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房

把妻子安頓好，江南下才鬆了一口氣。他拿過一個帶來的小板凳，坐在張文娟和妻子兩張床之間的空當地帶，打量著產房。

這個時候，周小慧查房進來，看見躺在床上的靳敏，她快步走過來，幫產婦掖好被角問道：「主任，您來了。預產期還有幾天？」靳敏說，明天該生了。

「喂，南下，這就是爸爸那個軍的烈士周曉天的妹妹。」她拉過周小慧的手，輕輕拍了一下。江南下打量了一眼，熱情地伸出手：「你就是英雄的妹妹？太好了，能認識你。」

周小慧有點手足無措。她沒想到還有這麼多人記著哥哥。她的小手被握得發疼，她不知怎麼才能抽出來。江南下看著臉漲得通紅的周小慧，突然意識到自己太用力，馬上鬆開手，露出一絲歉意。

「主任，有什麼事叫我啊！」周小慧娉娉婷婷走了。

張文娟說：大姨，您真的別擔心。南下哥也回去吧。有我呢。瞧，又住進來一個。

江南下往門口看去，陶國棟抱著妻子跨進門，見他們瞅著，便憨笑著點點頭。

冤家路窄。一看是陶國棟，江南下把頭扭向一邊。

陶國棟把妻子放在緊挨著靳敏的20號床上。再往裡就是18號衛華的床。他很奇怪，別的床前都有人陪伴，惟獨18號床沒有，床的主人一聲不吭地躺著，兩眼直直地望著天花板。

「媽，要不，咱們就走吧。到這兒就放心了。讓小敏好好休息。」江南下的聲音響起來。

陶國棟見19號床的人都走了，小聲對吳家宜說：「要不，我也先回去？得把車還給人家。人家明天一早還得拉貨。」

沒想到，吳家宜大聲嚷道：「你不許走！我害怕！」

陶國棟一下子沒了脾氣，他趕緊哄老婆：「行。不走。咱不走。我守著你，直到你把孩子生下來。行吧？」邊說邊給老婆揉太陽穴。

吳家宜安靜了。她閉上眼睛享受著無邊的幸福漸漸步入夢鄉。

陶國棟拉把椅子坐在床邊守著，乏勁很快湧上來，他打著盹睡著了。

張文娟送客人回來，看了看新來的20床，又瞥了一眼一動不動地躺在18床上的衛華，走到靳敏身邊。

「姐，你瞧18床，成天也不說句話。也從沒見她男人來過。怪怪的。」她小聲說道。

靳敏擺擺手，示意她別亂說話。

衛華突然宮縮，疼得從床上一下子坐了起來，捂著肚子，強忍著不叫出聲來。

靳敏：「她是怎麼了？文娟！叫護士！」

張文娟大聲喊道：「護士！護士！」

靳敏同時按下了床頭的急救鈴。

陶國棟一下子驚醒，惶然地看著四周。

沈星星帶著周小慧和一個護士朝病房跑去。沈星星和護士把衛華弄起來，想往產房送。

衛華顯出恐懼的眼神。她已經被宮縮折騰得有點迷糊。

忽然，她眼光迷亂地看見周小慧站在面前。周小慧靜靜地望著她。

衛華恐懼地說：「你們帶我上哪兒？……我不去！」

沈星星說：「走吧。聽話。」

靳敏說：「她們是幫助你順利生產。」

張文娟說：「你不去，孩子怎麼生？」

衛華忍著痛，指著周小慧：「她站那兒幹什麼？你們叫她走開！」

周小慧閃開了。護士長和護士把衛華推了出去。

陶國棟一直獃獃地看著。這裡的一切都使他感到有種莫名的緊張。

忽然，吳家宜的肚子也開始疼了起來。

吳家宜高叫道：「陶國棟！……疼！……疼死我了！都是你！哎喲！……」

陶國棟慌亂地叫著：「要叫醫生嗎？還有醫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