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

20.020

謝嘉樹昏迷了三天。反而是靖安侯隨身佩戴著黃符,僅是受了點皮外傷,當天晚上就醒了。

靖安侯醒來聽說謝清朗失蹤了,沉默了許久。這件事對他的打擊不可謂不大,讓他彷彿一下子就老去了。

第二天一早,靖安侯對外公布了謝清朗病亡。

靖安侯府掛起白幡,三爺謝清平應付著前來弔唁的賓客,靖安侯夫婦均稱了病,並不出面答禮。就連丁氏,也對外說哀毀過甚,病的起不來了。

謝嘉柏愣愣地跪在那裡,已不復驕橫模樣,一雙通紅的眼睛茫然地發著呆。

父親從小不怎麼理會他,母親則將他當作命根子一樣。謝嘉柏對於自己的父親有些懼怕,故並不多麼難過。可是,最近府里的氣氛太過詭異了。聽香居的下人一夜都消失了,母親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就如同死了一般。

他很害怕,去尋祖父,可是祖父沒有見他,連下人看他的眼神都透著一股怪異感。

原本眾星拱月的景象沒有了,他彷彿被遺忘了一般。

就像現在,沒有人留意他。

這場葬禮辦得十分倉促,賓客們體諒靖安侯連喪二子,皆是嘆著氣走了。過了幾日,這件事就被眾人拋之腦後了。

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不過是人之常情。

謝清朗不知去向,靖安侯不敢貿然緝拿,以謝清朗的本事,不過是白白送了手下人的性命。

但他並未放棄,謝清朗泯滅人倫的作為傷透了靖安侯的心,他決心親手處置了這個逆子,故派了人暗中探訪。

靖安侯夫人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想起枉死的兒子,對謝清朗滿心恨意,即使是個假的,也根本不願操持喪事。

喪禮過後,丁氏的長兄魯陽侯世子多次登門欲迎丁氏大歸。靖安侯府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短短几日,兩府就因此事交手數個回合。

丁氏就剩一口氣,靖安侯夫人對她恨之入骨,沒有一碗葯下去,不過不想便宜了她,髒了自己的手。

她要丁氏受盡反噬之苦死去,又怎麼會給她機會大歸,再逃出生天。

這時,一個小丫鬟跑了進來,神色慌張地稟報:「夫人,魯陽侯夫人過來了,帶了十幾個健仆,氣勢洶洶的。」

還沒死心?

魯陽侯府教女無方,丁氏心腸歹毒,又與謝清朗沆瀣一氣,謀害至親,竟還敢上門?

靖安侯夫人一陣怒火湧上心頭。她冷笑一聲,吩咐小丫鬟:「你將人領到花廳,稍後我親自去接待。」

小丫鬟應諾一聲,一溜煙地跑了。

靖安侯夫人低聲吩咐了三元幾句,見她領命出去,就慢悠悠喝起茶來。

魯陽侯夫人被健仆簇擁著去了花廳。她之所以帶了這麼多人,是打定了主意要搶人。只要借口探望女兒,然後直接將人搶走,靖安侯夫人能拿她如何?

難不成她真敢對她們動手?把事情鬧大了,大不了就拿靖安侯府貪墨她女兒嫁妝做文章,看靖安侯府如何收場!

為了女兒,她舍下顏面又何妨?

靖安侯夫人也帶著一大群丫鬟婆子,聲勢浩大地姍姍來遲。

諾大的花廳,瞬間擠的滿滿當當。

魯陽侯夫人挺直了背脊,對一旁的茶點視若無睹,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見到靖安侯夫人出現,立即站起身,憤怒地叫嚷:「寧兒自小性子就倔,你們非要將她留在這傷心地,是要逼死她不成?」

她雖不知丁氏性命垂危,卻對她的所作所為有些了解,知道女兒身處險境,便乾脆撕破臉了。

「她病重,若隨意移動,怕是要直接斷了氣。」靖安侯夫人隨口道。

魯陽侯夫人大驚,緩緩坐下,目露懷疑,顯然將這話當成了託詞:「既然病的那樣重,為何不見靖安侯府進宮請太醫?」

「她不是會法術,哪需要看大夫!」靖安侯夫人眉梢輕挑,諷刺道,「她施咒魘之術遭了反噬,哪是大夫看的好的!」

「你血口噴人!」魯陽侯夫人聞言一凜。這話傳出去,不僅她女兒名聲盡毀,魯陽侯府的姑娘也會被牽累。

她深吸口氣,厲聲道:「我女兒是跟著女道長正經修行的,哪會什麼咒魘術……」

「丁氏什麼德行,你們自己不知道嗎?」靖安侯夫人打斷了她的話,冷冷一笑,「堂堂的侯門閨秀,學的一身邪術,魯陽侯府好家教。」

魯陽侯夫人隱約知道女兒要對付長房的。她心氣高,想要繼承靖安侯府,又會道術,又豈是能勸阻的。

竟這樣快敗露了!

