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表演

和毛團交流完畢，顧淮立刻調整計劃，改攻為守。他左手持盾邊擋邊退，所幸現在對方並沒有意識到他正在逐漸靠近星艦方向，甚至抱胸站在一旁觀戰的隊長還在出聲譏諷。

「顧少將這是怎麼了，連劍都舉不動了嗎？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投降吧，或許還不會死得太慘。」

顧淮的空中作戰能力在軍部是出名的難對付，十人小隊一開始的斬首行動也並不是以強力鎮壓為主，而是採用了消耗戰，就是因為顧淮的戰力在了解他的人心中實在過於強大，強大到讓人不敢輕易冒險的地步，所以這個時候終於看到他貌似不敵的樣子，男人才會這樣激動。

「打架再強又怎麼樣，你現在還不是任由我處置！」男人在見到顧淮不斷後退之後也有了動作，他從背後拔出堅固合金製成的特殊大劍，往前走了走，語氣滿是嘲意，「我今天倒要看看，你顧少將到了這個時候，還能在我面前耍什麼威風！」

已經做出判斷，顧淮對說垃圾話失去了興趣，他完全沒有理會突然囂張起來的男人，只揮手在智能上計算著最佳路線。

在九台機甲的火力壓制下，顧淮在不經意間讓雙方的位置調換了一下。

機甲小隊的隊長一直沉浸於用語言羞辱顧淮的快感當中，根本沒有察覺到任何變化，這一點倒是幫了顧淮很大的忙。

背對星艦，顧淮就不再繼續示弱，他嘴角勾起一瞬，然後抬起右臂露出了微型炮口。作戰服配備的能源粒子光束已經重新充能完畢，自動瞄準了前方機甲后，他按下了發射按鈕。

二次設定過後的數據是群體攻擊，所以在轟出炮口的瞬間，光束眨眼間分為三股沖向了敵人，顧淮則藉著發射的后坐力全速催動腳底的噴射器，倏然轉身往半空星艦飛了過去！

「抓住他！給我抓住他！」

坐在機甲操作室內的男人氣急敗壞地大喊，「你們這群飯桶！九個打一個都打得這麼狼狽，廢物！」

顧淮微微側臉，眼尾餘光看到沒有被擊中的六台機甲已經迅速調整好陣型，正在全力往前追趕，可惜已經有些晚了。

「星艦！他的目標是星艦！關閉艙門，立刻關閉艙門，不要讓顧淮進入星艦！」

顧淮沒想到這男人除了一張嘴以外，竟然還有些眼力見，只是對方顯然和星艦內部的人還保持着通訊聯繫，在這句話后，他很快看見艙門在緩緩關閉，整個星艦也激活了能源動力，打算升空。

「喵~」

一直嚴肅地看着星艦動靜的毛團忽然叫了一聲，顧淮設法躲避來自身後的能源攻擊，聞聲問它：「你想說什麼？」話落，他抬手在智能頁面劃過，計算了一下目前為止他和星艦的距離，但是數據很不樂觀，結果顯示能夠在艙門徹底關閉之前趕過去的幾率只有百分之零點五，可能性太低，可操作性幾乎為零。

毛團卻在這時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拍了拍透明材質構成的護目面罩，拍完之後它轉臉看了顧淮一眼，怕他不明白，又用粉嫩的肉墊再敲了一次，然後往後退了一步，做出個往前跳躍的動作，「喵~」

顧淮把顯示出身後機甲的小型半透明圖像轉移到面前，看他它這一系列的動作才說：「你想出去？」他皺了皺眉，「現在？」

毛團搖了搖尾巴，它抬起兩隻前爪扒在護目面罩上，見顧淮注意到它，才交替著抬起爪子在面罩上敲來敲去，「喵喵~」

顧淮這時距離星艦已經很近，但是艙門也已經合起，他無心再仔細觀察毛團的舉動，只說：「星艦的外殼是由特殊金屬製成，單憑我現在擁有的力量，沒辦法強行突破。」說完他看它一眼，「也就是說，我們進不去了。」

毛團立刻直立起來，它一通亂「喵」，然後兩隻小巧的前爪在身前比劃了一個弧形，又做了個往前跳躍的動作。

顧淮跟它交流全靠猜：「你想，讓我到門口放你出來？」

毛團眼睛透亮，點了點頭。

顧淮看了看眼前的圖像，上面顯示身後的機甲還在緊追不捨，如果這個時候重新設計路線，想擺脫這堆破銅爛鐵也不是沒有可能，可是——

「喵~」

毛團前爪還搭在面罩上，尾巴豎地筆直，半透明的材質倒映出一個模糊的白色影子，顧淮看得出它正在為接下來的行動做準備。

雖然在類似小奶貓的臉上看到這麼莊重正經的表情很惹人忍俊不禁，不過——

顧淮輕笑一聲，道：「好吧，既然你想試試，那我就讓你試一試。」

說完這句話，他手腕一抖，左臂持有的納米護盾立刻消失，驟然放鬆的雙手五指併攏猛地從身前落至雙腿外側，這之後，他腳底噴射器火光一閃，飛行的速度更快了幾分！

「給我把他轟下來！用c3爆彈，你們這群蠢貨！」

身後傳來的暴怒聲音已經不在顧淮的注意範圍之內，他迅速沖向正在升空的星艦，身後呼嘯而來的c3型號爆彈被閃過後，擦過他的作戰服直直打在了星艦上，湊巧為他拖延了幾秒鐘的時間。

就在這幾秒鐘之內，顧淮來到了艙門處，他毫不猶豫滑開了護目面罩，任由一個白色的影子從他的眼前一閃而過，這小小一團毛球的速度快如閃電，順着顧淮的手臂呼吸間就來到門前的密碼鎖旁。

