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二十七

27.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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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好像被她的動作或是尖叫,驚到停了下來,對峙片刻,末了在原地又踱起步子。

余安安緊抓着樹枝,牙齒打着顫,哆哆嗦嗦的開口,「你是誰?」

黑影腳步頓了頓,然後看起來十分焦躁,想要往前靠近。

余安安嚇得往後閃躲,舉著燒得通紅的粗樹枝比在身前進行防衛。

她告誡自己冷靜,冷靜,遇事慌亂是大忌。

「你別過來,不要襲擊我。」她冷聲抗拒,想要威脅,可畢竟是個女孩子,威脅力度可忽略不計。

黑影前進兩步,目光盯着她手中的火樹枝,又停下動作。

他看起來十分焦躁,她依稀辨別出,他在緊攥著拳頭,好像很憤怒,很暴躁。

余安安忍着慌亂的心跳,開口道,「你說話,你會不會說話,你是誰,你是野人嗎?我告訴你,我不是吃的,我不能吃。」

她的聲音剛落,那黑影突然開口,「你是誰?」

會說話,說人話,你是誰三個字,頓時證明了他不是野人。而且從腳步,影子來看,也不是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余安安剛才被嚇得三魂丟了七魄的神經,終於歸了一半。

「我叫余安安,無意間走到這的,你是誰?」

她問完,黑影明顯感覺情緒很激動,他在原地走來走去,猛的向前靠近,又猛然退後,好像急於發泄,又無從下手。

余安安心跳如雷,這野人,不,這人,是傻子嗎?或是,狂躁症?

狂躁症的癥狀有些相似,易怒,暴躁,發脾氣,摔東西,打人,一想到打人,她急忙往後躥。

手裏舉著樹枝防衛:「不要襲擊我,我是好人,不傷害你,你也不要傷害我。」

黑影沒動,亦未應答她的話。而是站在對面,直盯着她看。

兩人僵持不下,半晌,余安安悄悄往自己背包處挪動,從包里拿出一袋壓縮餅乾,她想用這個方法試探,在這荒山野領,似人似鬼的生物,也許食物,是眼下唯一能溝通的橋樑。

「這裏有餅乾,你要吃嗎?」

黑影疑惑的看着余安安,目光又落在她手上的東西,藉著火把光線,余安安能看清黑影頭髮已經到下巴,鬍子上下都快打成結,又臟又亂,但漆黑的眼睛,透着迷茫和鋒利。

她敏銳的感覺到黑影不穩的情緒,她咬着袋子一角,撕開壓縮餅乾袋,拿出一塊自己咬了一口,遠遠的伸着手把餅乾遞過去。

黑影沒動,她往前幾步,又遞了遞,嘴裏嚼著,示意他這東西能吃。

黑影若有所思,半晌才緩緩抬手,然後不知為什麼又垂下。

余安安感覺到他抵觸情緒,往前一小步,拿着餅乾的手伸向他。

黑影這次抬手來接,藉著火光,看到他手臂上佈滿傷痕,黑得已經看不清穿的什麼衣服,藉著光線,像是一件T恤,完全看不出顏色,而且已經撕刮成條條,勉強遮住半個身子,下面的褲子也是破碎不堪。

