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還之以牙

第022章 還之以牙

說完這句話,木納塔再也支撐不住的委頓於地,生出一種強烈的挫敗感,還有那出賣族人的羞恥。

但是一想到不住浮現腦海的奧古斯那肥胖不堪的身軀似乎正笑吟吟的走向自己帳內的十餘位嬌妻美妾,將她們壓在身下大逞淫\威,他又覺得這一切不算什麼。

秦慎鬆了口氣,直截了當道:「很簡單,你告知我信息,我放歸你生路。」

木納塔對他所言置若罔聞,只是將眼乞憐的望向竇義,再不復方才的桀驁不訓。

面對木納塔投來的期盼眼神,竇義目無表情。

「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離開了你的族人,你以為自己還是天空翱翔的雄鷹?你不過是草原上任人驅趕的羚羊罷了,你以為都尉會將一隻羚羊放在眼中?」目的達成的秦慎毫不掩飾對對方的不屑。

說完卻又擔心太過刺激會讓他破罐破摔,兜回道:「不過你也無須過多沮喪,只要回到草原,誰又知你是否會再次成為雄鷹呢?這一切都要看你是否願意再次拼搏奮鬥,唉,我等漢家兒郎,或許在你等眼中狡詐多變,然而信守承諾,說一不二亦是天下有目共睹之事,你還有何可疑之處?」

言罷微微一頓,臉上寫滿真誠續道:「再說你如今還有其餘選擇嗎?與其坐以待斃,妻兒受辱,還不如賭上一場,就算你不信我,至少還有那人盡皆知的信譽口碑作保,勝算極大。」

木納塔聽完這番話猶豫不決,默默在腦海將草原上口口相傳了數百上千年的漢匈歷史好好回憶,驀然發現無一例外皆是中原信守承諾,匈奴毀約在先,羞愧間確信對方並非誆騙自己,遂將族內信息一一道出。

「好!鬆綁!」秦慎慷慨的讓身旁的兵士替他鬆綁以示誠意,兵士看了眼竇義后得到許可,將其身上繩索用劍挑開。

活動著酸麻的手臂,木納塔生出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畢竟得到漢軍最高統帥的默認,他更能肯定對方並未欺騙自己,只是,他們又將如何安排自己呢?

很快,秦慎響起的話語打消了他最後一絲顧慮——

「木納塔,你做得很好,不妨先去戍堡歇息片刻,稍後便會放你歸去。」

得到這個答案,木納塔放下心頭大石行了一個標準的草原禮儀錶達謝意,轉身跟隨領路兵卒走向戍堡。

竇義看著木納塔遠去的背影,讚許道:「子毅不費絲毫手腳之力便取得情報,實在讓我大開眼界。」

「屬下不過僥倖而已。」秦慎謙遜一句,忽而「噗通」單膝跪地行以軍禮,鏘然道:「啟稟都尉,如今既然得知匈奴動態,屬下願自請領兵一雪前恥,還望都尉不念屬下失職之處,予以准許。」

竇義聞言輕輕嘆了口氣,柔聲道:「你先起來。」

「都尉……」

「起來說話。」竇義依舊還是那副不溫不火的聲調,卻有種讓人難以抗拒的魔力,待其起身,默然片刻始喃喃自語般道:「匈奴族內幾無青壯,儘是老弱婦孺。」

聽著這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語,秦慎知道他定然還有後文,於是沒有說話靜待轉入正題,然而竇義說完卻再次陷入沉默,只是將眼直直的望著前方。

堡門前有婦人跪坐於地,懷抱逝去的屯民與前來收殮的兵卒拉扯著哭泣不止,兵士放手好言相勸低聲安慰,婦人只是默默流淚,並不撒手……

竇義收回目光,自我剖明心跡般無限感傷道:「說來你或許不信,至今我駐守武泉已近十年,邊關戰事可謂不斷,匈奴屢侵不止,然而我卻從未踏出天田半步……」

「為何?非我不能,實我不願……在我看來,無論漢匈百姓,但凡減少一次戰爭,便意味著無數家庭得以保全……」說著苦澀的自嘲一笑,「我有這種想法,子毅是否覺得很是可笑?」

「都尉宅心仁厚,體恤百姓,屬下只有欽佩之情,絕無半分不敬之意。」秦慎忽然有點明白他內心的痛苦,也為他身在軍營卻有這樣的想法感到同情。

「以前我總認為,匈奴種種行為亦是不得已而為之,所取所求不過是為生存,然而直至今日,我才發現事實並非全是如此……」言至此處竇義微微一嘆,聲音陡然轉沉道:「秦慎聽令!」

尚還沉寂其中的秦慎被這猝不及防的命令一驚,慌忙行禮接令。

「我命你領兵五百火速趕往奧古斯部族所在,或絞或殺,依情而定。」

「唯!」

匍匐在阿茹娜身軀之上的奧古斯猛然一顫揚起深埋胸前的肥頭大耳,忽然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木納塔等人為何還不歸來?

只是,就算木納塔失利,總有人能夠逃脫歸來,又怎麼可能音訊全無?

