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萬古長如夜，曙光永恆存！
「啊，慢一點！」「小心，前面是岩石！」「往左邊，右邊那也有頭鷹！」……
丁大全體會著一生從未有過的緊張與刺激，他被蒼牙帶在半空極速飛翔著，感受著狂風在身體周圍呼嘯而過，雲彩在自己旁邊緩緩飄走，他的心中無比惶恐，深刻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與這蒼茫天地、浩瀚宇宙一比，實在太過渺小了，任何生命也都太過渺小了。
「世上只有兩種東西值得敬畏，一個便是這浩瀚的天地宇宙，它孕育了我們的生命，賜予了我們一切；另一個則是每一個人心中的道德準則，它使得我們有了文明，區別於野獸。」
一道平緩而有力的聲音在丁大全的耳畔出現，它似是帶有某種魔力，使得人的心靈進入安寧自在的偉大境界。
丁大全不禁睜開眼睛，發現周圍已經沒有了狂風與雲彩，只有一座聳立的山尖。
自己就站在這山尖之上。
那隻名為蒼牙的銀翎蒼鷹長嘯一聲，已經飛上更廣闊的天空。
這座山尖上除了自己，只有一株古松，古松之下有著一道人影。
他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那天空，看著那大地，看著那雲海，看著那蒼生。
他就如同這廣袤無盡的天地，包容著一切生命，看著他們生生滅滅，自幼稚走向繁榮，再滅亡。
一切彷彿一個輪迴。
世間的一切本就是在輪迴。
而他卻是立足在輪迴之外的人，他默默注視著一切輪迴之中的生命。
他是超然的，他是偉大的，他是無上的！
這是丁大全對這道身影第一眼的印象，直到目前為止，他尚未看清眼前古松之下的身影究竟是長什麼樣子，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對方就站在那裡，自己卻看不清他。
只因咫尺已然天涯，自己與他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是天上降臨人間的聖者，而自己卻只是芸芸眾生之一。
凡人怎可語天？
丁大全惶恐著，敬畏著。
「不要緊張，這裡的風景還是不錯的，均人也還是不錯的。」身影終於轉了過來，出現在丁大全面前的是一個很年輕的男子，他黑髮黑瞳，雙眼帶著無與倫比的清澈，那是智慧的沉澱，是洞悉了宇宙乾坤一切真理與奧妙的偉大目光。
丁大全此時還不知道，那個讓他無比痛恨的金百萬及他的小妾，就是被這雙眼看了一下，然後死的。
如果他知道了這個，會不會還是這麼想，那誰都不知道了。
此時此刻，他沉浸在那雙彷彿囊括了天上地下，古往今來一切秘密的眸中，無法自拔。
眼的主人似是看出了他的狀態，故而沒有動，靜靜的站在那裡，一隻手撫摸著身旁的松樹，另一隻手的指尖出現了只斑斕的蝴蝶，它展翅飛舞著，散發出晶瑩如夢幻的光芒。
微風拂來，天地在律動。
松樹、青年、蝴蝶，共成一片至美至諧的畫面。
終於，丁大全蘇醒了過來，他看著那還在看著自己的青年，急忙道：「抱歉，某失態了。」
「沒關係，均不介意，」青年對他微微一笑，然後輕聲道，「初次見面，在下牧均。」
「原來是牧先生，某……不，我叫丁大全，感謝先生救命之恩，更感謝先生為天下蒼生剷除了金百萬這個惡魔。」丁大全由衷道。
牧均輕輕一笑：「均剛剛說了，這浩瀚的天地以及人心中的道德準則，乃是世間最該敬畏的東西，任何踐踏這兩者的存在，都不該苟存於世。你不必謝均，均只是做了應該做的事情。」
「若是天下人人都有先生這樣的氣度與覺悟，何愁人心不古，道德淪喪啊。」丁大全由衷感嘆到。
牧均走上前去，鄭重道：「人心從來美好過，但也絕沒有讓人徹底絕望過，無論怎樣黑暗的世界，總會光明。你不要對這世界失望，因為總會有希望的。」
