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伏光轉渡(8)

49.伏光轉渡(8)

此為防盜章~小天使的購買比例可能不夠,請晚點刷新,謝謝支持!花酌揉了下眼睛,轉頭往另一個方向看了看,地上的席褥已經收了起來,也沒有看到那少年的身影,看來那少年已經起了。

聽著外面吵吵鬧鬧的聲音,花酌也沒了睡意,不過沒有立馬起床,而是漫無目的地看了會兒屋頂,隨後才起了身,她今日還有事情要做。

安樂城這件事情暫時算是告了一個段落,只是魑魅罪咒和伏光石的事情卻才是剛剛開始,兩百年前的那件事情,是要去查一查了。

當下起身,疊了被子卷了席子,然後又隨意理了下頭髮,花酌這才推開了小廟的門。

一推開門,就被嘩啦啦的陽光迎面刺了過來。她抬手微微擋了一下,適應了須臾,放下了遮擋陽光的手,抬眼看過去,果然看到了那少年。

此時,衡哥兒正躺坐在外面的一顆花樹上。那樹上有幾許繁花,只是在他面前失了花色。

一條修長筆直的長腿自樹上閑閒蕩了下來,在花中風中陽光中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另一隻腿曲起支在樹枝上,看上去很是愜意。

光線透過婆娑的樹葉,忽明忽暗地點在他的臉上,在他側影流暢的輪廓上刷了一層深淺不一的釉,很是好看。

這般景緻里,他一手隨意搭在眉間,似乎是有些不喜那陽光,另一隻手卻捏著不知從哪兒來的瓜子兒,閑閑地磕著,隨意聽著外面的諸般嘈嘈。

花酌欣賞片刻,對不遠處的樹上少年打招呼,道:「衡哥兒,起得可早。」

衡哥兒聽到花酌的聲音,移開搭在眉間的那隻手,微微側了過頭,潑墨似的長發也隨意散了幾縷下來,他嘴角翹了翹,揮了揮那正捏著瓜子兒的手,道:「姐姐也早啊。」

花酌走了過去,那樹下面有一處積了經年風霜雨雪也無人搭理的石凳石桌,她在那石凳上隨意坐了下來,丁點兒也不擔心衣服髒了去,她那身衣服再臟也臟不到哪兒去了。

她抬手虛虛抓了下陽光,道:「今日陽光挺好。」

衡哥兒拍了拍手,撣掉手上的瓜子兒殼屑,隨手掐了朵花兒,從樹上一躍下了來,翩翩落至了花酌面前,把手中的花遞給她,一張笑臉,道:「花也挺好的,姐姐聞聞。」

那花瓣上還搖搖欲墜著晨間的一顆露珠兒,花酌伸手接過,低頭嗅了嗅,這花兒的香氣並不濃郁,混著淡淡的清晨露珠,別有一番滋味。

她笑了笑,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送她花兒,感覺還挺新奇的。她嗅著那朵花兒,道:「花很好,謝謝衡哥兒了。」

衡哥兒低頭笑了笑,道:「不及姐姐漂亮。」

花酌禮尚往來道:「也不及衡哥兒漂亮。」

衡哥兒贊同地點了點頭,道:「確實,不及我漂亮。」

花酌聞言,莞爾一笑,不再多言。

衡哥兒的目光落在她頭髮上,不動了。

花酌下意識摸了下頭髮,她起來時只是隨意攏了一下,沒有銅鏡她也不知道現下頭髮是什麼德行,想必也沒有好看到哪裡去。她本不怎麼在意,只是被這少年這般看著,隨口問道:「衡哥兒,怎麼了?」