黑影接過餅乾,開始並未拿出來吃,而是拿着袋子思忖半晌。

余安安嘴裏這塊都快吃光,他還沒吃。

「吃了肚子不餓,肚子不餓,心情會好。」

她說着,看向黑影,黑影看着她,好像能看出她眼裏的真誠無害,才慢慢把餅乾放到嘴邊,一口咬了上去。

「那個是袋子不能吃,吃裏面的。」她剛伸手要去阻止,黑影猛的抬眼,目光凌厲兇狠,像極了她家牛牛護食的樣子。

她認定,黑影以為她要搶。

收回手,示意自己沒有攻擊性,「拿裏邊的餅乾吃。」

黑影沒說話,還是照自己的方法,咬了上去,但他咬的卻是餅乾,用牙齒叼出一塊放在嘴裏嚼,然後很快又吃了另一塊,一袋壓縮餅乾,一分鐘不到就被他吃光了。

吃完壓縮餅乾的黑影,終於不再那麼暴躁。

而是看着剛剛被丟的盒子,還冒着熱氣,他蹲下,伸手點了下盒子裏面的湯汁,放在鼻間嗅了嗅,然後轉頭又看向余安安。

「你是誰?」黑影再次開口。

「余安安。」她說。

「余安安。」黑影重複了這三個字。

「你是誰?」她試探的問他。

黑影還在重複著三個字,余安安。

「對,余安安是我的名字,你記得你叫什麼名字嗎?」

從他的着裝,依稀辨別出類似於T恤的衣服,破得不成樣子也能看出的工裝褲,以及說話和情緒判斷,不是暴躁症,就是跟她一樣,墜山,且不小心,失憶了。

她之前看過一篇報道,關於失憶的表現。

失憶主要分兩種,一種是心因性失憶症,是由心理因素導致的,還有一種是外界受創導致的。

大腦由許多板塊組成,比如語言板塊,神經版塊,記憶板塊,失憶大概就是記憶板塊出現問題。

黑暗搖了搖頭,余安安見他很安靜,便也不再那麼害怕。

她謹慎的靠近些,便嗅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下意識鎖緊眉頭退後半步,她不是敵意有味道這種事兒,但是這種腥臭味,讓人恐懼又容易引起生理反胃。

