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化外蠻荒是為胡

第十八章 化外蠻荒是為胡

緩緩從入定之中蘇醒過來,李非魚雙眸深邃如淵,儘管一夜未睡,但通過修行似乎比睡覺更能恢復精神,此時他便感覺到格外的神清氣爽。

傷口處的疼痛似乎緩解了許多,甚至還有一絲微微發癢的感覺,真氣果真具有調養身體的作用,雖然不如醫家的特殊法門修行出的真氣,醫家真氣據說是能夠生死人肉白骨的。

這般時節,吳越之地多有瘧疾生髮,醫家之人多半匯聚吳越,行救死扶傷之舉,是以目前新城之中並沒有醫家的人,否則這一點輕微傷勢,在醫家術法配合其特殊真氣的治療之下,一夜時間便足以痊癒了。

走到隔房,看見小六子依然沉睡著,看著那張蒼白的臉有了一絲血色,李非魚搖了搖頭,卻並沒有進去,而是獨自走出了邑司府。

因昨日下達了封城令,又經過了昨夜搜查細作的喧鬧以及雜亂,整個街道上靜悄悄的,沒有人早起出門,或許明日市集才會有些人煙。

沒有半點耽擱,李非魚徑直往校場而去,有些事得與王霖商議,例如情報來源,必須清楚的知曉晉陽如何了,以及南方吳楚之戰如何了。否則便如同一個瞎子一般,無法及時對天下大勢做出準確的判斷,那麼,也就無從去藉助大勢走向,而在這個世界上,弱者想要有所為,無一不是依靠著天下大勢,而不知道天下大勢的話,中興大周就不過只是一句笑話而已。

看見李李非魚步入校場,守衛急忙行禮,這個孩子便是大公子,是他們效死的大公子,雖然那句效死不過只是瞎喊的口號,可是在軍中口號就是天命,否則這句話憑什麼成為口號?

而今日竟然能夠如此近距離的見到效忠的對象,兩個守衛無一不是表現的極為興奮之下,整個人的精氣神在李非魚面前陡然高升起來,連腰背都比平時更加挺直。

遠遠的,校場中心,便是密密麻麻的人影,三千甲士!

六個五百人隊有條不紊的操練著,數百桿長矛轟然前刺,數百豎戈猛然揮下,伴隨的,是一股讓任何一個男兒都為之顫慄的熱血噴發,即便是此時的李非魚,也恨不得能投身其中,共戰沙場,千里揮戈!

努力平穩因激動而劇烈起來的呼吸,李非魚緩緩的走到高台上,一步一階,步伐沉穩的向上而去,登上高台,徑直走向中心,靜靜的站在王霖身邊觀摩著場下。整齊劃一的動作,除了甲胄撞擊之聲,便再無半點雜音,沒有喊殺聲,更沒有指令聲,有得只是一股肅殺之氣!

一個時辰后,甲士散去。

王霖這才對著李非魚行了一禮。

李非魚擺擺手,道:「不知晉陽那邊如何了?」

王霖眼中光華一閃,大公子沒忘!這一刻,王霖才真正的下定決心要全心全意的去輔佐李非魚,而不是之前那般抱著這是大周最後一絲希望的想法。

這幾日不見大公子詢問,王霖還真擔心大公子根本就沒去在乎這些事情,他心裡甚至擔心大公子也不過尋常貴族子弟那般,華而不實,不堪大用。現在看來,這些擔心卻都是多餘的。

「林胡三萬大軍在晉陽周邊牧馬,晉軍由上卿大夫叔向統帥,共計三萬甲士,還有三萬甲士正從各地火速趕赴晉陽。目前為止,只是小股接戰,共計三十七次的小股接站,兩方互有勝負。聽聞林胡後援是妖月軍,一妖月軍的行軍速度,一月左右便能從星海趕赴晉陽,也就是說,一月後林胡便會率先開戰——決戰!到時,晉陽恐怕守不住。另外,晉國國君的調兵令昨日午時到了新城,下臣正欲與大公子商議是否聽調。至於吳楚,專諸才出發不到五日,估計還有十日才有可能傳回消息,但下臣認為,吳楚之戰怕是三年內都不可能展開。」

李非魚的神色在聽到妖月軍的時候微微發白,隨即緩過神來道:「胡人牧馬?寒冬臘月,能牧馬的地方可不多,想來晉軍統帥定會趁機偷襲胡人,可惜,估計會被胡人反殲。另外,妖月軍啊,那可是住守星海,與青峰軍相提並論的軍隊,而青峰,是連洪荒萬族都畏懼的軍隊,說之為所過之處,寸草不生都……,晉國當年的大武軍興許能夠與之一戰,可現在……」

王霖略有些驚訝同時神色也是極為難看,事實便是如此,叔向欲圖在月牙泉伏殺林胡,卻反遭林胡埋伏,損失了一個五百人隊。而青峰妖月之名,王霖常駐邊疆,自然更是清楚其恐怖之處!

