的目光，唐悠然做了個鬼臉，氣得婉蓮花容失色。轉頭正對上一道笑意盈盈的目光，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趙與莒。唐悠然趕忙轉頭看了看子煜，只見子煜正舉杯回以禮儀的敬酒。兩人十分默契。

皇上又是令學士院的諸儒們暢談詩詞，最後以唐雅頌得了首，唐悠然樂得替哥哥同皇上要賞賜，這皇帝倒是個上道的主，早前皇后便同他提及了宜蘭同唐雅頌之事，這會成人之美，覓得佳婿，皇帝更是樂得頒這賞賜，開懷笑言「今日朕十分開心，子騫拔得頭籌，自當賞賜！這樣吧！朕也有一位詩詞見長的宜蘭公主，朕就賜婚與你！」

見子煜跪下接賞，趙擴十分得意的看向大理寺卿的夫人唐光風。「策夫人可對這門親事滿意？」

「既是宜蘭公主，那便是好的。」唐光風早被唐雅頌遊說成功，這會也只能叫好，哪裡能為了家訓傷了這唯一的侄兒的心，同這昏頭皇帝鬥氣。

趙擴見唐光風對此事滿意的態度反倒是心理大為不爽，這平日策夫人因是先帝所封，更有指責他的特權，雖然她從未藉此生嬌脅迫他做過什麼，但就因為這女子大氣淡定反倒惹得他對她心生怯意。此時，正欲借她也得破例之事來奚落一番，哪知她倒是應對自如，實在是令他這個做皇帝之人好生乏悶。

「官家，既然今日如此喜慶，臣斗膽也想粘粘喜氣，我家三女婉蓮也到待嫁之齡，望官家也給賜婚。」木夏征起身提出赤裸裸地要求。

皇帝本是煩悶，聽這木夏征也來起鬨想趕著打發他，問「哦？你可是看好哪位做佳婿了？」

「既然我家大女嫁與太子為妃，那讓她姐妹做個妯娌可好？」木夏征很是直白，直言就是看中你家兒子了！

「不知卿家看中我哪位兒子了？」

「六皇子乃人中龍鳳，但與世無爭，實在是佳婿良選！」木夏征這打得主意昭然若揭，惹得不僅皇帝側目，更是令太子摔了筷子。

太子狠狠地瞪向木夏征，好你個舅父，真是個勢利小人，這倒是想要兩方押寶啊！不論誰做了皇帝，這**之權還在他木家手中。

「父皇，兒臣早在娶唐悠然之日便於鶴山立誓，此生只娶唐悠然一人，不再她娶，還望父皇見諒，木大人海涵。」沉默地子煜不等皇帝開口，倒是先當著眾人豪情了一番。

唐悠然聽得子煜一番話，實在是好生感動，早前木婉蓮的行為原來是因為有這招啊！

不僅唐悠然感動，這今日盛宴王公大臣文人墨客眾多，子煜剛才一席話震驚四座，除了為情感動而外，還有唏噓的、幸災樂禍的、嘆息的聲音此起彼伏。

「夏征啊，你看這君子有成人之美，朕這也不好拆散鴛鴦吧！」趙擴淡淡的說道。

木夏征也被翼王的話驚到，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實在沒有料到翼王是這麼個不好惹的主。但這事都到這份上了，自己又如何下這個檯面呢？他心如刀絞，百般不好受。「官家說的是，這翼王情深意重，實在是難得之人。是小女福分不夠，就請官家另指吧！」

「嗯！剛好，這樣吧！就將你這三女賜予沂王世子可好？」皇帝像是突發奇想的說道。但唐悠然根據常年經驗看出，這根本不是突發奇想，其實倒更像是早有此意。她實在不明白，這皇帝到底意欲何為？

就這麼一場風波，在趙與莒領旨謝恩圓滿收場，留下的只有宜蘭的滿意婚事及唐悠然的感動加上滿腹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