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搶座位
當期待某事兒的時候，時間就會變得很慢，例如放假。
但如果你畏懼某事兒，時間的流逝速度會超出你的想像，例如開學。
肖晨趁著天色微微亮，站在窗前眺望灰濛濛的天際，身形筆直，將雙手平攤在胸前。
「劍來！」
隨着嘴裏輕喝，身旁遊盪的靈氣瞬間朝着他手中靠過來，當足夠的量引起質變，熾熱而滾燙的火焰從掌心躍出。
兩抹赤紅相互舔舐著，緩緩交融拉伸，一柄通體由靈氣構成的赤炎長劍凝在空中，熊熊烈焰翻滾，被肖晨緊緊握在手裏。
這就是他兩天來不間斷練習的成果，至於為什麼是一柄劍而不是火球術啥的……那當然是因為帥啊。
看看那些噴火吐水的，連只老虎都打不過，再瞧瞧人家葉離齋，御劍百米嚇退慧遠和尚，面不改色多帥喲。
樂滋滋的在空中抖出幾朵劍花，吐出一口濁氣，他的面色逐漸變得認真起來。
無論是期待亦或畏懼，三天之約已至。
仔細洗漱一遍，將頭髮打理的整整齊齊，再裹上自己一直捨不得穿的白色襯衣，面料柔軟卻略有些皺褶。
配上那炯炯雙眸，任誰看了這小夥子也得贊一聲精神。
摸了摸兜里的銀行卡，餘額只有幾百塊錢，肖晨緊抿著嘴唇，心裏有些擔憂。
千萬不要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學雜費什麼的，如果真是那樣，自己也只能道一聲：家境貧寒，在下告辭！
其實按道理來說，一個有手有腳的小青年怎麼也不至於混的這麼差。
無奈肖晨有些死心眼，守着這破鋪面不肯放，也不願意轉行。
老肖家的手藝可不能在自己這裏失傳，換了別人，說不定早就把鋪子兌出去，拿着錢花天酒地也能耍上好久。
蓉城的房價可不是跟你鬧着玩的。
肖晨也有兩手準備，如果風控局發現了靈根出了差錯，不願收留自己，那就只能尋遍深山老林，去那些道觀碰碰運氣。
之前早就有新聞爆出，有穿着道袍的仙人出世，真的能騰雲駕霧的那種。
逍遙人間，豈不美哉。
如果自己也能修成神通，到時候大把大把的錢花不完，就在蓉城最繁華的地方買個樓，把肖家棺材賣遍全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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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肖晨揉揉鼻子，打消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雙手空空的朝着店外走去。
他既希望蕭瀟能晚點來，讓這群街坊好好瞧瞧自己的出息，又有些猶豫，萬一他們不服氣，讓風控局當場驗一次靈根咋辦。
推開大門，肖晨額頭出現幾根黑線，他發現自己想多了。
凌晨的街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將老街占的水泄不通，基本上每家人都有一到兩個杵在那兒，承載着全家的希翼。
「兒啊，去了以後好好學，別想媽。」
對面李嬸子抹着眼淚，給自家剛剛八歲的兒子整理着衣領。
「南煙，爭點氣……把爹的那份一起掙回來……」
杜大叔吧嗒著煙，雙眼中有一絲滄桑。
花綻七分，老朽的英雄夢，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最讓肖晨感覺無語的，是街尾張婆婆給老伴背上一個粉紅色小書包，哽咽道：「老頭子，你成仙了不會丟下我一個老太婆吧……嗚嗚。」
張爺爺滿臉認真，一顆鴨蛋似的禿頭似乎在閃閃發光，就如同即將跨入學校的三好學生。
「特么的，您得七十歲了吧。」
肖晨吐槽著走出門，就感覺視線唰唰朝着自己身上投了過來。
杜南煙翻著白眼從濃郁的煙霧裏鑽了出來，竄了過來，開心道：「肖晨，你也來送我嗎，好感動！」
「不，不是——」
肖晨揮揮手剛想說話，就聽見陳輝老媽扯著嗓子，陰陽怪氣喊著：「嘖嘖，某些人羨慕得不行，心裏苦喲。」
我苦你妹！
摸摸鼻子，肖晨決定閉上嘴，他知道這群大媽的恐怖之處。
果不其然，有了一個開口的，就有一大群接話的，大多是那天幾個青瓜蛋子的家長。
「我們家那個天賦是真的一般，也不過開了六分，剛剛及格而已。」
「你就別謙虛了，咱們這群老人想去都去不了，還好有某人作伴，哈。」
哈你妹！
聽着那故意拉長的假笑，肖晨碎碎念假裝玩手機。
「陳家嬸子，你們陳輝不是進了道觀嘛，你也起這麼早啊？」
「別提了，也不知道我家陳輝是哪點兒好，那幾個仙長是搶都搶不過來，氣得我呀，嗨呀！」
陳輝媽媽頭上一堆綠毛直抖擻，像一隻氣勢洶洶的大公雞，滿臉橫肉都藏不住那幾乎溢出的笑容。
嗨呀你妹！
肖晨深吸一口氣，他覺得自己起那麼早肯定是腦子抽了，準備再回去睡一會兒。
突然，就在他半隻腳跨進門檻時，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進巷子，後面還跟着輛……十二路公交車。
轎車停下，蕭瀟跳下車朝着周圍環伺一圈，頓時感覺自己像一塊被群狼盯上的新鮮豬肉。
「領導，來接人的？」
居委會大媽怯怯問了一句，在得到蕭瀟肯定答覆后，激動的揮手高呼：「沖啊！」
都瘋了……
只見所有人都推著自家寶貝往轎車擠去，大家都不是傻子，無論有沒有作用，離領導能近一點算一點。
說不定，就對上眼了呢！
肖晨看着張爺爺被擠的滿臉青紫，還在用力往前面塞，不由撫了撫額。
成仙的魅力，還真特么的大。
「你們做什麼！」
蕭瀟明顯被眾人的舉動搞的有些措手不及，陰柔白凈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驚慌，不由舉著雙手大喝道：「後面，你們去後面公交車！」
「領導，坐哪不是坐啊，都一樣都一樣。」
杜叔叔彷彿用了吃奶的勁，舉起一臉茫然的杜南煙，狠狠朝着轎車的窗戶扔了進去，讓肖晨嘆為觀止。
這特么可得有一百斤呢……杜叔叔其實是雙系靈根吧……
杜大叔擲出這一下，看着杜南煙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弧線，然後嬌呼著趴在後座，徑直轉過身點上煙，狠狠吸了一口，深藏功與名。
呵，叔當年可是學校籃球隊的主力。
杜南煙，你一定要像爸爸一樣優秀，帶着我的夢一起努力吧，守衛木葉！
見狀，其他人彷彿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居然還有這種操作，紛紛有樣學樣。
直到蕭瀟看見一個小老太使勁想把一個乾癟的老頭舉起來……他雙手微探，一道強烈風暴自掌心噴涌而出，將擁擠的人群吹的踉蹌退去。
「你們到後面去。」
低吼一聲，他打開車門，將依舊茫然的杜南煙拉下來，沖着外面揮揮手：
「肖晨，快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