魯陽侯夫人腦中浮現女兒嬌俏的模樣,心中絞痛。這個女兒從小體弱,是她傾注全部的心血,千嬌萬寵養大的,怎麼忍心眼睜睜看著她去死?

心中下定決心,她把手中的茶盅狠狠地摔向茶几,道:「既然夫人執意為難,總不會阻止我們骨肉相見吧!」

靖安侯夫人卻毫不客氣:「夫人恐怕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這種邪門歪道,我沒有請天師將她直接燒了,就是給魯陽侯府面子了。」

她下頜微揚,睨著魯陽侯夫人,氣勢凜然:「我原以為魯陽侯夫人是來賠罪的,既然是來問罪的,就給我滾出去吧!」

魯陽侯夫人氣的臉漲紅:「你,你怎麼敢……」

靖安侯夫人卻不想奉陪了,指揮著僕婦道:「把她們給我扔出去!」

魯陽侯夫人大怒,也招呼起那些健婦。

場面瞬間混亂起來。

三元不動聲色地回到靖安侯夫人身邊,低聲稟報幾句。靖安侯夫人點了點頭,神色冷傲地坐在梨花木靠背大椅上,不疾不徐道:「這麼點人,就敢上門來撒野了。」

話落,幾個身手矯健的僕婦不知道從何處鑽出來,將一行人全部包圍起來,三下兩下推開護住魯陽侯夫人的健仆,將魯陽侯夫人扯了出來。

魯陽侯夫人一聲尖叫,道:「靖安侯府如此仗勢欺人,不怕被御史參上一本嗎?」

靖安侯夫人慢條斯理地用帕子擦著手,道:「我們侯爺被參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儘管去。」

魯陽侯夫人愕然地望著她。

同為列侯,她並不懼怕靖安侯府。她女兒嫁予靖安侯府庶子,更是低嫁,故而她一直做足排場為女兒撐腰,生怕她受了欺侮。

靖安侯府從未計較,讓她的倨傲更加心安理得。

她卻忘了,靖安侯深受陛下器重,是真正的實權人物,若兩家起了衝突,那些慣會捧高踩低的人會怎麼做,一目了然。

靖安侯夫人看著鬧哄哄的場面,突然索然無味,道:「我乏了,將她們扔出去。」

幾個僕婦聞言,把魯陽侯夫人和那些健仆制住,拖了出去。

魯陽侯夫人毫無體面地被扔出門,大門緩緩關上。

這件事不到半天,就傳遍了京城,卻無人出聲。

……

謝嘉樹醒來,正好聽說了這件事。他有些無奈,只怕這件事還有後續。

當初他醒來,曾立誓為原身做兩件事了結因果。其一是照顧祖父祖母,讓他們平安健康,其二是為他報仇,手刃仇人。

如今謝清朗失蹤,他總有一日要找到他,而丁氏,也該有個結束了。

弄清所有真相的謝嘉樹直接引動了丁氏施咒時寄在他身上的一縷意識,不過片刻,靈魂被咒魘術撕成兩半的丁氏七竅流血,徹底咽了氣。

做完這些,靈魂上那若有似無的枷鎖似乎解開了一層。

謝嘉樹內傷極重,醒來後身體仍十分虛弱。他不由盤膝而坐,查看著損傷極重的經脈。靈力順著經脈運轉一圈,謝嘉樹已疼的滿頭是汗。待終於匯入丹田,他卻發現了不同之處。

青蓮幼苗竟又抽條長大了些。只見原本的兩片嫩芽已展開,隱約有了荷葉的形狀。兩片葉身氤氳的水汽愈重,竟都分別凝結出一滴露珠。

他試探著去撥弄其中一片荷葉,露珠滑落到丹田中,一股舒泰之意傳遍全身,連損傷的經脈也得以緩解。

倒是因禍得福……謝嘉樹心中大定,運轉功法養起傷來。

傳音符沒有「通話記錄」,謝嘉樹自然不知道在他昏迷期間,已錯過了他的小徒弟林黛玉的信息。

……

林府。

黛玉走進房間,就見母親坐在床邊,面容有些憔悴,卻無法掩蓋她艷麗張揚的五官。晨光透過窗紗紙照在她身上,宛如鍍了層光,中和了那種張揚,只余別有韻味的美。

「母親。」黛玉軟軟地喚她,「弟弟怎麼樣了?」

賈敏拍了拍黛玉的頭,嘆了口氣。黛玉於是湊近去瞧弟弟,她將手帕拿出來,小心地替他擦拭著額上沁出的汗。

床上的男童聽到聲音,迷迷糊糊地張開眼睛,摸了摸姐姐的小手,面色潮紅,聲音嘶啞:「姐姐,我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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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紅樓當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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