「你還記得什麼嗎?比如,到這裏多久了,自己是怎麼到這的,這期間發生了什麼事?還有印象嗎?」

黑影沒有回應,微微側頭,滿是迷茫的目光看着她。

「我猜,你是不小心掉到這裏吧,失憶了?」

黑影偏了偏頭,蓬頭垢面的一個野人形象,眼睛裏卻出奇的純凈,腦袋歪了歪,跟牛牛賣萌時挺像。

余安安原本強烈的抵觸心理,漸漸放鬆下來。

黑影安靜片刻后,又開始有些暴躁,他好像很抓狂的樣子,想要撕吼,卻又在控制,想要憤怒想要發泄,又極力的忍着暴怒。

余安安有點心酸,心生出一絲憐憫。

如果她掉下山之後,也像他一樣,是不是還不如他,也許自己被餓死,曝屍荒野,或是被野獸攻擊,甚至,有可能被吃得屍骨無存。

黑影已經走開,余安安內心篤定這個黑影不會傷害她。

又累又餓,剛才的面一口都沒來得及吃,便祭山神了。

雖然餓,也沒心情再煮一次面,喝些水,就鑽進帳篷。

躺在睡袋裏,忍着落淚的衝動。

可是越忍越難受,吸著鼻子,盡量讓自己省下力氣,不要浪費體力在掉眼淚上。

她穿得夠保暖,裹着睡袋,還是感覺涼意,深山的夜晚涼意正濃,她想到那個黑影,暫時就叫他「黑影」吧,畢竟不知道用什麼來形容他。

他身上傷痕遍佈,這段時間是怎麼生存在這山林里。

傷是掉下來造成的嗎,夜裏太黑看不清,可能是同命相憐的原因,她坐了起來,打開睡袋往四周望了望,也不見黑影。

也許是躲進山洞裏,余安安從包里抽出一條保暖的披肩,走到洞口。

「我這有披肩,能起到保暖作用,你要不要?」

等了片刻,洞裏並沒有回應。

「我放在洞口了,如果你用就自己來拿。或是,生點火,我有打火機,你取取暖。」

「打火機你會用吧,揀些乾枯的葉子和腐朽的樹枝就能生火,不至於太冷。」

「我放在洞口了,如果你用就自己來拿。」

余安安放下東西,回了帳篷。

她側着耳朵聽外面的動靜,可是過了很久,久到具體時間過去多少都不知道,漸漸承受不住困意,睡著了。

早上醒來時,是被一陣腥臭味熏醒的。

她忍着胃裏的翻滾,一睜開眼睛,猛然間嚇得一哆嗦。

「你怎麼進來的,你怎麼在這兒?」黑影就半蹲在帳篷口,身子半支在帳篷里,目光直直的盯着她。

「余安安。」黑影終於說話,而是叫她的名字。

她坐了起來,裹緊睡袋,警惕的看着黑影,天已經徹底放亮,黑影蓬頭垢面,看不清面容,身上的半袖應該是白色的,此時已經黑色中看出一絲黃白。

黝黑的手臂上,佈滿傷痕,痕迹怵目驚心。

「這是我睡覺的地方,你不能進來,你想叫我,可以在門口。」

黑影沒說話,而是一點點退了出去。

沒想到這個黑影看似兇狠,卻還是挺乖的。

穿上外套鑽出帳篷,黑影就站在門口,好像在等她。

「有事嗎?」她問。

黑影偏了偏頭,好像要表達,卻又不知要如何表達,最後只說過一個字:「我……」

余安安揚著眸光,示意他繼續:「你想說什麼?」

黑影緊攥著拳,似在掙扎亦或是找尋記憶中的語言辭彙,但半晌,卻還是只吐出一個我字。

意識迴流,耳邊就聽到余安安在哭,叫他,之類的話。

他勉強睜開眼睛,手臂很重很沉,但還是抬起,拍了拍余安安。

余安安猛然一驚,急忙退開一些,低頭看向小風。

小風睜開眼睛,就見余安安的臉上,佈滿淚水,鼻涕都流了出來,臉上蹭得灰頭土臉,平日很愛乾淨的,這時怎麼跟他一樣,又臟又亂。

他勉強張了張嘴,嘶啞著嗓子吐出一句話:「不會死。」

余安安見他醒了,破涕為笑,然後又「哇」的一聲大哭出來。

***

余安安哭了好一會兒,小風靠在她懷裏,虛弱無力,見她哭得厲害,又沒停止的意思,他不得不開口叫住她,「余安安。」

低沉微啞的嗓音,在哭聲中顯得格外微弱。

聽到聲音,猛的抽泣幾聲,佈滿淚水的眸子看着他:「小風你要堅持住,不要死,我們很快就能走出去,我帶你去看醫生,幫你找家人,幫你恢復記憶,你一定要堅持住。」

她說着,急忙拿過飯盒,遞到他已經發乾爆皮的唇邊,「先潤潤嗓子,把葯吃了。」

僅有的兩粒消炎藥,並不是治療感染病症,但他能醒來,證明廣譜的藥效還是起到一定作用。

吃下藥,余安安扶着他躺好,又把睡袋掖好:「我去生火燒水,給你烤肉吃。」

她爬出帳篷,麻利的攢成火堆,火很快生起,刀狠狠的劈開羊肉,劃下大塊生肉,小手抓着樹枝,狠勁的戳了進去,放到烤火的架子上。

生存,一切都是為了生存。

皮膚黑了,短髮燥了,能穿的衣服也只有一個坎肩和衝鋒衣外套,就連大姨媽來時,她都省著用姨媽巾,一次沒洗過澡,早已忽略一天不洗澡就難受的生活習慣。

肉血弄得手上全是,臉上的淚水未乾,抬起手臂蹭著,目光瞟向身後,小風正坐在帳篷口,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看。

只要他醒了,她提着的心也得到一絲安穩。

她是真的嚇壞了,怕他再也醒不過來,怕他扔下她一個人,這種相依為命的情感,讓兩個人緊緊的連接在一起。

你生,我才有一線希望。你死,我也無半分生還可能。

余安安哭過的眼底還通紅一片,見他看向自己,淚眼彎了彎沖他笑笑:「餓了吧,肉很快就能熟。」

小風看着她通紅的眼底,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我去打水。」拿着飯盒爬起來,快速跑到小河邊,舀了大半盒的水,回來放到另一邊的支架上。

肉香很快飄了出來,她轉頭看向小風。

「躺回去,你身體虛弱別出來。」

小風沒動,依舊坐在帳篷邊上,看着她。

余安安熟練的烤著肉,一邊翻著木棍,一邊划著羊肉。

她吸了吸鼻子,閑聊問他:「睡了這麼久,有沒有夢到以前的事?」

小風沒有說話,過了半晌,搖了搖頭。

她上揚語調,盡量讓兩個人都放鬆下來:「沒關係,我們很快就能走出去,然後幫你找到家人,你就能知道自己叫什麼。我會帶你去看醫生,醫院是個非常神奇的地方,可以讓人起死回生。」

小風安靜的坐在那裏,耳邊是悅耳的女聲,哀傷亦有着希翼的美好,讓低落消沉的情緒里,又充滿無限可能。

小風吃了肉,又喝了熱水,余安安把他按進睡袋裏,又蓋上衣服,很快,額頭上冒出汗,她替他擦著汗,小風熱得難受,掙扎着想要出來,被她幾次冰冷的眼神給震懾住。

他不怕兇猛野獸,卻怕她一個立目,他就沒了氣焰。

余安安見小風聽話的不再起來,平日裏高大威猛,對陣熊狼都不畏懼,被她吼了一句,竟然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出汗能排除體內毒素,一邊發汗,一邊補充水份,在這無盡的黑暗迷茫里漸漸讓她看到一絲光明。

