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趙括難道真的被冤了？

自從趙高的那次離間計成功后，趙春便多次向趙高示好，這讓趙高非常開心，畢竟，在這個等級森嚴的貴族學校，像他這樣打擦邊球進入學校就讀的沒幾個，絕大部分都是當今的皇親國戚公侯後代，跟他們根本就不在一個量級上，能有個談得來的朋友，已經是求之不得的事了。於是，趙高欣然接受趙春的橄欖枝，有時還特意從家中帶去一些蕃蒔之類的農村土特產、下人吃的東西，跟他一起分享。就這樣，一來二去，兩人竟然熟絡起來，不久便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有一天放學后，趙春盛情邀請趙高跟他一起去探望自己的外祖母，也就是趙括的母親，這讓他有點受寵若驚，他曾聽父親談起過這位老人的故事，亦被她的深謀遠慮所折服。

「其實我外祖母是個非常善良慈祥的老人。」趙春解釋道，「自從我舅舅在長平之戰戰敗捐軀后，她就很少跟外界接觸，不過她非常喜歡小孩子，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派人接我過去，跟表姐表妹們玩，安排下人給我們做最喜歡吃的東西。」

「我去合適么?」第一次受邀到這麼顯赫的家庭中作客，趙高難免有點緊張。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怎不合適?況且好久都沒有客人去探望過我外祖母了，她喜歡都來不及呢！」

聽了趙春的話，趙高的腦海中立即浮現出一幅老人拄著拐杖在庭院孤獨守望的景象，不禁鼻子一酸，對趙春說:「那好吧，我陪你去看望外祖母。」

由於趙王決定派趙括代替廉頗出戰時，趙括的母親曾極力反對，認為趙括實戰經驗不足，這樣不僅害了趙括，還會陷趙國於險境，可趙王就是不聽，執意要派趙括出征應戰。趙括的母親見無力回天，只好醜話說在前，對趙王說，萬一趙括征戰失敗，請免去對趙家一家大小的懲罰，趙王欣然承諾了。所以，在趙括兵敗后，趙王信守承諾，並沒有為難趙括的家人，趙括的母親和姐妹們依舊住在原來的地方，只是門庭冷落車馬稀，成了一個被人遺忘的角落。

趙家的下人用馬車將趙春和趙高載到趙家大院后，便叫兩人下來。趙高細心地打量著這個曾經熱鬧一時的院落，覺得氣勢不凡，即便少了點人氣，也難掩其原有的高貴。

穿過長長的迴廊，趙春在一排廂房前停了下來。

「外祖母，我來啦！」趙春朝那排廂房叫了一聲，很快，兩間廂房的門打了開來，其中一間廂房跑出了兩個跟趙春年紀相仿的女娃，另一間廂房，一個老太婆在一個丫環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春兒，快過來，讓我瞧瞧，你瘦了沒?」老太婆一邊走一邊叫喚。

「哎！」趙春應了一聲，拉著趙高迎了過去。

「表弟，這位是誰啊？」兩個女孩當中大一點的那個問趙春，一邊問一邊用眼上下打量了趙高一番。

「他是我的同窗好友，名叫趙高。」趙春介紹了趙高，接著向趙高介紹他的外祖母及兩位表姐表妹，「這位是我經常向你提起的外祖母，那兩位是我表姐表妹趙菊、趙梅。「

趙高一聽，分別向她們作揖行禮。

「好啦，大家不要客氣，進屋坐!」老太婆招呼大家，趙春懂事地走上前，扶著外祖母向屋裡走去，趙高及趙春的兩個表姐妹緊跟其後。

「聽說你早段時間跟廉頗老兒那個龜孫子打架了?」老太婆一邊走一邊關心地問道。

「他就欠揍，誰叫他說我舅舅的壞話!」趙春氣憤地說道。

「揍得好!」老太婆緩了口氣，接著說道，「對於這種得了好處還四處說別人不是的人，就該給他們一點顏色看，來來，給你外祖父和你舅舅上支香。」

老太婆一邊說一邊將趙春拉到客廳一角的祖先牌位前，趙春順從地點燃幾支香，行了跪拜禮，分別向外祖父趙奢、舅舅趙括的牌位上上了香。

「你外祖父和你舅舅都是趙國的英雄！」老太婆喃喃自語說道。

不會吧，難道這老太婆腦殼兒進水了?趙高聽她這麼一說，不禁懷疑起來，因為他聽到的，都是關於趙括的負面消息，包括他的自大、紙上談兵，從沒聽過一句正面的評價。

「都是那個廉頗老兒，害得你舅舅身敗名裂！」

不是吧，趙括兵敗跟廉頗有什麼關係?趙高越聽越覺得糊塗了。

「如果不是他為了保護自己的名聲消極應戰，趙王就不會想找人代替他。」

難道廉頗當時已經知道那一戰趙國必敗，所以故意消極應戰做給趙王看，希望找個替死鬼幫自己逃過一劫?趙高迅速開動腦筋，想儘快理出一條思路來。

「滿朝文武，平時個個義憤填膺，可到了關鍵時刻，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不是吧?作為軍事強國、戰國七雄之一，除了尚能飯否的老將廉頗，就真的沒有一位大將拿得出手的?趙高越想越糊塗。

「兒啊，你真傻，大家都不作聲，你跳出來幹什麼?人家趙王說句如果趙奢將軍還在就好了，你就死心塌地跳出來?」

還有這麼回事?原來是趙王在無可奈何使用激將法將趙括迫出來啊!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還視死如歸跟人家立下了軍令狀，兒啊，你太傻了！」

難道趙括並非外面傳言的那樣胸有成竹、自命不凡?趙高聽著聽著，開始有點懷疑人生了。

「立了軍令狀，又怕兵敗被滅三族，你便教我向趙王說了那番話，兒啊，你寧願一生背負罵名，受盡天下人恥笑，也要保全家族性命，跟狼秦血戰到底，這是為哪般?」

等等，呃呃，那一番話是趙括教你說的?趙高一聽，差點驚叫起來。

「倒是便宜了那個廉頗老兒，他見你去接那個爛攤子，即時腳底抹油溜了回來，事後還四處吹噓自己多了得，守了多久，是人都知道，他是在為自己臉上貼金、找下台階！就像當年負荊請罪一樣，如果不是趙王要撤他的職，他才不會向藺相如認錯呢，見風使舵的傢伙！」

乖乖，聽到這兒，趙高算是徹底明白了。如果趙春的外祖母所說的話是真的，那麼，趙括實在是太冤了，而廉頗則實在是太可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