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就在每個人都以為黑龍旗手要得手時,周慶抓住那攻擊他的青龍長旗,竟借力使力騰身而起,再一個鷂子翻身,瞬間翻得比黑龍旗手還高還遠,黑龍旗手見狀,忙抓住他的褲腳。

他半空轉身啪啪踹了那旗手兩腳,黑龍旗手應聲落水,他身子騰得更高,反身一個大腳,砰的一聲,將另一個跳上來搶旗的旗手也踹入水裏,更藉此一把抓住了落下的水神旗。

這下,再沒人有辦法攔着他。

可到此時,他人已離自家龍舟有好一段距離,整個人也開始往下掉,就在水上岸上的每個人都以為,他會就此狼狽落水時,一根長旗忽然憑空而來,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及時來到他腳邊。

他赤足輕踩旗杆,旗杆下彎,回彈,他順勢往上再翻,又一個鷂子翻身,翻回了白龍舟上。

眾人回神,才發現那長旗是白龍舟的旗。

掌那長旗的,不是別人,是那總跟在他身邊的墨離。

周慶穩穩的落在龍首上,舉起手中的水神旗。

「好啊!」

「漂亮!」

這一個後來居上,贏得萬分精彩漂亮,更別提中間還遇到人惡意阻攔,當他奪得那旗時,人們紛紛大聲喝采叫好。

賽事結束,白龍舟回到了水面平台,眾人和周豹與周慶道賀。

遠遠的,她瞧不清他的表情,連他的身影都幾乎看不見,看那邊熱鬧模樣,她也知道他應該沒空過來,只得回身招呼翠姨和雲香坐下,三人好好的大吃一頓。

「沒想到這龍舟競賽那麼精采,我剛瞅著,還以為船要翻了呢。」翠姨一邊吃,一邊回味着剛剛那驚心動魄的畫面,忘了她平常總掛在嘴邊,吃飯要好好吃飯不要瞎聊的規矩。

「是啊,我方才下車時也聽人說,早上真有船翻了。」溫柔笑了笑,一邊替眼睛不好的雲香舀了一碗湯,道:「幸好都是熟水性的漁家,落水是家常便飯了。」

「那是。說起來,那周慶身手真是俊,我原也以為他會落水的,可就這麼湊巧,底下那人把旗杆給送上了。」

溫柔噙著笑,再道:「不是湊巧,那人叫墨離,是周慶貼身的隨從,做事很仔細,應該是一早就想到了,否則那長旗是插舟尾的,臨時想到怎來得及呢。」

「也是,確實也要心細才能及時趕上。」翠姨點點頭,「那長旗挺沉的呢,那男人能撐得起那旗,實在了不起,應該也是錬家子吧。」

「若不是練家子,怎能跟在周慶身邊?」溫柔拿起熱茶,吹了吹,道:「多少都是練過的吧。」

翠姨聞言,擰起了眉。

「你在外可要小心,下次再要遇見這周慶,能避遠點,就避遠點吧。對了,你不是說今日有其他客人?怎還不見來?」

聞言,溫柔喝到一半的一口茶差點噴出來。

她就是怕翠姨會叨念,所以才沒先說來客是誰,只說是吃應酬飯,現在一聽,乾脆回道。

「那客有事,不來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他沒空來,她也就乾脆別提,省得翠姨把事擱心裏,回頭又念叨她。

「這一桌,不便宜吧?」翠姨看着滿桌大菜,忍不住開口問。

「還好。」她笑着說:「吃不完我們就帶回去,給丘叔和陸義下酒。」

「當下酒菜太多了,他倆哪吃得完。」翠姨笑着道:「這些給我們全部幾個人吃上幾頓都還有剩的,白斬雞拿回去可以煮雞湯,佛跳牆能拿來熬粥,醬牛肉就拿去煮麵,辣子雞丁拌飯好,我們這會兒把糖醋排骨和魚吃一吃就好。」

