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093 聽天由命

93.093 聽天由命

傅子衿走出和嘉醫大附屬醫院的時候,天空開始飄起了雪花,天色陰得很,之前颳了兩天的大風倒是停了,剔透的雪花從天而降,灑滿這個世界。

傅子衿站在醫院大門口,抬頭看了看飄灑而下的雪,這純白的雪像是一場盛大的洗滌宴會,要將這個城市積攢了一年的灰敗之氣洗凈。

但是,現在卻也洗不凈傅子衿心底的陰霾。

「聽覺神經的損壞基本是不可逆的。我們可能做的都是無用功,但是有希望總是好的。」

馬印輝這句話像一塊烙鐵一樣烙在傅子衿腦子裡,燙的她現在都還沒回過神,雖然他說會儘力治療,但這件事在傅子衿心裡等同於絕望了。

其實從她的聽力剛開始下降時起,她就已經做好了迎接這一天的準備。

只是……

傅子衿面無表情的坐進叫來的計程車里,駛出醫院。

她沒有選擇立刻回家,而是在岔路口拐上了繼續往北的高速,向傅釗和艾莎所在的傅家老宅別墅而去。

傅釗和艾莎結束了一個月的旅行,現在在長京住著,也不著急回法國,可能是太久沒見過傅子衿,真的想念孩子。

傅家二老沒想到大雪天把女兒等來了家裡,驚訝的看著她走進家裡。

傅家老宅別墅通過玄關后就是客廳,傅釗和艾莎正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看到女兒兩人臉上滿是驚訝。

「子衿呀?你怎麼突然回來了?」艾莎站起身迎了過來,她的語氣自然是非常開心的,畢竟雖然知道女兒回了長京,但聽說她是回來查案子的,所以以為她沒有時間來家裡看他們。

傅釗也很驚訝,坐在沙發上打量著女兒,道:「外面雪下的挺大,咱家別墅區又在北城郊的山上,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

艾莎接過傅子衿脫掉的大衣掛在衣架上,往她身後看了看,問:「怎麼輕音沒和你一起回來?」

父母接連問了幾個問題,傅子衿抿著唇,臉上沒什麼表情,也不開口回答。

傅釗和艾莎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心事。

傅釗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一雙眼睛擔憂的看著傅子衿,問:「子衿,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艾莎也收起了一貫的玩鬧之意,拉著傅子衿仔細打量,這孩子的身體狀況一直是他們夫妻兩個心頭最大的牽挂,雖說她心臟病已經治癒,但艾莎始終怕她病情反覆。

「你這孩子,到底怎麼了?可別再嚇唬我們了!」

傅子衿微微移動視線,看著母親同她一樣的碧藍色眼睛,嘴唇輕輕動了動,低聲說了句:「爸,媽,我……」

看著父母焦急的眼神,傅子衿哽了一下,但她心知這事也不能瞞下去。

「我的耳朵……聽不到了。」

傅釗和艾莎的臉色同時變了,艾莎雙手扶住傅子衿的肩膀,急問:「什麼意思?什麼叫你聽不見了?你不是戴著助聽器呢么?」

傅子衿點點頭,認真看著自己的母親,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平靜地說道:「嗯,但是戴了也聽不到了。」

她的語氣太平靜了,平靜到傅釗夫妻以為她說的不是自己的事,但他們又清楚地知道,女兒沒有在開玩笑。

傅釗站起身看著女兒,問:「什麼時候的事?」

傅子衿回答:「最近這兩周吧,我今天去醫院看過了。」

「那醫生怎麼說?」艾莎心急如焚,對自己這個一點兒都不著急的女兒實在無奈。

「醫生說我聽覺神經受損嚴重。」

「那怎麼治啊?肯定有辦法治吧?」

傅子衿笑了一下,握住母親的手,道:「醫生會儘力的,聽天由命吧。」

艾莎的手冷冰冰的,外面是冰天雪地,別墅里的暖氣已經開到最大,本是十足的溫暖,但她現在卻感覺如同置身冰窖一樣的寒冷。

傅釗眼神鎖在女兒身上,問:「你現在,一點都聽不到了么?」

傅子衿伸手摘下耳朵上的助聽器,道:「開到最大音量的話,可以聽到一些,不妨礙開車。但是……我可以感覺到,我耳朵的情況一天不如一天,這一次也是突然一下就聽力下降的,保不齊哪天就突然一下全都聽不到了。」

