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瞪口呆
早上起來，清冷的空氣里夾雜進了車聲、人聲。城市又開始了它新的一天。快過年了，一切都熱鬧起來。
劉大易坐在桌旁吃著早點，張文娟走到女兒房門口，敲了敲門：珊珊！該起來了！一會兒早飯要涼了。聽到珊珊答應了一聲，張文娟才坐到飯桌上，拿起碗來盛粥。
劉大易說：「珊珊回來，又麻煩人家南下拿車接。咱們是不是該請他們吃頓飯啊？」
「太應該了。要不我去醫院，當面跟靳敏約一下？」
劉珊珊從屋裡出來，向爸媽問了個早，就進洗手間洗臉去了。
「打電話約不就行了？」
「我還想問問，他們兩口子的矛盾解決了沒有？這在電話里怎麼好說？」
「也是。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江濤這事兒，連我姨都不知道。」
「你又跟他們說了？」
「說啦。」
「你看你！大嘴巴！要說，也輪不到你呀！要你去到處發布新聞？」
「哎？我姨她是江濤的外婆哎！這麼大的事，我覺得她應該知道！我跟她透透氣，怎麼就錯了？」
劉珊珊洗完臉，從洗手間走出來。她在桌旁坐下，聽不明白爸爸媽媽嘰哩咕嚕在說什麼，一會兒看看爸爸，一會兒看看媽媽。女兒在跟前，劉大易也不好說什麼，既然老婆都說了，還扯這些幹嘛？他提醒張文娟，約好了時間提前告訴他。
劉大易走了。張文娟有點兒生氣，「怎麼又都成我的問題了？」
「媽，什麼事啊？江濤怎麼了？」
「跟你說你也不懂。江濤的血型出了毛病，你南下叔叔和你小敏姨為這事兒鬧得都要離婚！……我告訴你啊！你可別再跟我到處去說！要不，你爸又得怪我！」
她收起劉大易吃過的空碗送進廚房。劉珊珊愣在那兒，她完全被這個消息驚呆了。
第二天一大早，吳家宜提著一兜水果走進醫院。她敲了敲靳院長的辦公室，推開門走進去。靳敏一看是吳家宜，馬上從位子上站起身：「哎喲！是你呀！怎麼，來看病人？」
不不，就是來看您。吳家宜一邊笑著，一邊把水果放在桌上。靳敏一看，這是幹什麼呀？把水果拿回去！
靳醫生，不，靳院長，真對不起。上回，你和江總來我們家，被我們老爺子……您可別往心裡去啊！
咳！怎麼會呢？都怪我們，貿然就闖到府上，……
我們家老爺子，他就那脾氣。還有我們那口子，全是直腸子。事後，都懊悔得什麼似的，緊著要我來跟您道個歉。
這話，應該我們說。坐吧，喝杯水。有事兒嗎？我一會兒還要去上專家門診。
吳家宜坐下說，很簡單，看看您就走。我們家陶奇放假回來了。你兒子也到家了吧？他血型驗過嗎？
還沒有。剛回家，想讓孩子歇幾天，再折騰這件事兒。
吳家宜也同情地嘆口氣，唉！真是叫人不敢相信！
又有敲門聲。靳敏走過去開門，張文娟站在門口。張文娟同時也看到了吳家宜。
靳敏，你這兒有客人？
你們應該認識啊！
張文娟和吳家宜都愣了。她們相互看了看，都覺得對方有點面熟，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靳敏看她們互相打量了半天，就提醒她們說，二十年前，在醫院婦產科病房裡……。噢，對了，她們那時都在生孩子，而且還是臨床呢，張文娟好像生了一個女兒。吳家宜終於想起來了，她尷尬地向張文娟笑了笑。經靳敏這麼一點，張文娟也想起來了，難道對面鄰床上那個漂亮而又窮酸的女子近在眼前？對了，女兒常常在她跟前提起陶奇，莫非她就是陶奇母親？她似乎已經明白了一切。她望著風韻猶存的吳家宜，欲言又止。
吳家宜並不介意，她問張文娟：「你生的是個女兒吧？也該上大學了？」
「就跟你們陶奇在一個學校嘛！」
「啊？」
「她一直都跟陶奇同班。她叫劉珊珊。」
「噢！那個小班長？挺漂亮的？」
張文娟笑：「對！」
吳家宜笑：「咳，弄了半天，到今天我才對上號兒！」
說著說著，兩個人都笑了。靳敏看著她們，她高興地笑了。吳家宜尿急，她走出去想方便一下。她一出門，張文娟就湊到靳敏跟前問：「江濤的事兒，有眉目了嗎？」
現在，我們懷疑可能在醫院的時候，給抱錯了。
你不是說根本不可能嗎？
我也以為不可能，可是——
靳敏把沈護士長臨死之前說的話都告訴給張文娟，張文娟聽后大吃一驚：沈護士長？哪個沈護士長？
就是我們生孩子那個時候，主管嬰兒室的……
那不是周護士嗎？長得挺漂亮的。
那是周小慧，不是她。還有個老護士，叫沈星星，比較瘦，人長得也一般，……
噢！想起來了！對了！她叫什麼……沈星星！她死了？
正在這時，吳家宜上完洗手間回來了，她恰好聽見她們談死，就問誰死了？
張文娟說：「沈星星！還記得吧？管嬰兒室的沈護士！」
吳家宜驚叫了一聲：「啊？沈護士長死了？」
靳敏說：「她得了癌症，不久前剛去世。」
「哎喲！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說沒就沒了呢？」吳家宜感慨道。
靳敏說：「她後來信了教，去世之前，她向牧師作了懺悔，那時候，她說話已經比較困難了。她要求見我，可是我趕來時已經晚了一步。她跟牧師說，她犯了一個不可原諒的、可怕的錯誤。她說她對不起我。還提到了……孩子！」
吳家宜又吃了一驚，她瞪著眼睛看著靳敏，等著她下面的話。
雖然她沒有說清楚她犯的究竟是什麼錯誤，可是從江濤的血型出錯，幾乎可以肯定，是由於不知道什麼原因，導致抱錯了孩子！她轉向吳家宜繼續說道：「所以，我們才會想到跟江濤同時出生的陶奇。他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份量差不多，又床挨床，最後是在同一天出院，應該說，他們倆弄混的可能性最大……」
靳敏的話還沒有說完，張文娟已經目瞪口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