跌落谷底的心情微微好轉,觸及小風的眼神,沒忍住,噗哧一聲樂了出來。

「乖乖聽話就對了,不要委屈巴巴的樣子,我不凶的。」

小風沒動,也沒說話,只是那懷疑的眼神,是什麼鬼。

余安安白了他一眼,握緊拳頭威脅道:「快點好起來,不然,揍你。」

小風微微怔住,末了,高大結實的身子,往睡袋裏縮了縮。

余安安揚了揚下巴,哼哧一聲:「怕了吧。」

小風沒說話,她卻明顯感覺到他的嘴角抽搐了下,余安安撇撇嘴,拍向他腦門,轉身爬出帳篷。

她把餘下的兩顆雞蛋煮熟,剝好蛋皮遞給他。

小風吃了一個,另一個推到她嘴邊。

她掰下一點蛋青,把最有營養價值的蛋黃遞過去,「蛋黃營養豐富,你現在需要補充體力,乖,吃了它。」

小風漆黑的眸子看着她,雖然想讓她吃,但最後還是聽話的把另一半雞蛋吃掉,又喝了水,才睡下。

重新揀了樹枝生火,深山涼意越來越重,此時她已經跌入這無名深山近二十天,十一月中旬,天氣徹底冷起來。

這一天,小風的燒退了許多,傷口處重新做消毒,紗布用沸水消毒烤乾,重新給他包紮,消炎藥已經沒有了,只能讓他吃止痛藥維持。

夜晚,她讓小風睡覺,恢復體力。

而她已經守他第三個夜晚。

小風身體恢復些,她才感覺到疲憊襲來,不知不覺躺在一邊睡著了。

小風半夜醒來,由於習慣了夜晚的光線,感覺到身旁有人,微微轉頭,便看到余安安疲憊的臉。

他就這樣看着她,看了很久,腦海時浮現她哭的樣子,她笑的樣子,還有她凶起來的樣子。

雖然兇巴巴的,但是,很好看。

見她穿得單薄,自己的身上還蓋着她的衣服,輕輕的把衣服從睡袋裏抽出來,搭在她身上。

余安安感覺到身邊輕微的動作,但睡意正濃,感覺到被溫暖包圍,再次跌進夢裏。

夢裏有媽媽,有二砂,有牛牛,還有徐岩,夢到徐岩的時候,她正餓得不行,照着徐岩的胳膊就狠狠的咬上去,恨不得咬下一塊肉來,然後是小風出現,他力氣極大,單手把徐岩拎起扔了出去,就像那天扔蛇的動作一模一樣,徐岩跌坐在地上,灰頭土臉,惹得她一陣狂笑。

媽的,你也有今天。

小風棒棒噠,賞你塊肉吃。

小風這幾日睡的多,此時毫無睡意,耳邊突然聽到輕微的笑聲,轉頭看過去,余安安還在睡,但卻在笑。

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唇角不知不覺微微上揚。

余安安醒來時,正蓋着自己衝鋒衣,她一個挺身坐了起來,看着四周,她居然睡著了。

轉頭看向小風,他早已經醒來,漆黑的眸子正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看。

雖說環境所迫,但畢竟跟個男人睡在一起,真真頭一遭。

她輕咳一聲,目光轉向別處,外面已經大亮,鳥兒嘰嘰喳喳的喝着歌,山裏清冷的氣息傳來,激得裸露在外的皮膚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抱臂摩挲幾下,把衝鋒衣穿好,「你醒多久了,感覺怎麼樣?」

