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跟蹤我？

一輛計程車朝餐館駛來，一直開到停車場，江南下的車旁。靳敏正坐在裡面。

江南下正在吃飯，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響了兩聲。他拿起來看，屏幕上出現一行字：「我身體不適。能早點回家嗎？靳敏」。江南下的情緒一落千丈，所有的興緻全沒了。這個地方真是邪乎，剛剛和小梅拿她開玩笑，她的簡訊就來了。晦氣沒衝掉，又沾了一身晦氣。小梅察覺到了什麼，問他怎麼了？誰來的短訊？江南下放下手機，說沒事兒，吃吧。兩人又開始吃起來，但江南下顯然食而不知其味了。

老婆病了，他卻在這裡尋花問柳，獨自逍遙。江南下忽然產生了一種說不出來的犯罪感。人常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怎麼就忘了呢？無論如何，她也是自己的妻子啊。她漂亮，有氣質，工作又幹得出色，自己幹嗎還這樣？唉，還不都是那個楊非攪得一團糟？算了吧，她一個人在家哪，得趕緊回去了。他拉著小梅就走，小梅被弄得莫名其妙。

江南下開著車，不言不語，跟剛才判若兩人。小梅坐在後座，忍不忍，還是忍不住問他：這是去哪兒啊？怎麼到我住的這一片了？這兒可沒好舞廳。

江南下問：「你想去哪兒？」

小梅兩眼發亮：「我想去蹦極！」

江南下搖頭苦笑：「我老嘍，蹦不動嘍。」

「那，去上次咱們去過的……」

「我怎麼感覺好累！」

小梅建議道：「那去洗浴中心『桑』一把？我要是累了，就去出身汗，再做個足底或是頭頸，馬上就恢復了。我知道……」

「要不，今晚就算了吧。剛才靳敏打來短訊，她不舒服，我得回去瞧瞧，畢竟，我們還是夫妻，……」江南下苦笑著打斷了她。

小梅臉一沉：「停車。」

「不用。我送你回去。」

「停車！我自己走！」

江南下把車開到路邊停下。小梅拉開車門，「砰」的一聲，摔上車門，也不打招呼，頭也不回地沿著大街走了，她低著頭，一直往前走去。江南下著她走遠了，他無奈地搖搖頭，將車掉個頭往回開去。

江南下把車開到公寓樓前停下來。他抬頭看看自家窗戶，燈還亮著。他鎖上車，快步走上去。打開門，靳敏服裝整齊地端坐在沙發上。看見她這個架勢，江南下不由一怔。

靳敏平靜地說：「回來了？」

「你……沒有不舒服？」

「我當然很不舒服。要不，會給你打短訊？」

「那……你為什麼還不休息？坐這兒幹嘛？」

「等你回來。」

「我跟你說過了，我要陪客戶，會晚點兒回來。」

「客戶？女的吧？」

江南下臉色變了：「靳敏，你怎麼忽然變得這麼無聊？客戶就是客戶，男的女的有什麼關係？就算是女的吧。怎麼樣呢？過去你不是這樣的。」

「她一個人？」靳敏還在問。

「……對呀。一個人。」

「你們點的菜不少啊，芙蓉雞片，油爆河蝦，蔥燒鱔段，還要了瓶長城干紅，……」

江南下一下子目瞪口呆。

「那個女孩的古箏彈得還算正宗，對吧？」

「你……你在跟蹤我？」

靳敏臉一沉：「談不上。我只不過是好奇，什麼重要的客戶，對我的丈夫有這樣的吸引力？」

「你無聊！我……我請我秘書吃頓飯，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可你為什麼要說假話？秘書跟客戶，工作跟**，能混為一談嗎？無聊的是你，江南下！你能不能解釋一下，昨天晚上，你從你媽家出來，這一夜你究竟上哪兒去了？要不要找老太太對對質？」

江南下一下子蒙了，他知道一切都已敗露，不由得全身緊張起來。除了談戀愛那陣兒，以前他可從未騙過老婆，這頭一次說假話就栽了，而且是栽在自己秘書手裡。靳敏一切都知道了，想藏想掖也藏不住。他說不出話來，他似乎預感到，一場暴風雨就要來臨了。

你要想不起來，沒關係，慢慢兒想，我給你時間。靳敏站起來，提起已經準備好的裝東西的提包就要走。

江南下絕望地問：「你……你上哪兒？」

先去辦公室住幾天。我也需要冷靜冷靜。有事，還是給我打短訊好了。

江南下攔住她：「你……你別走！」

「我提醒你，千萬別把那個女人弄到這個家裡來，不要弄髒了我和我兒子的床！」靳敏輕輕用手推開江南下，一直走了出去。門「砰」地一響，關上了，江南下的心也跟著「砰」的一聲。他絕望地看著門發起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