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藍調時光

13.藍調時光

秦非然放下電話,大清早沉悶的心情莫名地就期待起來。

連帶著蛤蜊湯的腥味也不見了。

「蘇嬸,蛤蜊湯做得不錯。」秦非然贊了一句,才起身上樓。

他將櫃中的襯衫與馬甲試了個遍,最後拿了個藍色領結,照著鏡子打量:「是藍色好還是褐色好?」

「三爺,按計劃我們午時要參加顧老爺的飯局。」

「顧唯安請過我多少回?」

「三......三回。」

「有哪一回他能痛痛快快地把錢還上?」

「沒有。」

「我沒心思聽他廢話,你告訴顧唯安,兩月之內,必須把錢還上。」

「是。」郭斌恭恭敬敬地應道。

忽然又聽秦非然放輕了語氣:「你還沒回答我,究竟是藍色好看,還是褐色好看。」

郭斌瞧了半天,總算擠出一句:「那得看柳家少爺,更喜歡哪個顏色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秦非然笑著,給自己紮上了黑色領結。

等到了漣漪西餐廳,秦非然將皮手套脫給侍者,吩咐道:「一會兒上菜,不許叫我三爺,囑咐下去,讓他們別說漏嘴了。」

「是,位子已為您預留好,這邊請。」在服務生的帶領下,秦非然坐在了二層靠窗邊的位置。

一刻鐘后,柳雁歡穿著一襲長衫露了面。

秦非然饒有興緻地打量著柳雁歡:「沒想到即便約在西餐廳,柳先生也仍舊穿長衫。」

「穿什麼是我的自/由,更何況西餐廳開在華國,自然應當入鄉隨俗。」

柳雁歡落座后,侍者拿上了菜單:「兩位吃點什麼?」

柳雁歡將菜牌遞給秦非然:「你先點吧。」

待秦非然點好一客羊排,柳雁歡才緩緩瀏覽著菜單。

「菜單上的澳牛,是真的澳牛么?」柳雁歡含笑看著侍者。

「這個您放心,咱們的牛肉都是空運過來的,保證原汁原味。」

「空運?這得多少錢啊。」

「這沒什麼,我們的老闆可是秦三爺。」

又是秦三爺,柳雁歡暗自咋舌,全寧城到底有多少秦三爺的產業!

坐在對面的秦非然,端起咖啡,清了清嗓子,將他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點好了么?」

「牛排要七分熟,再要一份卡布奇諾,謝謝。」

待侍者離開后,秦非然才開口道:「不知柳先生找我,所謂何事?」

柳雁歡從包里掏出一摞書:《舞會驚魂》《豪門陰私》《旅店逸事》。

秦非然看得眼皮直跳:「不知柳少拿著我的書,想要做什麼?」

「當日在賈府,你說自己是偵探,卻沒說你是在為偵探小說找靈感。」

「我若說自己是個小說作者,柳少必定懷疑我破不了案。」

柳雁歡喝了口剛端上桌的卡布奇諾,在一片甜膩的香氣中笑道:「那槐先生覺得,你真的破案了么?」

秦非然看著那個帶有蠱惑力的笑容,挑眉道:「這是何意?」

「槐先生,賈府上下都知道,賈夫人對蘭花的香氣過敏。」

「那又如何?」

「很不湊巧,賈老闆送給賈夫人的那瓶香水裡,中調就是蘭花香。或許我該向槐先生解釋一下什麼叫中調。我們剛拿到一瓶香水時,聞到的氣味和香水擴散一段時間后的氣味是不同的。賈夫人正是因為在某個時間段聞到了藍調時光里的蘭花香,才殞命於哮症。」

秦非然靠翹著二郎腿,兩手隨意地交疊在一起:「柳少,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你說春生是兇手,我卻更傾向於賈老闆是幕後主使。」

「你有證據么?」秦非然的表情看起來並不驚訝。

柳雁歡看著他篤定的神情,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確實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賈老闆是幕後主使。

「賈家藥鋪在寧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想過得罪賈正霆的後果么?」秦非然步步逼問。

「就因為懼怕賈家的勢力,所以你選擇視而不見,幫著賈正霆沆瀣一氣、遮掩真相?」

「哈?」秦非然失笑出聲,「不然你覺得呢,偵探不就是做這種收人錢財、替人消/災的工作么?」

柳雁歡聽著秦非然的話,一顆心沉到了谷底。他無比希望秦非然能夠辯駁一下,哪怕歇斯底里地朝自己吼,也比這樣理所當然地承認要好。

「是我冒昧了,這是你的衣服,現在還給你,我先告辭了。」

秦非然接過格子大衣,被衣服的氣味熏得暈頭轉向,不知道怎麼搞的,整件格子大衣上,瀰漫著濃郁的動物膻味,乍一聞下去,就像一個許久沒洗澡的蒙古大漢熱情地給了你一個擁抱似的。

「這什麼!?那麼臭!」秦非然一把捂住鼻子,震驚地看向柳雁歡。

「哦,沒什麼,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忽必烈麝香,和你這個人一樣,臭不可聞!」柳雁歡無辜地偏了偏頭,「怎麼樣,喜歡么?好好享受吧!」說著,他連放在桌上的書都沒拿,就站起身來打算離開。

當他邁出第一步時,身後的秦非然卻忽然開口道:「你忽略了一件事。」

柳雁歡的腳步頓住了。

「什麼?」

「你別忘了,賈夫人是懂法文的。」

「那又怎樣?」

「如果你是一個哮喘病人,對香味本來就敏感,那麼你在拿到一盒香水前,首先會做什麼事?」

「看它的成分。」話音剛落,柳雁歡就愣住了。

「你的意思是,賈夫人懂法文,所以她知道那瓶香水的中調是蘭花香?」柳雁歡喃喃道,「不可能,這太荒唐了。」

「需要我把藍調時光包裝盒上的文案讀給你聽么?這高貴淡雅的蘭花香氣,讓它伴你進入甜夢。」

柳雁歡轉過頭,看著老神在在端坐在位置上的秦非然,難以置通道:「你從一開始就知道?」

「不確定,只是有所懷疑,所以我私下裡做了調查,因為賈夫人日記里的內容,始終困擾我。賈夫人日記中的『她』指的是誰?春生的眉眼間,究竟像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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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調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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