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六:釁發蕭牆赴百越-3

第49章 六:釁發蕭牆赴百越-3

四皇子不是鬧小性子的人——他一旦傷了心,那必定是真傷。可惜夜祺申似從不明白「三思而行」的道理,又一次說錯了話。他不知所措,去攔夜祺瀾:「祺瀾,我不是那個意思……」

夜祺瀾賭氣道:「五皇弟說得沒錯,我就是為了二皇兄的湛影劍才想做你的贊者。天下之大,什麼劍沒有?我再去尋一把就是。申阿哥的冠禮,我最多也是旁觀,就不去了。」

這話一出,夜祺申又糾結起來:「祺瀾,你生我的氣打我罵我都好。可冠禮是我最重要的日子,你不來,這冠禮也不圓滿,我又怎麼能安心地加冠?」

「不是有三皇兄嗎?」夜祺瀾埋怨,「有他在不就夠了?」

「莫說氣話了祺瀾,你是你,他是他。你永遠是我最疼的四弟,不能不來。」夜祺申急得要跺腳,「哎呀祺瀾,我們都是兄弟,日後我也一定要去看你加冠的。我方才說錯了話,你別往心裡去好嗎?甯頡他和你不一樣,我想讓他為我贊冠,因為……因為……」

「因為」了半天,究竟因為什麼,夜祺申又說不出口了。

夜甯頡看著兩人,只覺毛骨悚然的尷尬,黑著臉上前為夜祺申解圍,生怕他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來。「因為皇兄命合「楊柳」,屬木屬弭;而我命合「流水」。楊柳為木,木喜水鄉,唯得流水以生之,合化而互養。皇兄請我贊冠,並非因他將我看得比四皇弟你更重。只是皇子大儀,總該遵天命,循道法。」

這番命理之說,夜甯頡向來不信;不過拿來唬人卻是相當有效的。

夜祺申連忙配合地點頭,夜祺瀾將信將疑,終歸是消了氣。

那邊五皇子卻將哥哥那番命數之說聽得清清楚楚,回到書房又撅起了嘴,鬱鬱寡歡。

夜甯頡即刻便瞭然,方才自己一通瞎掰胡扯,多少暗示了他與夜祺申有「天命」相宜的意思。若是換了他遇見一位與阿熹「命數相合、合化相生」的人,心中必也不是滋味。

三皇子將窗戶又打開一些,如夢的陽光穿過林木落到地面,書房中更加透亮。他又沏上一杯涼茶,穩穩噹噹地遞到夜甯熹面前。「阿熹信命么?」

夜甯熹望進哥哥雲海繚繞的雙眼,漩渦深處似是一幅太極卦象。他搖搖頭:「這些邪門歪道,阿熹不信。」

「那阿熹想知道邪門歪道如何說你我么?」

「我不信,當然也不想聽。」說罷,夜甯熹又一本正經地端坐修習起來。

夜甯頡看弟弟口是心非的模樣,實在可愛,溫柔中夾雜著喜愛的笑意溢滿他的明眸。

「阿熹不想聽,我卻想說,」夜甯頡湊在弟弟耳畔呢喃,雙手不安分地環住他的腰,「阿熹屬火,我屬水。阿熹命合霹靂離火,為水中之火,為六氣中之君火,最利之格即為流水。而我為流水,本懼火刑火,唯獨融於水中之火,是以合化而濟妙。」

玄乎邪乎的兩句話竟教五皇子失了神,全然沒有察覺哥哥不懷好意的小動作。

夜甯頡又翻譯了一下:「就是說,阿熹,你我本命該水火不容——可偏偏你我是絕無僅有的水火相濟,天生的契合之相。命中注定,你我就該是這樣親的兄弟。」他撓了一下弟弟的后腰癢穴,溫柔中帶著痞氣,「阿熹現在信了么?」

