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撞見了賀連

第一百零四章 撞見了賀連

南方的初春還殘存著一絲寒意,窗外的鳥兒啄著樹上冒出的嫩芽,淡淡的清香從窗外飄了進來。

「醒了?」背後傳來一陣嗓音的顫動,賀蘭的臉一紅,趕緊從床上坐起身來。

被單滑落那一刻,露出了他身上曖昧的吻痕,顧禹城看著那光滑的後背布滿自己留下的印記,呼吸不禁一緊。

賀蘭感覺到旁邊那道熱烈的視線,忽地打了個激靈,「那個……我、我要起床了。」要不然菊花不保了!

「起這麼早幹嘛,再睡會兒。」腰上攬上了一條長臂,微微用力,賀蘭被再次摟進被窩裡,他掙扎了幾下,眼睛瞪的老大,好像被嚇到了,「我想起來喝杯水!」

「嗯……」顧禹城發出幾聲埋怨的聲音,腦袋在他的胸膛蹭來蹭去,就像一隻大型貓科動物,「我好不容易擠出點時間跟你一起度假,陪我睡一會兒……」

聽著他疑似撒嬌的話,賀蘭的眉毛狠狠地抽了抽,他一把推開他的腦袋,「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膩人了!」

他眨了眨眼睛,「有嗎?」

「……」

半小時后,賀蘭百無聊賴地看著天花板,忽然他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聽到那聲音,顧禹城不由一笑,「你餓了?」

也不知道是誰害的。賀蘭一臉黑線,「是啊,主子,你打算起來漱洗了沒有?」

「嗯……這提議不錯。」

賀蘭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這傢伙太氣人了,他剛想給他點教訓,沒想到身子一輕,被他抱了起來,「你……」

他雙手下意識勾住他的脖子,生怕掉下來。抬頭瞧著他專情的模樣,賀蘭的心火一下子被澆滅了。

他沉默了一陣,總結道:「顧禹城,你太會寵人了。」

耳邊傳來一陣輕笑,「你說的沒錯。」

「你小心我哪天被你寵到理智全無,反過來欺負你。」

某人委屈地道:「你已經欺負我好久了。」

「……」

兩人洗完臉,換好衣服就出了賓館,他們沒有開車,步行在歐式花道上。

賀蘭划拉著手裡的手機,雙眼閃閃的發著光,「前面街頭那間餐館的蒜香麵包和咖啡很正宗,我早想來吃了,今天終於有機會。」

顧禹城笑了笑,沒有說什麼,拉著他的手慢慢地朝餐館走去。

「等等……」賀蘭拍了拍他的手,忽然停了下來,好像感覺到了什麼似的,他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一個方向。

顧禹城循著他的視線看去,一個高挑的身影映入眼帘,一頭銀絲披在背後,乍一看還以為是一個染了銀髮的女子,但他的身形不像女人,寬肩窄臀,身材傾長健碩,足足有一米八,反倒像是個男的。

顧禹城權當賀蘭盯著那人看是因為好奇,剛想催他去餐館,沒想到他掙開了自己的手,準備往那人跑過去。

「賀蘭?」顧禹城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叫了他一聲。

「我感覺我好像認識那個人。」賀蘭吶吶說了一句,立刻朝對面街跑了過去,他回頭喊了一句,「我過去看看!」

顧禹城有些搞不清狀況,跟著他跑了過去。

那是一個水果攤,那個滿頭銀色長發的人正在買橙子,「今天的水果挺新鮮的。」

老闆哈哈一笑,「客人你真識貨!」

他把籃子遞了過去,「把這些包起來吧。」

「好的。」

賀蘭離那人越來越近,聽到他熟悉的嗓音,他心裡一緊,握著那人的肩膀,猛地把他轉了過來。看見對方的面孔,兩人皆是一愣。

「果然是你……」賀蘭放在他肩上的手開始顫抖了起來,「這些年你都去了哪裡?」

一陣驚訝過後,賀連垂下眼眸笑了笑,「是大哥啊,好久不見了。」

「賀連你怎麼弄成這樣了,頭髮怎麼白了?」他說著忍不住心疼,「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跟大哥說說。」