顧淮立刻明白了它的想法，托起它的同時從身後升起了納米護盾，語速加快說：「你只有十秒鐘的時間用來解鎖，否則——」

然而他一句話還沒說完，毛團按下最後一個按鍵，原本嚴絲合縫的艙門在「滴」的一聲后緩緩開啟。

「喵~」

毛團回頭看一眼顧淮，那雙漆黑透亮的眼睛裏滿是得意，然後它從顧淮掌心一躍而起，先一步跳進了星艦內。

顧淮挑眉。

他在它之後也矯健翻身進來，毛團於是高高跳起按下一個鍵，艙門就再次合上了，順便把所有的攻擊全部擋在了星艦以外。

做完這些，它回到顧淮腳下，蹭着他的作戰靴來回走了幾圈，又趴到了他腳背上抬起頭，「喵~」

顧淮彎腰撈起它，「沒想到你還會這個。」

毛團把爪子搭在他的手上，歪著頭看過來。

星艦內的環境比古地球的室外要好太多，而且一直保持着恆溫狀態，顧淮也就沒有再把它扔進面罩，索性讓它就這麼趴着，隨後轉身往駕駛艙的方向走了過去，邊走邊對智能命令，「掃描后嘗試對接，我要接管這艘星艦。」

「正在掃描，用時大約一分鐘，請稍後——」

「喵~」

顧淮用拇指撫過它的頭頂，「你也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他薄唇微揚，「解決了這幾個蝦兵蟹將，你就可以帶我去找寶藏了。」

毛團享受着撫摸，眯起了眼，「喵~」

「擅自闖入星艦的人聽着，你已經被武器包圍，我奉勸你早點投降！」

顧淮隨手掏出熱能槍，再把手裏的毛團放進槍套里，聽到這句話不由低笑一聲，「沒了機甲的優勢，就不要大言不慚了。」

他在說話時就已經舉槍往前走去，藏在拐角過道里的腳步聲馬上凌亂起來。

「別，你別過來……我，我們人多，你只有一個人，你別過來！」

顧淮在星際戰場服役的時間已經夠久，他深知對待敵人時的正確態度應該是什麼樣子，動手的時候絲毫沒有留手，為了節省時間，他動作迅速，很快就結束了戰鬥。

順着過道一路直走就是星艦的駕駛艙，但僅剩兩名星艦駕駛員還留在位置上。

「對接成功。」

有智能操控，那麼僅剩的這兩名也沒必要留下了，顧淮對他們微微頷首，後者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看見面前的殺神已經連續扣動了兩次扳機。

「好了，帶路吧。」顧淮用槍又換回了毛團，他把手心裏的小東西放到地面，「讓我看看這裏面究竟有什麼。」

毛團四腳落地后就貼地奔向了駕駛艙操作台，顧淮跟着它走了過去。

「轟——！」

突地，星艦猛然重重一晃！

顧淮往前一步單手接住從操作台四腳朝天滑落的小東西，揮手調出了星艦外的全息投影。

原來是十台機甲久久沒見星艦的艙門打開，終於忍不住發動了攻擊，他們聯合起來一起炮轟的威力巨大，即便是星艦也很難堅持下去，如果不是小奶貓堅持，他絕不會讓自己處於這樣一個完全封閉的地方被動挨打。

「喵~」

毛團也想到了這一點，它從顧淮掌心掙出來，跑到操作台靠左的位置蹦來蹦去，顧淮走近才發現它正在鍵入一條數據，位於操作台正前方的全息屏隨着它鍵入的速度漸漸顯出一張指示圖。

顧淮看到一半就已經明白了什麼，他在另一側迅速瀏覽了一遍星艦內配備的資源，笑道：「竟然有這個。」

這時全息圖像也已經顯示出來。

是BZ-11能源導彈，因為其對機甲能起到特殊的麻痹作用，所以現在已經被作為克制機甲的武器使用，一般中型以上的戰艦才會配備，但是這艘輕型戰艦卻攜帶了一些，甚至已經裝填完畢，隨時都可以發射。

它們存在的意義應該是用來防備『尖刀』，不過既然星艦已經落到他的手裏，那麼這些能源導彈也不至於蒙塵。

顧淮抬手順了順小東西的毛，「你是怎麼找到BZ-11的？」

後者蹭着他的手，險些歪倒在操作台上，然後踉蹌著抱住他的手指，「喵~」

顧淮失笑。

「轟——」

星艦又是劇烈一晃！

「顧淮，你以為躲在星艦里就能躲過一命嗎，你想得未免太天真了！等我打爛這艘星艦，看你還往哪裏逃？」

駕駛艙內的通訊頻道還在工作，顧淮點了點面前的話筒，回了一句：「接下來，由我來為閣下表演一個節目吧。」

「節目？哼，你該不會是被嚇破了膽吧！」

「倒計時三秒，」顧淮抬手在全息屏上連點數次，他一一鎖定包圍着星艦的九台機甲，「請觀賞。」

「什麼——」

顧淮按下了發射按鈕。

能源導彈出倉的聲響是極為特殊的尖嘯，由於機甲距離不遠，所以尖嘯很快就消失不見，隨之響起的是接連九次的爆炸聲。

全息圖像顯示，九台機甲無一例外全部從高空墜毀。

像是燦爛綻放的煙花，在高空閃現過後，又在地面燃起最後的火光，這也是它們最後的絕唱。

通訊設備內一片寂靜。

顧淮再次進行鎖定，這一次的目標只有一位。

他又點了點面前的話筒，面帶笑意，開口說：「不知道閣下對我提供的節目感覺如何，還滿意嗎？」

「……」

顧淮輕笑一聲：「不滿意也沒有關係，反正，我何必跟死人計較。」

接着，導彈出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