李非魚惆悵一嘆:「林胡在星海邊與異族連年征戰,我們……」

林胡,好歹還是人,而異族,卻不是人族!

「晉國國君的調軍令到了么?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選擇聽調,只不過應當兵分兩路,一路兩千甲士前往晉陽,另外一路一千甲士會同三千輔兵往南而去,陳蔡兩國邊境似乎有一個羅天谷,對了,就是羅天谷,在此藏兵,待吳楚征戰,便可取陳蔡二地!王先生以為如何?」

王霖點了點頭:「臣也是這般想的,只是……」

似乎知道王霖的顧慮是什麼,李非魚滿目堅毅以及不容置疑的沉著開口:「就讓要離統兵南下,我與卒帥便去晉陽看看!」

「這……」王霖是不樂意這樣的,在他看來,要離的能力的確是不需要懷疑的,但是大公子應該與要離南下,首先,大公子在可以制約要離,不至於讓那一千甲士成了要離之軍,另外,晉陽之戰太過兇險,林胡此來又是為了大公子,一個不好,說不得李非魚便要被抓回林胡!

李非魚臉色肅穆,看向北方道:「如果我連面對林胡都不敢,豈不是要一輩子被他們追著打?就如此決定了,王先生繼續整軍,半月後前往晉陽。」

之所以是半月之後,原因在於李非魚想弄明白度歲之夜出現的血月是什麼,以及那朵白色的焰火的來歷,而經過前幾天晚上的嘗試,似乎,需要月如絲的時候才有那麼一些可能再次引發血月……

話音落下,李非魚便沉思著轉身離去。

王霖微微一嘆,同樣看向北方,三百年前西國秦伯奉王命抗夷狄,尚須五代,且不能全功,這與林胡之戰,又要幾多歲月?

整整十天,風平浪靜。

除了昨夜狼牙月李非魚刻意點起了篝火,可是卻並沒有感受到與度歲之夜相同的奇妙,也沒有血月的出現,因此,李非魚不再執著,而是下令準備趕赴晉陽。

其餘日子,他除了練劍便是修行鍊氣,自然,每日練劍之後都會疲憊不堪,可是不管再如何疲憊,他仍然堅持著也要鍊氣。

也因此,李非魚發現了一個玄妙的事情,那便是在身軀疲憊之後修行鍊氣,極容易入靜、進入無思無想的恍惚狀態。連帶著下丹田內真氣也越加多了起來。

他只需要等到下丹田真氣充盈之後便可一舉突破小周天。只是這個過程,即便是當年司空老子也用了三個月之久,也由於這樣,世人才將這一過程稱作百日築基,可真正百日築基的人全天下卻只有司空老子一人,倒也顯得名不副實。

李非魚站在邑司府前,身邊跟著小六子與要離。

看著要離,李非魚雙手相疊,一禮拜下,鄭重開口:「藏兵羅天谷,至關重要。拜託了!」

要離點頭,依然冷冰冰的樣子,隨後輕輕開口:「你此去晉陽,小心行事。」

李非魚點了點頭,看著小六子,良久,才開口:「好好養傷!」

「謝大公子!」

……

校場,四個戈矛手五百人隊列陣完畢,戈矛齊舉,赫赫之風油然而生!

李非魚跨上馬背,跟在王霖身旁,策馬而去,兩千甲士緊隨其後,帶起漫天的塵煙,一片昏黃之中,大軍出行。

在李非魚王霖出城后一刻鐘之時,要離一馬當先,五百弓手,五百戈矛手,以及三千輔兵朝著南門行去!

西北荒原,一路塵煙!

兩千甲士默默前行。

突地,一片濃厚的陰影籠罩了大軍所在的地面,初時只以為是雲朵,接著,幾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危機——成為獵物的生死危機!抬頭看去,只見一隻全身赤色約有一丈方圓的大雕直撲中軍。

中軍甲士一片慌亂。

眼花繚亂之時,大雕已經抓住一個甲士騰空而去,直到此時,一支利箭這才激射到大雕先前所在的位置,箭頭帶著木杆狠狠地釘入地面。

李非魚滿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天空。

那赤色大雕的背上,坐著一個人。

一個帶著面紗的女子,但其所穿之物卻是獸皮所做。

這女子,李非魚見過。

在林胡歲末以及群星消逝的日子會有薩滿祭天,也就是那個時候,李非魚隱約記得一個跟在薩滿身後的女子,她就是大雕背上的人,更是林胡未來的大祭司!

不知是否是錯覺,李非魚感覺那個女子看了自己一眼,意味深長!

李非魚強行壓抑住內心的驚恐,道:「急行軍,往北!」

王霖微微一愣,迅速傳下軍令。

而此時,那大雕就在空中將那甲士生撕,鮮血飄灑下來,大雕卻是旁若無人的啄食著那甲士的內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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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筆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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