賀連的眉宇間成熟了不少,他把發白的頭髮撫到耳後,一時美得有些晃眼,是一種雄性的美。

賀連有些嫌自家大哥太麻煩,但他面上沒有表現出來,他嘆了嘆氣,裝模作樣地道:「大哥,我過的很好。你們還在找我嗎?這麼多年了,幹嘛不放棄?」他本以為逃到這裡就不會有人發現了,沒想到該來的還是會來。

賀蘭皺了皺眉,「你說的什麼話,你可是我弟弟,我們怎麼會……」

「大哥。」賀連一把打斷了他,語氣裡帶著歉意,「這些年我在這裡生活得很好,很抱歉給你們帶來麻煩。當初我無聲無息地走了是迫不得已,希望你們能原諒我的任性。」

賀蘭搖了搖頭,眼裡夾著幾分心疼,「沒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跟大哥回家吧。媽她好想你,她好久沒見過你了,整天念叨著你,現在也快過年了,你跟我回去,大家整整齊齊坐在一起吃頓飯,好嗎?」

他抿了抿唇,「對不起,大哥,恐怕我回不去。」

「為什麼?」

「是工作上的事。」

「賀連!」他低低吼了一句,臉黑得像鍋底,他的直覺告訴他賀連在撒謊。

「對不起,大哥。」賀連低低說了一句,付了錢,接過老闆手裡那袋橙子就轉身離開。

賀蘭趕緊拉著他,「你去哪裡?」

「回家。」

「不帶我過去看看?」

賀連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撇開他拉著自己的手,「不帶。」

這小子什麼態度?!某人瞬間氣結,額頭青筋突出,「你……」

後面跟著的顧禹城看情況有些不對勁,趕緊走過來「護妻」,「怎麼了,這麼生氣?」

賀蘭眼睛瞪得圓溜溜的,「你看看你的朋友,快把你大爺給氣死了!」他說完轉過頭一看,發現身旁空空的一片,於是激得吼道:「人呢?!」

「賀連趁著你跟我說話的時候走了。」

「這小子!我好不容易找著他,爸媽擔心了這麼多年,眼見著可以把他帶回去……」賀蘭嘴上罵著,眼眶卻忍不住紅了。

顧禹城生怕他哭了,趕緊把口袋裡的手機掏出來,神情特別的緊張,道:「我幫你找,我幫你找……我在這裡有認識的人,你不用那麼擔心,一切有我。你現在乖乖跟我去餐館把早餐吃了好不好?」

賀蘭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然後點了點頭,「嗯。」

顧禹城瞧著他那紅通通的鼻子和眼睛,怎麼覺得受了打擊的賀蘭好可愛啊!

他忍不住湊過頭去親了一下賀蘭的眼睛,嘴唇嘗到了一層淡淡的淚水,有些鹹鹹的,「走吧。」

賀蘭見他湊過頭來要親自己,他本來想阻止他的,後來想到他們已經在一起了,在街上正大光明的秀恩愛又有什麼。

他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嗯。」

「還不習慣嗎?」顧禹城笑了笑,拉起了他的手。

「我好久沒試過身邊有一個人了,想想也有六年了吧……」

「這麼久?!」他挑了挑眉「怪不得第一次的時候,連親吻都受不了了,原來你這麼長時間沒碰過女人了啊。」顧禹城的表情壞壞的,好像在揶揄賀蘭。

他捶了幾把顧禹城,惱羞成怒地道:「光說我,那你呢?」

「好像才幾個月吧,是她先提出的分手,原因是我沒有買到她想吃的雪糕。」

「不是吧?哈哈哈……」賀蘭快笑到腰酸,他不說他還不知道,原來顧禹城上一個戀人是女的,有些出乎意料。

顧禹城瞬間看懂他的意思,他眯了眯眼睛,「該不會你以為我是基佬?」

「你已經是基佬了,這麼帥的大帥哥居然對我這麼好,我忍不住會往那方向想啊!」賀蘭打著哈哈,似乎在開玩笑。

顧禹城好像從他的話里聽到了什麼,他的神情嚴肅了起來,「賀蘭,愛情是無關性別的。我愛的是你這個人,愛的是你的靈魂,或許我之前愛的是女人讓你有些不敢肯定我們之間的關係,但是你得相信,你是那個值得讓我託付終身的人。」顧禹城握住他的手緊了緊,語氣真誠又深情。