衡哥兒摸了下他自己的頭髮,道:「姐姐的頭髮有些亂,要我幫姐姐梳一梳嗎?我很會束髮的,一定給姐姐設計一個別出心裁的髮型來。」

花酌聞言啞然失笑,這話若是讓別家姑娘聽了去,不免覺得這人登徒子了。畢竟,姑娘家的頭髮可不是誰都可以碰了去的。

不過花酌知道,這少年就是純屬看她頭髮亂了,想顯一顯身手。只是,他這要一顯身手的想法,要落空了。

她微微向後仰了一下身體,抬手又隨意攏了一下,道:「這樣挺好,不麻煩衡哥兒了。」

衡哥兒似乎有些遺憾,倒也不再多言,轉身在她對面的另一個石凳上坐了下來。

外面依舊鑼鼓喧天,他忽然莞爾一笑,道:「這外面還挺有意思的。」

花酌看了看他,他似乎有話說,道:「嗯?怎麼說?」

衡哥兒一手支頜,另外一隻手在石桌上的幾片落花上隨意點點,語氣毫不掩飾地嫌棄道:「吹吹打打了這麼久,調子沒一個是對的,一聽就是沒吃早飯。」

花酌沒有想到,他要說的竟是這個,當下又是幾分失笑,心下道,別人就是圖個亂嘈嘈的喜慶,在不在調子都是其次的。

她想了想,道:「這個吧,既然是吹吹打打,重點自然也就不在調不調上的了,只要能表達出歡天喜地就可以了。」

說到這裡,花酌頓了一下,似乎是隨口問了一句,道:「衡哥兒,可知道先前這兒發生的幾樁怪異之事?」

衡哥兒依舊是懶懶的姿態,表情不見絲毫變化,只是道:「姐姐說的可是,夜間作亂之事?」

那便是知道了。花酌點頭,道:「正是。」

衡哥兒看著她,唇角翹了翹,道:「這個啊,知道的。我還知道就在昨日里,那作亂的東西已經被人收了去,所以他們才一大清早的就吹吹打打個沒完沒了。」

花酌繼續問道:「那依衡哥兒看,在夜間作亂的東西會是何物?又是被何人收了去?」

衡哥兒伸了伸腿,尋了個最是舒服的坐姿,兩條長腿上下交疊在一起,道:「根據流傳來的一些特徵看,並不是很好猜測。不過,我知道收了那東西的一定不會是天界的人。」

花酌聞言挑了下眉,道:「哦?」

衡哥兒悠悠地道:「這地兒天界的人可不會隨意涉足,畢竟被一隻鬼打得連爹媽都不認識了,也挺沒面子的,做仙官神君做到這個地步,很是難為情了,怎麼還會上趕著來繼續難為情。」

花酌知道他說的是昨日里元說與她提及到的鬼王松瀾一事,有幾分驚訝地笑了笑,道:「衡哥兒對此也有了解?」

衡哥兒手指拈起一片落到石桌上的花瓣,放在另一隻手的掌心上,那手托起花瓣放在唇邊,輕輕吹了吹,花瓣飛了出去,他不緊不慢地道:「略有了解,不多。姐姐若是有想了解的,問我便是,一般我還是知道些皮毛的。即便是天界那些仙官神君的風流韻事,我也能說上個一二。」

花酌聞言當下便笑了,卻不再多問了,只道了句:「好。」

其他拋開不談,這少年挺有意思的。說話做事永遠是一副懶懶散散,隨意自若的模樣,偶然間乖乖巧巧一番,不經意間撩人幾句溫柔語。

想到她今日要去做的事情,花酌微微坐直了身體,一手搭在石桌上,輕輕敲了幾下,對那少年道:「衡哥兒,原本是打算要去什麼地方?」

衡哥兒一手放到交疊的腿上,道:「沒有呢,就是隨便走走,隨便停停。」

花酌也不多問,只是道:「衡哥兒若是喜歡這兒,可在這兒去留隨意。我怕是要出一趟遠門的,回不回來也說不準。」

衡哥兒聞言,也未有多餘神色,身體微微向花酌那個方向探了些許,道:「姐姐是要去什麼地方?」

花酌看著他,也不隱瞞,道:「施安國和長音國。衡哥兒可是聽說過?」

兩百多年存在的,現如今也不知是何般模樣了。

衡哥兒雙手指節微微曲起支在頜下,語言間與往常也無多大分別,微微歪頭看向花酌,道:「姐姐若是去那兒,怕是有些不太好找。」

花酌問道:「不太好找?怎麼說?」

衡哥兒道:「姐姐可知道施安國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經不存在了么?」

「不存在?」花酌道,「是被別的國家兼并了么?」

兩百年過去,被別的國家兼并了去,也不為奇怪。畢竟,人界江山更迭還是聽快的。

衡哥兒卻是搖了搖頭,收了支在頜下的雙手,微微坐直了身體,道:「準確來說,是那座皇城消失不見了。」

「月色」下,街上甚是熱鬧繁華。茶樓酒肆、花樓小鋪無一不是燈影憧憧,三步一花燈五步一小攤,胭脂水粉玉墜掛飾應有盡有,紅如火的燈籠串成一條長線,從街的一邊掛到街的另一邊,下面行人如潮。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成群結對,有三三兩兩,也有獨步賞月之人。雖然都是陶俑製成,但看身形也與真人幾乎沒有什麼差別。

