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為師·少年意氣只為仇

黑白為師·少年意氣只為仇

「你要去哪?別……別走……」不知多少次,小殊的夢中永遠是一襲紅衣,想要看清楚,卻隔紗難窺真容,一遍一遍的呼喊著,她卻依舊離去,整個世界就像頃刻間被抽離了所有的光,只剩他一個人漂浮於虛無之中,冷寂,空洞。

「啊!」

突然驚醒,小殊大口喘著氣,腦海中就依舊想着那夢中人到底是誰,豆大的冷汗不住往下落,冷風一吹打了個哆嗦,這才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環顧四周不知身處何處,只道是一處竹屋,竹門大開,外面依舊下着鵝毛大雪。

小堇還昏迷在一旁,不知何時才會醒來,不過氣色如常,呼吸雖弱微,想來已經無事,只是不知到底是何人將自己二人帶來此處,娘親如何了,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哈哈,你輸咯,我就說是這個小子先醒。」白使搖著羽扇,笑嘻嘻的自竹門外走進來,雪地上竟無半分足跡。

「我是根據兩人體魄根骨而做出的判斷,並無錯誤,罷了,你勝了便先選。」低沉的聲音自竹屋內傳出,語氣淡然,和當初那個冷漠嗜殺的黑使截然不同。

「小子,我先問你,這串珠子可是你的東西?」白使彎下身子,手中拿着那串紅色的佛珠不斷的在小殊眼前晃。

「是……是我的。」小殊不敢多數什麼,唯恐這兩個性情古怪的人一言不合就將自己二人打殺,那到時候找誰說理去?

「是誰給你的?」

「娘親說是當時把我寄養在她那的人留給我的。」小殊低着頭偷偷摸摸的瞄著白使的臉色。

「這……那你知不知道她是誰?去哪找她?」白使有些不甘心,即便他已經知道了這兩個問題基本是白問。

「我……我不知道。」

「呵,罷了,你和他全名叫什麼」白使雖失望,但卻也不甚在意,將那佛珠拋還給了他。

「我叫蕭殊,他叫方堇。」蕭殊還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他知道,眼前人還是不惹為妙。

「好,現在你向我磕三個頭,拜我為師,我當傳你一身武藝,當然不是沒有條件的,時機成熟之時,自會告知與你,怎麼樣?」

「你先告訴我,娘親呢?」蕭殊憋了半天,總算找到個機會問出了自己心裏的問題,雖然心裏已經有不好的預感,但仍是不信。

「你若是說那個婦人,自是死了……」說到這,白使沉默了一會,像是想起了什麼往事「我殺的,她太過礙手礙腳,你要報仇,我自當奉陪,但是……憑現在的你,再來一萬個,怕也是難傷我分毫。」

蕭殊頓時怒目圓睜,悲傷和憤怒一齊湧上,直讓他有些眩目,報仇?沖昏頭腦的恨意讓蕭殊幾乎就要衝上去和白使拚命,但他到底還是忍下來了。

咚!咚!咚!

三聲響頭磕在地上,留下觸目驚心的一抹血痕。

「師父在上,受弟子叩首」每個字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殷紅的血順着指甲縫,一滴一滴。

白使看着面前的少年,輕笑着道「少年人有骨氣是好事,但這麼恨著一張臉,為師實在不悅,不如笑一笑如何,哈哈哈!」

這時一邊的小堇晃晃悠悠的醒了過來,小殊顧不得白使的調笑,忙將小堇扶起身子。

「小殊這是哪?我娘呢?」小堇還有些迷糊。

小殊沉默了一會說道「娘……她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我們長大她就會來接我們,要聽他們的話。」

「他們是誰?!」小堇轉頭看到那一臉笑意的白使,忙不迭的躲在了小殊的身後,湊在他耳邊「那個很冷的怪人!」

「醒了就進來吧。」

「去吧,聽話。」面對小堇求救的眼神,他只能選擇無視,這種時候順其自然才是最好的,不過倒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現在還不是時機。

在這個世界上,要說小堇最相信的人,莫過於娘親和小殊,兩人自小玩到大,相互最了解不過,小殊這時的語氣口吻便是在明確的告訴他,現在他也沒法子。

「好徒兒,咱們也走吧。」白使羽扇一揮,一股勁風卷著蕭殊就朝外飛去。

結結實實的摔在了雪地上,本以為如此積雪必然柔軟,未曾想竟如那堅實地面毫無區別,只有表面上一層薄薄積雪,底下是玄色冰晶,直摔得蕭殊耳鳴眼花,一時爬不起來。

「此乃吾尋到的一處奇地,玄冰數丈,久年不化,堅如磐石。」

蕭殊心下暗道「你明知如此,還這般摔我,萬一將我摔死,我便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心裏罵為師也是不可」白使冷笑着再一揮羽扇又將蕭殊摔了出去,只是平常略有鍛煉,還不至於被摔暈,但想要反抗卻是萬萬不能。