「哇,你這話說的我真感動!眼淚都快出來了!」賀蘭假裝感激涕零的樣子,抬手抹了抹臉上根本就沒有的眼淚,道:「全世界這麼多的人,你偏偏選上了我,你可要負責到底啊,別忘了是你掰彎的我。」

「一定。」顧禹城拉起他的手親了一下,神情很認真,好像許下了什麼承諾。

相對於顧禹城,賀蘭的態度有些弔兒郎當的,他一直用開玩笑的語氣來說這些話,可能是他不習慣這種感覺,但隱隱有些躲閃的意味。

說起來他小時候養過一隻白黃相間的兔子,那時候簡直把它寵上天了,每天到菜市場買五毛錢的菜葉給兔子吃,路上還順便摘些細嫩的鮮草。

院子的花圃里被他種滿了蔬菜,美名其曰:「自力更生。」其實是用來喂兔子的。

後來寒潮來襲,兔子在一個寒冷的晚上死了,賀蘭第二天看見它凍僵的屍體直接就哭了。

在那次經歷失去寵物的心痛后,他明白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道理。所有關於許諾的話,他都不會記牢,好像不怎麼放心上似的。

顧禹城清楚他的個性就是這樣,不喜歡嘴上說,喜歡用行動表達。他也不強求賀蘭對他說什麼好聽的話,這些漂亮話由他來說就好了。

「我餓了,走快點!」賀蘭掙了掙他的手臂,拉著他大步流星地朝餐館走去。

兩人走到餐館裡面坐下,裡面的裝潢都是經典的歐式田園風,老闆是一個操著普通話的外國人,看來他來這裡好多年了。

他們點了蒜香麵包和咖啡,牆上掛著一台電視,裡面播著早間新聞,兩人嘴角帶笑抬頭看著電視,沒有說話,平平淡淡的,挺好。

另一邊,一個種滿了各類鮮花的莊園內走進了一個滿頭銀髮的男人,園內的幾個工人朝他點了點頭。「老闆好。」

賀連笑了笑,朝他們點了點頭,「早上好。」

一個年輕的男人走了過來,「老闆,花已經開了,最近暖得很快,花棚里的花送了不少出去,對了,還有一批金桔準備運往花市,這是賬本,你看一下。」

賀連點了點頭,接了過來,「謝謝你,梁博。」說完,他拿著賬本往莊園深處走去。

工人們見賀連走了,開始八卦了起來。

「我聽說老闆之前是寫書的啊,怎麼忽然干起賣花這行當來了?」

「他好像是外地人吧,口音不像我們這邊的。之前這花園遇上了蟲害,張老闆你們還記得吧?他之前開的這花園。就在他快破產的時候,賀老闆把這花園買了下來,短短几年,不僅回歸了正常的軌道,規模還大了不少。」

「對啊,我前天瞧見東邊那塊地在建玻璃溫室,好像準備引進高級品種的花卉,一支花能抵得上咱們吃一頓飯的價格!」

「哇,聽起來好厲害。」

梁博走了過去,裝作不知情地問道:「你們在說什麼?」

幾個工人被他嚇了一跳,訕笑著揮了揮手,「沒什麼沒什麼……我剛剛看見了樹上長了蟲,正討論怎麼把它們抓下來呢。」

他點了點頭,「嗯,仔細打理打理,抓不完就砍掉吧,省得傳染給旁邊的。」

「誒,好好……」

梁博來花都這個地方已經好多年了,他一直干這行從來沒有見過哪個老闆住在莊園裡面的,周圍種滿花雖然好看,但是惹蚊子的多。

除了花田讓人走動,莊園裡面是不允許外人靠近的,被圍牆攔著,他不知道裡面有什麼。

賀連推開布滿花紋的鐵門,穿過種滿葉子花的花田,在一棟小樓前停下。

他掏出鑰匙開了門,裡面昏暗的一片,「我回來了。」

這棟小樓周圍種滿了灌木,背靠著高聳的大樹,陽光無法透過樹葉穿進來,整個客廳顯得有些昏暗,再加上窗戶都被厚厚的窗帘蓋住,暗得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賀連沒有開燈,熟悉地走到沙發上坐下。他拿過桌上的水果刀,切了幾個橙子,好像他已經習慣呆在黑暗裡了。

「給,吃吧。」他拿起一瓣橙子削好皮后遞了過去,仔細一看,原來他身邊一直坐著一個人!