她聞言,笑道:「那接下來幾天,就看翠姨大顯身手了。」

「你這孩子,嘴這麼甜到底和誰學的?」

「當然是翠姨您啊。」說着,她不忘為翠姨遞上一顆甜粽:「翠姨您快來吃點甜的,嘴甜心也甜。」

翠姨好笑的看她一眼,但還是伸手接了過去。

溫柔一邊照顧著身旁的雲香,一邊和翠姨閑聊,飯菜沒吃多少,心情卻是放鬆許多。

雖然周慶沒空過來,可她反而鬆了口氣。

這兒環境寬敞乾淨,食物美味好吃,朝外望去水面廣闊,看着那湖光水色、淡淡輕波,讓人心情不自覺也跟着好了起來。

過去這大半年,她還真沒哪時像此時此刻這般輕鬆。

雖然最後拿荷包付錢時,她的心還是痛了一下,但看翠姨和雲香吃得那麼開心,她也覺值了。

【第五章】

端午一過,天氣就漸漸熱了起來。

因為熱,刺繡的手絹帕子,還有綉上花樣的涼扇,生意特別好。

有了余錢,讓她忍不住多找了幾位手巧的農婦,除了織布,也開始做起衣裳,拿去賣給衣鋪子,這買賣也還算可以。

每天晚上,在燈火下記帳,總讓她心情愉悅。

買賣沒有穩賺不賠的,偶也會遇到賴帳的商家,她也不怒不惱,就當做繳學費,開始懂得在接單時,先收三成的訂金,預防賠得血本無歸,幸好她東西好,就算有幾位老闆掌柜的會碎念,多數都還是會繼續同她下單。

轉眼間,一個月又過去,又到了去大廟前酒樓繳月錢的日子。

她抽空去了廟前大街,下車前,忍不住順了順衣,照了照鏡,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

小臉驀地一紅,忙垂下手,收了手鏡,匆匆下了車。

端午之後,周慶就沒再差人來找她了。

她知道,他忙得很,那日龍舟奪標,讓眾多大老闆注意到他這少爺的存在,以前人們總也知周豹有個兒子叫周慶,可也沒多上心,周豹才是掌權主事需要巴結的人,但端午那回,人們開始注意到他,知道他手下功夫不弱,猜測著周豹是否要開始提拔栽培這兒子,於是邀約他吃飯的帖子就此不斷。

她有幾回遠遠在街上遇見他,那男人總被人簇擁著。

八成,早把她給忘了吧。

況且,她現在穿着男裝,沒上胭脂,沒穿彩裙,沒插花簪,就男人一樣,是照什麼手鏡?

可他有時會來這,說不定她會遇見他。

就這念頭,讓她差點忍不住又掏手鏡來瞧,怕臉上又有沾了泥,被染料花了臉。

好不容易忍住了檢查自己的衝動,她下車和陸義揮揮手。

陸義朝她頷首,這才駕車離開,先去送貨去了。

因為生意越來越好,兩人早有了默契,為免浪費時間,她入城繳月錢時,他就先去採買,等忙完了他再來接她,剛好她也能在商街這兒和幾位老闆談點買賣。

見陸義走了,她這才入了酒樓繳了月錢,一路提着心,緊張的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的,結果到她出門,都沒瞅見周慶的人影。

溫柔跨出門檻,臨走前,不禁又轉頭朝對面當鋪二樓瞧去。

大窗里,空無一人,黑漆漆的,只有紗輕揚。

她有些悵然,不覺嘆了口氣。

「瞧什麼?」

熟悉低沉的嗓音,忽地在耳畔響起,她嚇了一跳,抽了口氣,壓心回首,看見那男人就在身後。

「找我?」

男人輕挑左眉,垂眼瞅着她。

「我……呃……」沒想到會被他逮個正著,她面紅耳赤的,瞧着眼前的男人,一時不知該說什麼,腦袋裏一片空白。

「吃了嗎?」他再問。

「沒……」因為驚嚇過度,她無法思考,只能紅著臉,虛弱的回。

「正好,上回誤了你的約,今日一塊兒用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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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半兩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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