艾莎不停搖頭,拉住傅子衿的手,道:「不行,我要給你找最好的醫生!我們必須要治好你!」

「媽。」傅子衿看著母親,安撫性的笑了笑,道:「我已經看得是全國最好的耳科專家了。」

艾莎不死心,只說:「那我就去國外給你找!就像當初治好你的心臟一樣,耳朵也沒問題的!肯定會好的!」

傅子衿看著母親一雙眼睛通紅,強忍著沒掉下淚的樣子,只覺得自己一顆心也攥得生疼,但她自小隱忍慣了,心中的難過從不肯輕易表現出來。她心知肚明,聽覺神經的損壞哪裡那麼容易好轉,她曾經患有先天性心臟病,換一顆健康的心臟還有治好的希望。但這神經的損壞,基本都是不可逆的,傅子衿對自己的耳朵,根本就沒抱任何希望。

雖然心裡有自己的想法,但傅子衿實在不忍心讓父母更加難過,於是她乖巧的點點頭,道:「爸媽,你們放心,我肯定會積極配合醫生治療的。」

艾莎點點頭,隨即又問:「那輕音呢?輕音沒和你一起去醫院?」

傅子衿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輕聲說:「她……還不知道。」

艾莎愣了一下,立刻明白自己這個性格彆扭的女兒又腦子犯抽了,她毫無徵兆的抬手在女兒腦袋上拍了一巴掌。

傅子衿顯然沒想到老媽轉變的這麼快,抬手捂住腦袋,問:「老媽您幹嗎打我?」

「你為什麼要瞞著輕音?」艾莎臉上哪裡還有剛才的半點心疼,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傅子衿眨眨眼,道:「我還沒想好怎麼和她說。」

「你……」艾莎被自己女兒氣得不輕:「你這孩子!兩個人在一起,最忌諱的就是互相隱瞞,你們要想長久的走下去,心懷坦蕩才是最重要的。」

母親說的話,傅子衿心裡怎會不知?但她自小身體不好,獨自隱忍已成為習慣,她不擅長在親近的人面前展露自己的脆弱,更不知如何跟相愛的人坦誠自己的脆弱。

和時輕音在一起,是她人生中第一段與人相愛的感情經歷,她懵懵懂懂的踏入愛情的陷阱,雖然心甘情願,但準備不足,毫無經驗,很多時候都顯得笨拙且稚嫩。

一直沉默的傅釗這時開口道:「晚上留下吃飯吧,我和你媽媽給你做點好吃的。」

傅子衿第一反應就是拒絕:「不了吧,輕音還在家等我……」

哪知這次父親卻格外執著,說:「吃完飯再回去!你跟輕音說一聲,就說今晚在我們這邊吃飯。」

父親難得執著的要留她吃飯,傅子衿不好再拒絕,只得點頭同意。

艾莎也道:「這外面雪那麼大,不如今晚就不走了吧?」

這次傅子衿是真的不同意了:「不行媽,我出門前答應輕音了,今晚肯定要回去的。」

艾莎此時是再次體會到什麼叫女大不中留,女兒現在是有了自己的小家,她心裡一時不知是該酸澀還是安心。難得的是她在遇到重要的事時,還是想到要先和父母商量,這讓艾莎覺得女兒還是依賴自己的。

傅子衿和時輕音聯繫過,說要晚飯之後再回家,時輕音沒有多想,只囑咐她晚上回來要小心。

傅子衿難得在家裡和父母相聚了半天,晚上一家三口又在一起吃了一頓溫馨的家常菜。

吃過飯已經過了晚上7點,冬天的天本就黑的早,外面墨色沉沉,傅家本宅坐落的秀山山路上點綴了路燈,顯得昏黃柔和。

雪下的很大,鵝毛一般的大雪飄飛在世間,輕盈舞動。

傅子衿叫了輛計程車準備回公寓,艾莎看著外面的天氣,不放心地說:「雪這麼大,你還非要走,真是讓媽媽不放心。」

傅子衿笑了笑,湊到母親面前抱了抱她,道:「我都這麼大了,您就別操心了,我要是不回去,家裡就剩輕音一個人了。」

艾莎嘆了口氣,忍不住再次感慨女大不中留。

計程車很快到了別墅區,傅釗和艾莎把女兒送到別墅大門口,看著她坐上車子後座,囑咐她到家一定要來電話,傅子衿連連點頭答應。

車子發動起來,傅子衿才拿出手機看了眼,有兩個未接來電,都是集中在十分鐘之前的。

不用看都知道是誰打過來的,時輕音現任是算好了從傅家本宅回她們公寓的時間,卡在7點的時候給她打了電話。

傅子衿連忙撥了電話回去,只可惜對方應該是信號不好,沒有接通。她心裡頓時覺得焦躁起來,時輕音現在在一個信號不好的地方,那她應該是已經出門了,可別是傻傻的跑出來想接自己吧?

車子沿著山道行駛,外面風雪很大,車燈照亮了前面的道路,路上鋪著厚厚的雪,山路上應該已經結了一層冰,使得車子行駛在路上顯得非常不安全,車輪一直在打滑。

司機只得放慢車速,小心的在雪地里駕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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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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