一隻蒼白無色又有些乾枯的手慢慢地伸了過來,從他手裡接過了橙子,放到嘴邊咬了一口。

賀連瞧見他失去水分的手,眼眸猛地一縮,趕緊掏出一顆朱丹色的藥丸送進了他嘴裡,「餓了要記得吃藥丸知道嗎?」

「……」那人沒有出聲,吃下藥丸后乾枯的手慢慢恢復了原來的潤澤,但還是沒有絲毫的血色。

真是走開一會兒都不行。賀連拍了拍跳得厲害的小心臟,嘆了嘆氣,「我去做早飯了,你先吃著吧。」

他說完起身走進了廚房,打開了廚房的燈。冰涼的燈光穿過玻璃,投到了坐在沙發那個人的身上。

一頭烏黑的頭髮,高挺的鼻子,漂亮的眼睛就這麼睜著,沒有聚焦,好像一對無底的空洞,整個人沒有一點神氣的樣子。仔細一看,這人原來是雪笙。

兩人離開了家鄉后坐飛機來到了花都,之後在這家莊園定居了下來,這裡種著很多葉子花,足以供治療雪笙之用。

這三年來,雪笙的情況還是沒有改善,他好像不認得賀連,也不會說話。

雖然出去的時候,他知道跟在賀連後面,但這可能是因為藥物的關係,就像動物認主一般,他下意識地服從賀連的意思。

雖然沒有什麼起色,但賀連沒有放棄過,他一直專研著姥爺的藥方,生怕哪個地方出了差錯。

他不斷地改善藥物的比例,現在雪笙對葉子花的依賴越來越輕了,不過過一段時間還是要服用一顆藥丸,否則他的身體會幹枯,甚至腐爛。

賀連忙忙碌碌地做著早餐,很快,廚房裡傳來了香味,雪笙好像聞到了什麼似的,從沙發上起來,走進了廚房。

他轉過頭一看,笑道:「餓了?」他說著夾起一塊雞蛋往他嘴邊遞過去,誰知道他沒有張嘴,「不吃?」

賀連等了一會兒,見他還是沒有張嘴,他的眼神黯淡了幾分,收回伸出去的筷子。

雪笙的手忽然掏進口袋,抓出一大把葉子花遞了過去。就像貓一樣,把捕回來的老鼠送給主人。

賀連有些意外,很高興地笑了出聲來,他把那些花接了過來,「謝謝。」

他把早餐盛了起來,拉起雪笙走到客廳里,然後打開了電視。

雪笙只吃了幾口,似乎不太喜歡油膩的東西。賀連接著把橙子遞了過去,果不其然他吃了起來。

雖然雪笙現在已經能吃點除了葉子花之外的食物,但他發現他不太能接受難消化的東西,可能對於他的胃來說負荷太大了。

賀連在他沾滿橙汁的嘴唇上親了一口,結果不小心被他咬破了嘴唇,鮮血一下子冒了出來,傳到了雪笙的嘴裡。

嘗到血腥的味道,雪笙的眉眼跳了跳,但這跡象飛逝得太快,賀連沒有看見。

他察覺到雪笙主動地張了張嘴,有些意外地掙了掙眼睛,但他沒有久留也沒有繼續深入,很快就鬆開了他的嘴唇。

雖然雪笙沒有什麼反應,賀連覺得心火燒了起來,他微喘著氣把下巴擱在雪笙的肩膀上,低聲道:「雪笙,我們很久沒有出去走走了,正好今天晚上花市開張,我們去逛逛吧。」

「……」意料之內,他還是沒有出聲,不過賀連已經習慣了。他伸出手臂抱住雪笙,微弓的背影顯得有些落寞。

沒關係,只要他不離開自己就好了。

賀連埋進了雪笙的頸窩裡,無論他變成什麼樣,他都會始終如一地愛著他,他相信雪笙一定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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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君,快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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