小攤販兒一手拿著一個剛做好的飛仙糖人,一手招呼著其他買糖人的客人,忙得不亦樂乎;文人墨客聚在一起登高樓,一起對月飲酒,出口成章;賣花燈的老闆,以猜燈謎的方式吸引著過往行人駐足觀看;戲台上,似乎也在吱吱呀呀著什麼;轉盤子、噴火、變臉的雜耍也引得行人紛紛叫好……

遠遠看去,確實是一派花市燈如晝的喧囂繁華之色。只是近看,每個陶俑人臉上都帶著一副面具,令你捉摸不透。

第一次見到這般城墓,花酌越看越心驚。

那邊衡哥兒已經恢復了先前那般懶懶閑閑的模樣,慢悠悠地打量周圍,這兒瞅瞅花燈,那兒看上一看陶俑人臉上的面具,左手托著右手,右手摩挲著下巴,饒有興趣地道:「姐姐這次選擇的地兒,可真是個妙地兒。」

花酌一點兒也不覺得妙,只覺得頭疼。城墓多出現在皇陵,畢竟一般人是沒有人力財力精力去建造那麼一個城墓的。縮小比例的城墓,若要建成,已是不容易,更別說這與實際無差別的城墓了。

若是再在這深厄沉淵之地建造這麼一個城墓,那是不可能的,所以,這城墓一開始一定不是建在這裡的。那麼,它為什麼會出現在這深厄沉淵之中?

花酌目光掃過城墓中那些真實得丁點兒也不敷衍的事物兒,這看起來都不像是一座城墓了,倒像是用某種法術把一座城定格在了一個瞬間,然後再將那個瞬間抽離出來,放在了這裡。

越想越心驚,花酌抬手想去按眉心,這才發覺自己的另外一隻手還被那少年握著。

她抬眸看了一眼衡哥兒,眼下這少年臉色倒是好得很,怡然自得的像是逛自家的後花園,害怕那種情緒對於他而言,就像是一正風,說沒就沒了。

既然他已經沒事兒了,花酌當下便把自己的手從他手中抽了出來,這下衡哥兒倒也輕輕鬆鬆就放了手。

花酌停在一個賣面具的小攤旁,上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面具,每一個都不盡相同,薄薄一層,做工頗為精緻,這些面具都是真實的,並非是陶泥所制,只是那面具上都沒有眼睛。

她正一個個看過去,忽然一隻手伸了過去,似乎想要觸碰那面具,花酌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隻手,扭頭看了一眼身後一臉無辜的少年,也不知道他是故意還是無意,只好幾分無奈道:「衡哥兒,這兒的東西古怪得很,我們不要隨意亂碰,好不好?」

衡哥兒眨了眨眼睛,任她抓著他那隻手,一臉乖巧地點了點頭,道:「好。」

這人還真是扮乖箇中高手,花酌忍下要拍他頭的動作,扣住他手腕往前走。衡哥兒倒是配合,不緊不慢不遠不近地跟在花酌身後,視線漫不經心地掃過周圍。待兩個人行至一座石橋附近時,衡哥兒的目光停在了那個石橋下。

花酌的目光也凝在了那個石橋下,不過兩個人目光並不在一處。

「姐姐,你看橋下。」待兩個人越來越接近那石橋時,衡哥兒忽然抬起另外一隻手,手指指向橋下的「河水」中,開口道,「哪裡,好像少了些什麼東西。」

花酌聞言,順著他的指向看過去,只見橋下波光粼粼狀的「河」中,船帆其上行,樹影倒婆娑,花燈交相應,這般精工巧匠可謂令人嘆服,只是不對。從他們這個視角看過去,很容易就發現河中倒映的人影不對。

他們這個視角看到的,正好是五個孩子嬉戲放燈花的情景。

五個孩子中,有兩個一起悄悄耳語著的,有一人正把花燈推向河中的,有一人抬頭看月的,還有一人半彎著身子去夠河岸邊一朵燈花的。那五個孩子都踩在花燈台上,只是「河」中倒映著五個花燈台的倒影,而踩在花燈台上的五個孩子,卻只有兩個孩子有倒影,其他三個孩子的倒影沒了蹤跡。而且那三個沒有倒影的孩子,他們所執的花燈卻也是有倒影的,豈不怪哉。

如此這般明顯,可不是少了些什麼東西嗎?

這倒影少得很是怪異了。

河上那麼多花燈,都不曾缺少了一朵花燈的倒影,而且每個都一絲不苟,便是岸上的屋舍也未曾遺漏了半分去,這般精細,又怎麼會缺少了人這個關鍵元素的倒影?