小風也坐了起來,余安安穿好衣服,伸手拭了拭他的額頭,雖然溫度不低,但絕對不是高燒。

「沒那麼熱了,證明你的免疫系統又在增強,你啊,照這樣下去,真能百毒不侵。」

他身上搭著的披肩被汗水浸濕,此時潮濕一片,「你躺着,我把披肩烘乾你再出來。」

她往出走,突然身後的小風開口,說了倆字:「謝謝。」

突然的聲音,突然的感謝,余安安身型微頓,末了轉回身,沖他一笑:「我們是命友,相依為命的命友。」

命友,小風琢磨著這倆字。

余安安生火,把披肩搭在一邊烤著,又去打水煮上,肉已經不新鮮了,但此時有吃的已是萬幸,只要不中毒,啥都得吃。

小風的身體機能恢復很快,又停留一天,兩人便開始繼續前行。

她不知道多久能走出這深山,眼前是荒草遍佈,秋的蒼涼與心境莫名的契合,一眼望不到出路。但小風的病看起來沒有大礙,這比什麼都重要。

兩人繼續前行,小風依舊負責覓食打獵,余安安負責生火烤肉。

通力合作,深山裏攜手同行,小風的身體還沒痊癒,但還是堅持和她一起趕路。

在跌入深山的第二十二天,目光穿過交叉掩映的枝葉,眺望遠處的半山上,依稀看見似木搭的房屋。

余安安興奮的在原地跳腳,「小風你看,那個應該是木搭的簡易房,我們有救了,我們有救了。」

小風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半山之處,黃綠相間的叢林環抱着一個顏色突兀的黑灰色木屋。

「證明這裏有人生存過的痕迹,我們離出路應該不遠了,小風我們想辦法找到上去的路。」余安安拽著小風往前方跑去,雖然雙腿早已疲憊不堪,但此時卻能拔腿飛奔。

小風跑了幾步,微微有些喘息,余安安感覺到他的遲緩,急忙停下,「抱歉,我太興奮忘了你還生著病。」

小風搖了搖頭,喘了口氣,邁開長腿奔著目標前行。

看似就在眼前,卻走了近一個小時,才到半山崖壁下面,陡峭的半山崖壁,與地面約六七十米高的距離。

幾番探尋,終於尋找可以攀爬的路線。

兩人藉著樹枝和和凸起的石塊攀爬,小風在上面,踩着石塊,遇到難攀的地方,就轉回身,沖她伸出去。

余安安把手搭在他手上,他的指節修長有力,掌心很厚,有着厚厚的老繭,卻溫暖無比。

他步子穩健,每踩一下,都在掂量位置和承重,余安安看得出,他應該有很強的野外生存技能,而且就他攀岩的手法,應該是行家。

開始還有一些擔憂,此時卻由着他來主導,余安安慶幸在險境中遇到他,否則自己,應該是堅持不到此地就喂狼了。

終於到達半山處,用了一個多小時,休息片刻,余安安照着記憶里的路線,在林間,終於找到那處木屋。

走到哪裏,都引來路人頻頻側目。

要是以往,她定冷眼瞥過去,你瞅啥?