或許,是其他事情耽擱吧?奧古斯放下些許擔憂,將精神再集中在體下的阿茹娜身上,滿目色意的笑道:「阿茹娜,今日我出盡精銳為你那死去的迪尤爾報仇,你該如何報答我呢?」

一直緊閉雙眼木無表情的阿茹娜驟聞先夫之名,兩行清淚再也忍不住的漸漸滑落眼角。

「哼!」奧古斯極為不滿的發出一聲冷哼,獰笑中狠狠的揉掐著雪白羞辱道:「阿茹娜的身體方才還欲罷不能,此刻卻又要在我身下裝清高嗎?」

聞聽此言阿茹娜更是流下羞憤屈辱的淚水,暗恨自己為何就連唯一擁有的身體都不能控制,難道她真的如對方所言,天生就是一個盪\婦?

看著淚眼婆娑越發楚楚可憐的阿茹娜,奧古斯激起了更強的征服欲,他忽然又來了興趣,他迫切的需要對方在自己身下真正的臣服……

至於戰事,只需等到傍晚,一切自有結果!

夕陽的餘暉灑在草原,如同蒙上一層聖潔的輕紗,五百輕騎在木納塔的領路下翻上一個小坡,遠處的匈奴聚居之地豁然映入眼帘。

晚霞隱入天際,傍鳥自由翱翔,牛羊悠然恬適的啃食著青草慢慢走回圍欄。

秦慎勒馬佇立,看著炊煙裊裊的氈房淡笑道:「木納塔,或許你心愛的妻兒正在為你做著可口的飯食,期盼你的歸家呢。」

木納塔眼中流露出久違的濃濃溫馨之情,發自內心的謝道:「木納塔今日還能得享天倫,全賴秦都伯不殺之恩。」

「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爭取而來。」秦慎笑意更濃,吩咐道:「稍後回到營地你帶領家人躲在帳內毋須出來,以免誤傷,待一切結束之後,我會放你等離去開始新的生活,還望你好好珍惜,勿要丟掉這來之不易的幸福。」

木納塔鄭重的點了點頭,迫不及待的歸家之心寫滿臉上。

「去吧!頭前帶路。」秦慎理解的沖他一笑,甩手示意可以離開。

木納塔感激的深看一眼,行禮致謝,揮鞭驅馬衝下小坡,朝那個他只要一想到就覺得無比溫暖的小窩奔去。

感受著木納塔對家的期盼,享受著四周的寧靜祥和,曹進不確定道:「都伯,俺們真的要屠營?」

「怎麼?你於心不忍?」秦慎反問著隨手取弓捏箭,眯眼「錚」的一聲朝前射去。

半坡上沉浸於心毫無防備的木納塔應聲栽落馬下,翻滾數圈后蜷縮於地,抽搐著難以置信的回首望來,眼內儘是憤怒、不甘以及深深的絕望。

突然的變故之下曹進驚異萬分,結巴道:「都伯!你……你……」

「血債!就必須血償!不是么?」秦慎淡眼相看,揚手一揮,兩個百人隊離隊而出繞過漸漸氣絕的木納塔,分從左右迂迴包抄營地防止匈奴逃脫,另三百騎踐踏著屍體直插部族腹地。

目睹此情此景,瞿寒眼角微微一跳轉為平靜道:「以我對秦兄的了解,秦兄似乎並非言而無信之人。」

「人,是會變的。」秦慎收弓馬側,淡淡言道。

戰事以一面倒的形勢結束在華燈初上時分。

當五百騎以不小的聲勢衝下斜坡時,放牧歸來的匈奴婦幼站在帳篷邊上手搭涼棚向這邊眺望,更有那不諳世事、天真無邪的幼童發出一陣興奮的歡叫,呼喊著、跳躍著奔了出來,迎接他們凱旋的親人。

顯然,數十上百年來再未遭受漢軍照顧的匈奴百姓早已忘記了衛青、霍去病等人帶來的傷痛,他們更期盼的是,這次凱旋的親人又為自己帶回了什麼好玩的玩具、精美的布匹,然後當他們發現眼中所見與想象不符時,一切都為時已晚。

然而,就算及時發現,於一眾幾無精銳的老弱病殘來說,又有何助?

秦慎全程都未參與,在瞿寒的陪伴下,他只是不緊不慢的驅馬來到營地中央,面無表情的看著成群結隊的匈奴婦孺似待宰羔羊般被兵卒從各個帳篷、每處角落驅趕出來,集中在空曠的草地。

「都伯,奧古斯死了。」曹進從遠處策馬靠近身旁,低聲稟道。

死了?秦慎眉頭一皺微覺詫異。

戰前他曾囑咐部下要對奧古斯留有活口,因為他很想看看這個草原上不自量力的蠢貨,問一下究竟是什麼原因才會導致對方如此喪心病狂,不過現在看來這一切已再無可能,而他,忽然間也同樣失去了了解的興趣,只是下意識問道:「怎麼回事?」

曹進聞言臉上露出交雜著慚愧、惱怒以及感慨等複雜各異的古怪神情,就似羞於啟齒般囁喏難言,一時未做答話。

瞧見他這個反應,秦慎心中反而被激起一絲好奇,不待曹進作答雙腿輕夾馬腹,淡淡道:「走,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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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關漢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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