「四肢無力,根骨亦屬下等,身體還未長開,我若現在教你,怕十年也難學一成。」白使早就看出蕭殊體質,若是尋常,如此體質便是萬金讓他教授亦不可能,但今日他卻真有心好好教一教這個撿來的便宜徒弟。

「身體是練武的基礎,這個可以後天成就,悟性才是武學的門檻,那些只知道苦練的愚人,雖有一身蠻力,但招式粗糙,落了下乘,而只求技巧招式亦不可取,長久也不過是花架子,也是下乘,唯有二者結合,方入了武道,你可知如何才是上乘?」白使雖然講的頭頭是道,奈何蕭殊對此根本是一竅不通。

「我不知道。」蕭殊冷言以對,木著一張臉,活像個雪雕。

「在為師面前,你需自稱弟子,知道了嗎。」白使冷笑兩聲,他自然知道蕭殊雖能忍,但心中對自己只有恨意,莫說聽自己講解,怕是給他一把刀,都能衝上來拚命。

但他自己也是專橫的主,從小黑使處處就讓着他,心中已然決定要磨一磨這個小子的性子。

「……弟子知道。」蕭殊強忍着怒氣,憋得臉通紅。

「你知道什麼,不如說與為師聽聽。」

「師父說入武道需苦練與技巧相結合,但師父花容月貌,似那嬌弱姑娘,弟子愚鈍,莫非武學上乘乃是紅妝花容,不費手腳,便將那對手魂也勾了去,師父勾魄之名莫不是如此而來?」蕭殊眼珠一轉,反唇相譏。

白使聞此卻絲毫沒有動怒,反而宛然一笑,彎下身子,右手輕輕撫著蕭殊的臉頰,直視着他的眼睛柔聲問道「徒兒?你覺得師父美嗎?」

蕭殊只覺得身子像是被白使的眼神被定住了一樣,魂魄都要被吸進那雙眸子裏去,腦子裏一團漿糊,眼裏只剩下了面前這嬌俏的容顏。

他剛要不由自主張口回應之時,只聞竹屋內「啪」的一聲,似那空谷炸雷,頓時驚醒了蕭殊,他急忙將眼睛撇向了別處,連退三四步,跌坐在了雪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為師既有勾魄之稱,你自當小心,莫要丟了魂兒還不自知。」白使收起了笑容冷言道,若非黑使阻止,蕭殊怕是還有的難受。

「武學之道,天資,悟性,苦修,機遇皆可成就,故此世上高手多如牛毛,但真正讓為師看得上的,寥寥無幾,便如那幽州青子劍,桐州天絕琴,便是為師遇到亦無多少勝算,至於項左權之流,莫看他掌教門主,一合之敵罷了。」

……

蕭殊被白使整治了一番老實了不少,時不時還能問幾個問題,儼然一副好弟子的模樣,對白使的要求也是儘力去做。

白使盤坐一旁,似睡非睡,但只要蕭殊偷懶,翻手就是一顆雪珠砸過去。

轉瞬入夜,皓月當空,子時將至。

白使起身拂去衣服上的雪轉身離去「今天就到這吧,你去對面竹屋休息。」

「知道了…………弟子知道了。」蕭殊喘著粗氣,這一天的鍛煉着實有些吃不消,雖然沒有酸痛之感,但全身都透著無力,一仰頭倒在雪地上,望着那滿天星斗,一時間思緒萬千。

「你這佛珠且借我一用,明日自會還你。」

白使又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蕭殊面前,饒是他長得絕美,還是把蕭殊嚇得夠嗆。

「拿去拿去,記得明日要還我。」蕭殊沒好氣的把手腕上的佛珠摘了下來,猶豫了一會還是遞了過去,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此刻的白使和白天的不太一樣。

白使接過佛珠,飛一樣的離開了,完全沒有在雪地上留下一絲痕迹,甚至沒有帶起一絲風,活像個鬼飄過。

「這麼急,幹什麼去?」蕭殊見此卻不由被激起了好奇心,遠遠的看着白使離去的方向,躡手躡腳的也跟了過去。

還好這個地方也不大,且白使去的方向只有一條路可行,不然蕭殊百分百是要跟丟的,莫約走了三百米左右,便見到前方五十米處熱氣升騰,竟是一口溫泉,而黑使早就等待在一旁,蕭殊連忙彎腰躲在一塊岩石之後。

「你真的要嘗試?萬一它沒能幫你壓制住,即便我出手也有很大變數。」黑使有些遲疑,他對白使這種大膽的行為不是很贊同。

「我決定的,你放心就是了。」

白使盤膝坐下,戴上佛珠,靜待子時到來,黑使緊了緊握著長鐮的手。

蕭殊在一旁卻什麼也聽不清,但他不敢再繼續靠近,萬一被發現說不得就要被滅口。

就在那皓月升至頂點,白使面色一青,額頭青筋畢露,寒意自體內升騰而出,將那溫泉熱氣一掃而空,嗜血殺意,衝擊著白使的腦海,告訴他,只要有血,就可以緩解這種冰寒的苦痛,只要有足夠多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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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道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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