「真的還有希望嗎？」丁大全想到了那些賣兒賣女的百姓，金百萬吃人固然罪不可赦，但那些將自己的兒女當做牛羊來養，然後賣出的百姓豈非無錯？
整個菏澤府的百姓都知道金百萬喜愛吃孩童，卻沒有任何人說出去，也沒有任何人理會這事，甚至許多百姓為此歡喜，專門養育兒女用來賣出。
虎毒都不食子。
而百姓們卻喜滋滋的把自己孩子賣出去，給人當食物。
這樣的百姓，這樣的蒼生，比野獸都不如，這樣的世道，真的還有救嗎？
丁大全心中茫然。
「對於普通的百姓，無論他們做過什麼，對與錯，我們都要對他們報以寬容，因為人活在這世上本就是最艱難的旅途，誰都會有迷途的時候，沒有任何一個人沒有犯過錯誤，就拿這些賣兒賣女的百姓來說，若非活不下去，他們也是決然不會怎麼做的。」看著丁大全，牧均語重心長地道，「當然，對於如金百萬這種真正喪失底線的人，則是不可原諒，我們要採取雷霆手段，終止他們的罪孽。」
說到後半段，牧均臉上閃過一絲厲色
「我已經好多年沒有這麼憤怒過了。」牧均心中道，想到前幾天的所見所聞，縱然是他貫徹歲月輪迴，超然於世的心境也起了一絲波瀾。
如剛剛所說，人總是要有底線的。
唯有賜予我們一切的天地宇宙，深藏心中至高的道德準則，需要敬畏。
無論是誰，對這二者都要有著敬畏之心，縱然你的力量已經可以推倒一切也不可以。
百姓為生存賣兒賣女這是不對的，但還可解釋為情有可原。金百萬這種一方父母官，不思解決轄區蒼生苦難，反而魚肉百姓，收購孩童以供食慾，就是真的理無可恕了。
對於前者，牧均「哀其不幸，恨其不爭」，但尚留有一絲惻隱之心，對於後者，他則是絕不饒恕。
寬容是一種美德，胸襟是一種氣度。
但有的人、有的事，不值得寬恕，不值得容忍。
丁大全明白了牧均的意思，他躬身對牧均一拜，誠心誠意。
如果說丁大全一開始來見牧均僅僅只是因為他救了自己，他敬佩他的修為，而現在，他是真心實意的敬佩牧均的氣度與為人。
他明白，這是一個高尚的人，而且難得的是他並不迂腐。他的修為深不可測，他的智慧浩瀚如海，但這些都沒有他心中蘊藏的真誠與博愛來的偉大。
這才是人最寶貴的美德，力量再強大，也只能讓人的身體屈服，而品德卻是能夠讓人的靈魂折服。
「我相信，牧師您一定會是這黑暗時代的一道曙光，破開這萬古長夜，帶來無限光明！」他嚴肅而認真的說道。
牧均搖了搖頭，他指了指山下，道：「均不是，他們才是。」
丁大全順眼望去，那是一片房屋，盛茂與高飛就在那裡，他們的旁邊還有一群孩子，他們剛剛脫離災厄，但臉上還是充滿了純真的笑容，眼睛無比明亮。
是啊，無論這世界怎樣漆黑，只要還有孩子的笑聲，只要還有陽光，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總會有曙光的！
PS：還是得聲明這一點，主角不是什麼聖母，大家千萬不要看了這一章就認為主角是一個為國為民的大俠般人物，如正文之前的介紹，牧均的確不是什麼壞人，但也絕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人，他是一個超凡入聖的聖者，看透世情，卻還保留著一份光明。
這不意味著他好欺負，其實他行事的手段還是非常激烈的。
我以前就是寫偏黑暗類型的作者，這一本是我的轉型之作，我也非常討厭那種因為主角是好人，明明有實力，還被欺負的情節，所以大家放心，本書不會有這些類型的毒點。
好人不代表好惹，關於主角的行事風格，看過霹靂的道友可以參考一下書大以前的作風。
好了，說了太多了，我就生怕大家因為這種問題棄坑，以後不會說這個了。
求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