但現在,卻上揚著嘴角,完全不介意。

兩人先到附近的服裝專賣店,以小風的身材,還是選兩套運動裝比較合適。

進了專賣店,店員都愣住了,這是哪個溝里出來的,跟個野人似的。

余安安權當沒瞧見,自行挑選,給小風比試。

「試試這個吧。」她沖着稍遠距離的店員問道。

店員看着男款淺灰色帽衫,再看了看,並不清爽的小風。

看出店員眼裏的拒絕,余安安臉一綳:「怎麼,嫌我們沒錢,還是怕弄髒你的衣服,你們這店裏,什麼時候出的制度,不讓顧客試衣服?」

店員見余安安語氣不善,也冷笑了下:「想試也成,如果弄髒了,就得買。」

余安安挑了黑色運動褲,淺灰色帽衫,讓店員拿合適的號,叫小風進去試衣服。

小風並不太情願,余安安推了他一下:「不會連衣服怎麼穿都要我教你吧。」

小風搖了搖頭,走進試衣間。關門的時候,還刻意伸頭出來,看她一眼。

很快,試衣間門推開,小風出來,衣服碼數正合適,雖說臉色黑了點,但一身全體的運動裝,顯得有點小嫩。

她又挑了一身,一共選了兩套衣服,讓小風直接穿着一套出來。

在另外一家店,選到一件合適的短款黑色棉服。

最後,一共買了二身運動裝,二套內衣,還包括平角小褲褲。

回到久違的小窩,門一開,就聽一陣狗叫,就見一隻體型不大的鬥牛犬從裏間狂奔出來,看到門口好久沒見的主人,狂叫着衝上來,搖晃着小屁股,討好地汪汪叫着。

余安安蹲下,把牛牛抱起來,使勁在它腦袋上蹭:「牛牛,有沒有想我。」

牛牛汪汪的叫了兩聲,伸出舌頭,狂舔余安安。

余安安被它舔得直閃躲,咯咯笑着。

「這是小風,認識一下。」她抓着牛牛的爪子,沖小風招手。

牛年看着眼前的男人,對來歷不明的生物,狂叫起來。

小風平靜的看着牛牛,辨別出它的叫聲充滿敵意,黑漆的眸子一凜,像冷箭似的投射過去,牛牛汪的一聲,戛然而止,變成哼唧。

余安安看到小風的眼神殺,「小風,你把牛牛嚇到了。」

余安安所住的小型公寓,只有五十平米,一間卧室,一個獨立衛生間,客廳不大,擺了一張雙人沙發,小型茶几和電腦桌。

屋子裏有些輕薄的細灰,至少有一周沒打掃過。

狗糧還有大半盒,擺在窗邊,牛牛的狗窩裏,紙碎飛在周圍。

放下牛牛,余安安帶着小風到洗手間,「你洗個澡,這是沐浴液和洗髮水,洗完之後,換上衣服,我們一起去莫叔家吃飯,商量找你家人的事。」

小風在站那不動,余安安推了他一把:「別杵這兒,動作要快。」

洗了手,關上洗手間的門,余安安脫下外套,給二砂發了微信,說已經到家了。

二砂打來電話,她一邊夾着電話,一邊收拾屋子。

二砂名叫何砂砂,是她的大學室友兼閨蜜,現在在一家網游公司畫漫畫。

電話里二砂一邊哭一邊罵她,她一邊聽,一邊陪笑,把姑奶奶哄好了,才掛斷電話。

牛牛在她腳邊轉,汪汪叫的看着挺凶,實則很黏人,她走一步,這跟一步,她用腳輕輕踢開它,滾到一邊又湊過來。

牛牛跟了會兒,就跑到洗手間門口,沖着裏面的人汪汪叫着。

余安安把屋子簡單收拾出來,站在洗手間門口,「娘娘什麼時候能出宮,您麻利點成么。」

「欸,醜媳婦也得見公婆,還是說不會洗,要不要我幫忙?」她逗著裏面的人。

見裏面沒動靜,抬手敲著門板,「小風風,再不出來,我可進去了哦。」

等了幾十秒鐘,門被推開,映入眼帘的畫面,余安安雙眼發直。

就見眼前,光着膀子的小風,一身腱子肉,那結實的八塊腹肌,蓄滿力量,筆直修長的雙腿,而他全身,就只穿了一條平角小褲褲。

隨着呼吸起伏的胸肌輪廓,又狂又野,身材堪比歐美男神,伸手摸了摸臉,好像有點燙,內心吼道,什麼鬼。

深吸一口氣,緩了緩道,「雖然身材很有料,也不能隨便拿出來曬。」

拿過衣服扔給他:「沒洗,先對付穿上吧。」

小風接過已經拆開袋子的白色襯衣褲,就站在那,很順手的套在身上。

洗乾淨之後的小臉,白了些,濕噠噠的頭髮服貼的順在腦後,漆黑的眸子,目光閃爍。雙手垂在身側,獃獃的站在她面前。

余安安眨了眨眼,眉梢飛揚,「八塊腹肌,怎麼練的。」

小風沒應聲,還是直直的看着她。

「好好好,這樣挺好看的。」

得到想要的答案,小風沖她笑笑。

「茶几上給你倒了水,我去洗澡。」

余安安進了洗手間,拍了拍胸口,畫面好勁爆,舒服的沐浴,周身上下沒一地是舒服,洗澡的時候才發覺全身上下都癢的厲害。

洗洗洗,搓搓搓,泡泡飛,洗白白。

而外面的小風,正在打量房間陳設,簡單又溫馨的女孩子格調,感覺暖暖的。

看着茶几上放着的白色瓷質水杯,上下打量,杯子裏的水冒着熱氣,他端了起來,杯子有點燙,拿在手裏,怔怔半晌。

這是水杯,這是熱水,安安說過要涼了才能喝。

對面的桌子上,放着一個黑色的東西,他走過去,盯着看,好像突然想到,這是電腦。

電腦,他居然有印象,這是他失去所有記憶以來,第一次一件物品在大腦中反射出的名詞。

牛牛在屋子裏來迴轉悠,時不時站定,盯着他看。

小風沒理它,腦子拚命的想,他知道電腦,是否還能想起其它?

