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英雄其實是叛徒

下午兩點半，天籟歌劇院琴房。

蘇旭寫下了最後一篇樂曲，癱坐在椅子上。

「呼！總算搞定劇本里所有的樂曲了。」

蘇旭收好劇本，出了琴房。他沒有像往常一樣沿著空中走廊回家，而是一路來到了一樓，想要逛逛劇院，呼吸新鮮空氣。

但蘇旭剛到一樓，一陣巨大的喇叭音就傳了過來。

「大家都站好自己的位置，拿好牌子，記住等總導演他們來的時候，口號要喊響一點，歡呼要熱烈一點……」

蘇旭放眼望去，只見一樓大廳里，一百多號人擠得滿滿當當。人群分開兩邊，在中間留出一條迎接通道。而通道兩側站的都是美女演員，她們手捧鮮花熱情洋溢。

蘇旭頭一次看到這種狀況，有些摸不著頭腦。他隨手在人群中拉住一個青年問道：「小哥！這裡是什麼情況？發生了什麼事？」

「你是哪個部門的？怎麼什麼都不知道？陳導他們已經成功簽下鄒大師的劇本《雲海》了，馬上就到劇院門口了，我們現在在搞歡迎儀式呢。」青年詫異得看著突然冒出來的蘇旭。

「陳導演成功拿到劇本了？」聽到好消息，蘇旭也不禁喜悅起來。

「是啊，陳導這次可是帶回了鄒大師的劇本《雲海》，整個天籟都傳開了。」青年一臉興奮，隨後又問道：「對了，你哪來的，我怎麼沒見過你？」

「我？我是剛進來的！」蘇旭望著樓梯說道。

但是青年卻以為蘇旭是今年剛進天籟的新人，熱情的拉著蘇旭道：「你是新人啊，我估計你們主管是忘了給你安排站位了，你就站在我身邊好了。對了，我叫曹光，你叫什麼？」

「我叫蘇旭！」蘇旭見青年誤解也沒有出言解釋，就站在青年原先位置的旁邊，手上也被分到一捧假花。

大廳里，氣氛十分熱烈，到處都是眾人熱情地談論聲。蘇旭耳尖，聽到的每個談論的焦點都是「陳導」、「《雲海》劇本」。

「大家的興緻都好高漲啊！」蘇旭感嘆了一句。

曹光聽到了，笑道：「何止是高漲，簡直是樂瘋了。這次陳導帶回了的可是大師級劇本啊，要知道有多少演員夢想著能夠出演大師級劇作卻沒有機會，沒想到我們居然有這個榮幸。哈哈！這一切都還得感謝陳導啊。」

蘇旭笑道：「是啊！陳導這回拿下了《雲海》劇本，可是為天籟立下了大功啊！」

聽到蘇旭提起陳導，曹光眼睛忽然一亮：「陳導這次為天籟拿下了《雲海》劇本，堪稱是力挽狂瀾，挽救了天籟歌劇院，真是令人佩服啊。」

蘇旭面色有些驚愕，曹光有些過於抬高陳宏名在簽約《雲海》中發揮的作用。不過一想到曹光並沒接觸到天籟高層，知曉的信息也不全面，也就釋然了。

「我跟你說，這輩子我就崇拜過兩個人。」曹光興奮的說道，「一個是天籟過去的王牌作者『子安』。在天籟，『子安』就是個傳奇，沒有人不尊敬他，因為是他一手將天籟從微末推到了江城歌劇界霸主的地位。可惜他最後離開天籟，消失了。」

蘇旭站在一旁，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之前他還在想，青年把陳宏名抬得過高，沒想到下一秒就輪到了他自己。

蘇旭之前的二十幾年人生里，因為身患自閉症，所以並沒有真正關心過天籟。他只是不斷地創作出歌劇劇本，卻根本不在意這些劇本能不能上演。

是蘇景拿著他的劇本搬上了天籟的舞台，天籟才大獲成功。而歌劇界是名利場，蘇景為了保護自閉的他，給他起了一個筆名「子安」。外人根本不知道這位神秘的『子安』到底是誰，也高估了『子安』對天籟的功績。

曹光說完自己第一個崇拜的人是『子安』后，接著道：「還有一個就是現在的陳宏名導演。這次，陳導拿下了大師級劇本《雲海》，相當於是一手將天籟歌劇院從衰落帶向了崛起。現在大家都說陳導是天籟的救星呢，比起兩年前的『子安』更加值得大家尊敬。」