花酌若有所思地看向河中其他人的倒影,這一看,卻是更吃了一驚。

方才那兩個孩子臉部沒有對著河面,倒影中也沒有顯示出他們臉部是怎般畫面。而橋上以及河中船上,有不少人是正對著河面的,雖然不是所有人都有倒影,但是有倒影的人,臉部的倒影卻不是那面具,而是一個模糊的臉部輪廓,那輪廓都是沒有五官的。

這可真是越來越詭異,越發不妙了。

想到那些面具,花酌目光沉了沉。她發現,陶俑人有沒有倒影,與那面具是有關係的。但凡陶俑人所戴的面具是沒有眼睛的,這個陶俑人便沒有倒影。

她想,她也許知道那面具是什麼東西了。

只是還缺少東西。

花酌一邊扣著衡哥兒的手繼續往前走,一邊環視四周,這裡面一定還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他們遺漏了去。

她有種預感,這東西可謂是至關重要。死來死去這麼些年,她的預感很少出錯。

中秋夜,中秋夜,花燈,花燈……還有什麼呢?

腦中飛快閃過什麼,沒有來得及抓住,她皺眉了下眉,會是什麼呢?

中秋、花燈、祈福……花酌忽然怔了一下,因為「祈福」二字,她終於想到了被遺漏的是什麼東西了。

原來是它!

當下拍了下自己腦門,這麼簡單的關係,怎麼現在才想到呢?

沉沉睡睡修修補補五百多年,難道也把她的腦袋給縫補傻了么?

陶俑人若要完成點墨,除了需要有活人做的「墨」,還需要有一具生屍。一提到生屍,她現下就會聯想到魑魅罪咒。若是這城墓中所有的陶俑人里都埋著一具生屍,那麼,這一城墓的生屍是從哪裡來的?

答案是——

兩百年前的那場魑魅屠城!

兩件事情的時間,乍一看對不上,其實是對的上的。「拱手讓江山,不登封仙台」的典故發生在三百年前,並不意味著這城墓點墨也發生在三百年前。

想到這般,花酌一時之間更是心亂如麻,南星曾經在她身邊一段時間,學會操控伏光石也並不奇怪,她對伏光石的了解自然勝於蒹伽,再者兩百年前她又已修鍊成妖鬼,實力自然不可小瞧,在蒹伽背後動手腳也不是沒有可能。

兩百年前的那場魑魅屠城的幕後操控者竟然會是她么?!

這……

花酌看著眼前這個女子,心中不知是何般滋味,手指動了動,抬手去按眉心,發現自己還帶著面具,便垂下了手,緩緩開口問道:「南星,兩百年前施安國的那場魑魅屠城與你可是有什麼關係?」

南星忽然跪在了地上,低低沉沉悶悶的聲音從地面傳了上來,她道:「是我。花姐姐,對不起。」

花酌現在聽到這聲「對不起」,再看到南星二話不說就跪在了地上,只覺得頭疼,她道:「南星,你若因為此事與我說對不起,其實並沒有必要。你先起來吧。無論兩百年前的那件事情是不是你做的,你都沒有必要同我交代什麼,你交代錯了人。」

南星聞言從地上抬起頭,面具下的那雙眸子里都是淚水,她望著花酌,淚水中一片破碎,道:「兩百年前的那事兒確實是我所為。只是,花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

花酌聞言愣住,知道這其中事情不簡單,蹲下身子,看向南星,道:「控制不住,是什麼意思?」

南星依舊是伏在地上的姿態,道:「那時候,我剛帶上點墨人面具,有時候會控制不住自己,就像……有人在操控著我。花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有人在操控著她?

花酌一時怔在原地,這中間的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她目光凝然,落在那個點墨人面具上,是因為這個面具么?

南星微微直起身子,看向花酌,道:「花姐姐,我沒有騙你,也不是為自己開脫,當時,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自己好像成了另外一個人。」

花酌收回思緒,搖了搖頭,道:「南星,我並不是不相信你,只是,這事情恐怕不會簡單。」她微微嘆了口氣,目光落在南星臉上的面具上,「這面具,有辦法摘下來嗎?」

南星抬手摸了下臉上的面具,搖了搖頭,道:「我殺了上一個點墨人後,這面具就在我臉上了,我曾經也試過要把它摘下來,可是,摘不下來。」

花酌先前雖然是對點睛面具有些許了解,但也僅限於了解,在此之前從未接觸過,不曾想過殺了上一個點墨人,那面具竟會自行覆到新的點墨人臉上。還有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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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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