可是,無論怎麼想,腦子依舊一片空白。

余安安洗完澡出來,已經是半個多小時,渾身上下每個汗毛孔都通透的感覺,甭提多爽了。

穿着海綿寶寶的卡通睡衣,一邊擦著頭髮,一邊走向小風。

小風好像被牛牛盯着有些煩,轉眼看過去。

牛牛被他冷眼一嚇,末了,汪汪大叫。

牛牛狂叫不止,小風突然蹲了下來,高大的身子做匍匐伏,沖着牛牛,猛的一聲,「汪……」

牛牛被他突如其來的叫聲,嚇得猛然一個跳高,叫着四處狂奔,橫沖直撞,狗腦袋撞在書櫃的板子上,牆面上。

余安安看着這一幕,哈哈大笑:「小風,汪星人才這樣叫。」

小風站了起來,看着洗白白,乾淨又濕噠噠的余安安。

他腦子裏只浮現倆字,好看。

余安安喝了點水,拍了拍旁邊的位置,「你坐下。」

小風聽話的坐在沙發上,余安安轉回洗手間,很快出來,手裏多了一樣東西,修眉刀。

余安安站在小風面前,他的目光,正落在她脖子位置。

「給你把鬍子颳了,明天再帶你去理個髮。」

用修眉刀刮鬍子,比軍工刀順手多了,「明天再帶你去醫院做個全面體檢,在野外這段時間吃生肉,可別有什麼寄生蟲。」

「一會帶你去我媽那吃飯,我媽和莫叔是后組的家庭,我很少過去,這處房子是我大二那年,母親用多年攢下的積蓄,按揭的房子,擔心我畢業后沒地兒住。」

「莫叔人很好,他說會想辦法幫你找家人。」

「去了之後,你就跟我在身邊,反正你也不說話,也不怕多話。對了,我還要帶你去看看心理醫生,你這不開口說話,是不是心理原因造成的。」

小風一聲不吭,耳邊是她的聲音,鼻息間是她的氣息,他就這樣盯盯的看着她。

余安安感受到目光,目光從他鬍子處上移,兩人目光交匯,她伸手拍了下他的腦袋:「別這麼□□裸的盯着我,你還是個小孩子,知道嗎?」

小風慢吞吞垂下眼瞼,反正,她說什麼是什麼。

鬍子刮乾淨,人也瞬間清爽,她擠出一些護膚乳,在掌心搓了搓,照着他臉上蹭了去。

一股清淡的香氣撲來,小風下意識躲避,余安安一手扣住他的側臉,「不許動,皮膚又干又糙。」

她的指尖在他的臉頰上,很有順利的從上至下,一點點塗抹均勻。

最後猛的一巴掌拍在他肩上,想說還不賴,結果來了句:「特么的,硬得硌手。」

下樓打車去莫家,到達大院門口時,外人不允許私自進入,余安安給拿出手機,給母親打電話,抬着另一隻手,給小風整理衣服和亂糟糟的頭髮。

一輛黑色私家車拐向門口,號碼識別系統,自動抬桿,車子沒動,而是按了兩聲喇叭。

余安安聞聲看過去,就見左邊車窗下划,一張生人勿近的臉出現,「上車。」

這是莫家長子莫辰,航天工程師,牛逼得很,每次見面都不苟言笑,撲克臉。

母親的電話未接通,她直接掛斷,走上前:「辰哥。」

莫唇微微頷首,清冷的眸光看向她身後的人,遂又落在她臉上。輕抬下巴,示意她上車。

「那麻煩你了。」她不太喜歡跟莫辰接觸,總覺得這人太冷清,高深莫測,跟她不是一個調調。

莫辰總是這樣把天兒聊死,余安安只好訕訕點頭。

車子到達莫家樓下,莫辰去停車,余安安帶着小風進了莫家門。

余母已經迎了出來,「怎麼沒打電話?」

「打電話您沒聽到,碰到辰哥了。」

余安安換鞋進來,就看到莫玉成從樓上下來,她上前打招呼,「莫叔。」

「安安來了,這些日子吃苦了,哎,瘦了不少,明兒個去醫院好好做個檢查。」

她點了點頭,莫叔對她一直很關心,她感激。

莫玉成看向余安安身邊高大威猛的男孩子,「這是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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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個野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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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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