「啊——」夜甯熹本能地跳了起來,書卷啪地落到地上,紅霞飛上俊臉,「你怎麼戳那裡!」

「阿熹都不聽我說話,我只能做點什麼轉移你注意力嘛。」夜甯頡無辜地眨眨眼。

「這些歪門邪說,我才不聽……」夜甯熹沒什麼底氣,又撅起嘴,「我和阿哥,哪裡是水火相濟,分明是,分明是——」他眼中閃過一道狡黠的光芒,倏地伸出修長靈活的手在哥哥腰上敏感的地方撓了兩下,「分明是水深火熱!」

夜甯頡挑眉,好一個水深火熱。

他夜甯頡既不是深水,他夜甯熹也不是熱火。可若自己能化作一潭深淵,若阿熹能將自己灼燒得一乾二淨……光是想象那畫面,三皇子身上就躥過一陣邪火。更別提在他恍神的片刻,弟弟又在他身上抓了好幾下。他窘迫地要後退幾步,舉手投降:「阿熹,哈啊哈——別抓了……我不該偷襲你,啊哈哈哈,癢……阿熹,好阿熹……」

「我不,阿哥你太壞了,怎麼能戳我癢穴?」夜甯熹不罷休,撿起一支毛筆要繼續。

夜甯頡似又被一盆冰水澆了個透,顫聲道:「不能用筆!阿熹你再戳,我,我就要,就要……」

「就要什麼?」夜甯熹將哥哥壓在牆上,一手扣住他的兩隻手腕,另一手轉著細長的筆桿,要報方才被偷襲之仇。

夜甯頡以牆借力,身體前傾,在弟弟唇上重重啃了一下,「我可就真的要對阿熹水深火熱了。」

當晚,夜祺申又來尋兄弟二人。他寒暄兩句,便說明來意:皇后答應,讓夜祺瀾將與夜甯頡一同贊冠。四皇子劍法敏捷遒勁,三皇子行劍柔和蘊籍,若能一同施展,定極其賞心悅目,令眾人眼前一亮。夜甯頡又是啞然:令幾位皇子爭執半天、左右為難的贊者人選,只消明妃與皇後幾句話便能落得個兩全。

「不行!」五皇子對哥哥一人做贊者已是忍了兩天的怨氣,這下聽哥哥竟要與四皇子成雙舞劍,更是怒火中燒。

三皇子本就不願與夜祺瀾有太多接觸,聽五皇子搶先替自己拒絕,只嘆他兄弟二人間的感應著實奇妙可愛。

「皇兄,如此確實不妥。」夜甯頡亦是委婉拒絕,「無論如何,你與四皇弟都更親近些,湛影劍也只有一把,還是讓他一人做這贊者吧。」

夜祺申既想要親近夜甯頡,又不捨得讓夜祺瀾疏遠自己的優柔個性,夜甯頡可沒有妥協照顧的心情。

「啊……甯頡,你不是答應過我嗎?怎麼又反悔了?」夜祺申眼底的淚泉,真是說噴就噴。

夜甯熹受不了莫晚靈的啼哭,夜甯頡更受不了夜祺申的眼淚。

真是被母親慣壞的孩子。

真是討厭。討厭,又可憐。

……也讓人心疼。

夜甯頡打定主意不做這贊者,正要嚴詞拒絕順便趕人,卻聽夜甯熹道:「既然皇兄你能有兩位贊者,那再多一人也沒關係吧?」

「再多一人?」夜祺申不解。

「我記得在莫府,皇兄你也曾想讓我為你做贊。我與阿哥一起為皇兄贊冠,豈不是更好?」夜甯熹道,「聽說四皇兄擅長笛賦。就由我與阿哥一起舞劍,由他賦曲,不是正好?」

「好是好,可是……」夜祺申又猶豫起來,「不知母後會不會答應……」

「若阿熹不能與我同台,那下月初一,我不會踏出紅霄宮一步。」夜甯頡篤定道。

夜祺申想要上前抓住夜甯頡的手,才抬起腳又收了回去,一副踩了雷池的慌張模樣。

「好,好。只要我說,母后總是會答應的。」夜祺申的脆弱被溫和的笑容掩飾而過,「只要甯頡你說,我也總是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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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憂侯:熹帝的偏執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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