話音落下，曹光意猶未盡的砸了砸嘴，還想再說些什麼。

忽然，大廳里的電喇叭又響了：「各位，有輛黑色商務車開進來了，總導演一行人馬上就要進門了，注意口號喊得大聲點，歡呼熱烈一點。」

頓時，大廳里的人頓時都來了精神，擠在中間通道的兩側，看著大門翹首以盼。

黑色商務車停在了大廳門外，一個人影率先下了車，推門而入。

「砰！」大門兩側禮花炮響起，彩帶如天女散花般飄散。

「歡迎陳導簽約歸來，恭喜陳導拿下《雲海》！」

熱情的口號聲隨即在整個大廳響起，道路兩側的美女們紛紛將鮮花扔上通道上空。

最後，是一陣熱烈地鼓掌。

「陳導，您辛苦……」靠近門口的一個美女剛想要上前搭話，但話語卻生生卡在了喉嚨里，最後變成了尖叫：「你不是陳導！」

整個大廳頓時陷入安靜，目光唰唰地盯在大門口的人影身上。

「哈哈哈！你們天籟對我真是隆重歡迎啊，這讓我更加堅定了要收購天籟的想法。」站在門口的人忽然大笑起來。

這時大廳里的眾人也看清了大門口的情況。

一個面帶微笑的光頭胖子正笑呵呵的站在那裡，脖子上戴著一串粗大的金項鏈，身上則是一個印著老虎的花襯衫，而他的身後有幾名強壯的保鏢跟隨。

「你是極光歌劇院的老闆王虎臣！你來這裡幹嘛？我們天籟不歡迎你！」有人認出了來人的身份，怒斥道。

「我來找蘇總談收購天籟歌劇院的事！」王虎臣也不惱，反而笑著回應。

王虎臣的話音剛落，大廳里立刻吵鬧起來，無數人對王虎臣的囂張表示不滿。

蘇旭身邊，曹光也是一臉不平的和蘇旭議論：「哼！有陳導拿下的劇本《雲海》，我們天籟怎麼可能還會被收購！」

蘇旭認同的點頭。

大廳里議論聲漸漸變大，最終有人大著膽子對王虎臣叫喊了一聲：「你做夢吧！天籟歌劇院才不會被收購呢！」

話音落下，附和聲此起彼伏。

甚至有人想要將王虎臣趕出去，但是看到他身邊站著的高大的保鏢又縮了回去。

「大家都安靜！」

眼看人群有些失控，許多主管跳出來進行管理。果然大廳里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這時，蘇景的助理從樓梯上走下來：「王老闆！歡迎到訪！我們蘇總在辦公室等您！」

王虎臣點點頭，也不在意人群的吵鬧，穿過人群，走上了樓梯。

人群中，有人故意沖著王虎臣的背影高聲叫道：「王老闆今天註定空手而歸了，我們天籟已經不是之前的天籟了，不會被這種卑劣的人收購的。」

走上樓梯的王虎成身體一頓，臉上怒氣上涌。他轉過身來，他環視大廳里的眾人，一臉詭異笑道：

「或許天籟有什麼底牌，讓你們產生了這樣對我說話的底氣。但是我想說，你們的底牌在我眼裡只不過是我腳下的墊腳石罷了。我奉勸各位一句，趕快從天籟辭職找下家吧，天籟氣數盡了。」

說完，王虎臣也不管眾人的反應就上樓去了。

大廳里陷入一陣謾罵，主管們再次忙活起來，想要控制大家情緒，重新組織歡迎會。

然而還不等眾人回到原地，一個人影又匆匆忙忙地從大門走了進來。他一身西裝革履，手拿著公文包，眉頭驟緊。

「是陳導！」

有女生尖叫。頓時許多人應聲圍了上去。

「陳導！歡迎您回來……」

「陳導，這一路籤約辛苦了……」

「陳導，《雲海》選角，不要忘了我啊……」

陳宏名看著圍堵住路的眾人，一臉煩躁。他剛剛在外面看見了極光歌劇院老闆的座駕，沒想到自己緊趕慢趕，還是沒能提前趕到。

「前面過去的是極光歌劇院的王老闆嗎？」陳宏名問道。

「啊？」眾人莫名其妙。

只有一個小姑娘很快反應過來，點頭說道：「對！」

陳宏名得到確認，急忙向前擠開人群：「快讓開，我趕著去見王老闆……」

說著，陳宏名就成功擠出了包圍圈，快步走上了樓梯。留下一堆不明所以的人。

「這是什麼情況？」

「陳導找極光歌劇院的老闆幹什麼，不應該是蘇總嗎？」

「或許是口誤吧！」

然而有人想得更多，猜測道：「聯想到王虎臣之前的話，我有種不祥的預感——陳導會不會背叛了天籟！」

「不要胡說！陳導可是蘇總的心腹，怎麼可能背叛。」

眾人根本不信，還有人大聲呵斥：「你怎麼能這麼污衊陳導。」

說出猜測的人見此，就沉默了。

而與此同時，在蘇旭這邊。

曹光的手機忽然響了一下，是他設置的微博動態的通知鈴聲。

曹光拿起手機查看，忽然叫罵起來：「Fxxk。」

「怎麼了？」蘇旭上前問道。

曹光將手機展示給蘇旭：「之前從天籟跳槽的女主角賴玉歌發微博說，陳宏名導演要提攜她擔任《雲海》的女主角，還說陳宏名也跳槽極光了。」

「怎麼可能！」

蘇旭驚詫地接過手機，果然看到微博上，微博賬號名為「賴玉歌」，認證了「極光女主角」稱號的頁面下，有著最新一條微博，上面寫著：

【感謝@陳宏名導演的提攜，讓我有機會擔任@鄒飛章大師的新劇本《雲海》的女主角。從天籟跳槽后，能和陳導一同為極光效力真是太棒了。請大家關注極光歌劇院的最新力作《雲海》。】

最關鍵的是，在這條微博底下，陳宏名導演的個人微博居然點了贊。

蘇旭深吸了一口氣，心中驚懼。

「怎麼了，怎麼了！」周圍的人看到蘇旭這個表情，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將手機搶了過去。

片刻之後就是一陣嘩然。手機不斷在眾人手中傳閱，越來越多的人變得憤慨。主管們再次出手管理，只是這一次，收效甚微。

這時，門口再次走進了一個人影，是一路跟隨陳宏名簽約的王助理。頓時，大廳里的人都圍了過去。

「王助理來了！王助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陳導要背叛天籟了。」

「什麼背叛？……話說隆重的歡迎儀式呢？」一無所知的王助理就這樣被淹沒在了包圍圈中。

另一邊，蘇旭震驚之後，就趁機擠出人群，避開正在約束眾人的主管，奔向了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